祁林低垂着头,没有把手抽开,他从未听邱池说起过这些,他也没想到,看上去八风不动的邱池,也会担忧K J朝不保夕。
“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邱池沉稳看他,掌心热烫,像一块烙红的铁:“做决定要平衡各方关系,将利益放大到极致。唐权真家有政界人脉,他父亲的战友,是即将调任来洋海的审计局长,我需要拉拢他,来为我站台。沈达腾对你们有知遇之恩,这个我知道。当时你们执意离开K J,几乎都签了他旗下的公司,后来发现苗头不对,才各自跳出,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再加上之前的肌肤相亲,让邱池也回忆起新婚岁月,他平时从不多话,但此时也卸下心防,愿与祁林深谈:“K J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去留随意无可指摘。过去的事我不深究,你们与沈达腾是否还在联络,我也不在意。若说好本子,我听说,之前一样有好本子找你,但你忙着参加各种综艺商演,同样推得gān净。我也从未求过你,这次也算我求你,机会还有很多,你给我个面子,放过这部戏,别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祁林突然抽开手,向后一拉,邱池只觉掌心里的手腕像条鱼,倏忽滑远了。
祁林自嘲笑笑,脸上红晕都褪尽,余下纸一般苍白:“有些话不用藏着掖着,连上次飙车,你都觉得是我自导自演,陪艺迷周刊炒作,对不对?不管黑的白的,有料总比没料好。也对,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却指望你瞧得起……痴人说梦。”
他恍惚摇头,晃晃悠悠往dòng口走,自言自语:“你说的对,你说的有理,但我脸皮被撕掉了,我不求你,再也不求你,你做你的,我自己要的,自己去拿,你不帮我,也别拦我……”
他嘟嘟囔囔,前言不搭后语,脚下踉跄走不出直线,邱池皱眉上前几步,拉住他胳膊,心头也无名火起:“闹够了没有?你也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换位思考,也替我想想?想做什么做什么,地球是围你转的?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都轧戏成这样,还在意眼前这部?我也说了,你若想拍好的,K J专门投资一部给你,怎么偏抓着这部不放?祁林,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
“邱池,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邱池几乎从未说过这么多话,看来也被气得不轻。但祁林脑子都转不动了,他胳膊被抓着,没挣扎也没回头,想挣脱却没力气:“我与你结婚,白天被问候祖宗八代,剧组看我心qíng不好,晚上陪我吃路边摊。我好喜欢炸串啊,但你说不健康,我不敢吃。你不喜欢我抽烟喝酒,我戒不掉,一天洗四次澡,水好凉想出来,想到你皱眉,闻不到味道才敢出来。你喜欢在枕下放白贝壳,我在海边拍戏,拍完收工,沙滩上石头好硬,手电筒后半夜没光,跪在地上,一颗颗摸索,想到你喜欢,就不累,胳膊和膝盖,肿得动不了,本来不疼,但好疼啊,怎么这么疼……”
他嘴唇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水渍被微光扫过,倏忽便消失了。
他慢腾腾挪着步,瘦削身形像飘忽的暗影,掩入晦暗寂静的山dòng:“我收拾东西,你……先走吧。”
(2)
祁林说出的,不过短短一句话,轻飘飘的词句落地时却像把锤,将邱池钉在原地,半步也挪动不得。
后者伸出的手定在半空,五指抽离,只攥住一把空气。
他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如同被熔浆泡软,舌头被绑上铁块,沉甸甸坠进火山。
他盯着深邃漆黑的dòng口,脑中冒出无数画面,但他吐露不了,他说不出那些可怕的梦,也不敢讲那些隐秘的幻想,他无数次进入同一个梦境,梦中的房间满是锁链,祁林的双手被他绑起,吊在chuáng头,动弹不得。
祁林腰下有个软垫,两腿被大大分开,腿间嫩红的小嘴来回收缩,饱汪汪凝着湿液。随着邱池前后抽cha,粗长xing器次次都露出一截,再qiáng硬猛塞回去。
祁林发出低声的呜咽,似痛苦又似欢愉,他股间的xué口被拍打得厉害,湿滑láng藉,似雨后泥泞的糙地,快到高cháo时邱池探过身,牢牢捏住祁林肩膀,刚要用力,就听“咯啦”两声,祁林痛苦尖叫泪如雨下,两条手臂被卸开,骨头凸出硕大的结,血像小溪喷涌出来。
邱池猛然从梦中惊醒,把这些画面全部驱赶,但下次睡着时,他还会在梦里,轻易把祁林捏得满身是伤,鲜血淋漓。有时是胳膊,有时是腿,有时是身体的其它部位,只要稍微升起冲动,祁林的某个关节就会凹陷,筋脉浮出肌表,青紫皮肤渐渐消融,与母亲的皮肤重叠。邱山林的声音从背后升起,既喟叹又欣慰,夸奖他做得漂亮,果然没有将父亲忘却。
邱池知道,自己内心的渴望有多么qiáng烈,但他也同样知道,祁林有多么厌恶被束缚。
如果没法折中,如果没法控制,就gān脆割舍掉吧。
像把拖后腿的海外资产割舍掉那样,将无法控制的东西甩开,余下那些看得见摸得着,风险可控,不会从手掌漏出,也不会逃脱的东西。
祁林为什么没法换位思考,也用理智解决问题?
邱池自认解释的已足够到位,该说的没藏着掖着,利弊也分析清楚,足称得上坦诚相待。
祁林虽然嚣张惯了,但本xing不坏,他从小生活在K J,被K J全方位保护,家境好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一路顺风顺水惯了,这会栽了跟头受不了,哭哭啼啼闹起来,想将绊倒他的石头踢开,也可以理解。
就像小孩子耍赖要糖果那样,给几颗尝尝甜头可以,难道要遂他心愿,把糖果屋搬来?养成恃宠而骄的xing子,以后谁还能管?
dòng口有淅索声传来,打断邱池的思绪,他抬起头,见祁林已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祁林一身长裤长袖,把身体包裹严实,他脖颈外有立起的衣领,直盖到嘴唇,尖巧下颚被遮掩得不见天光,只余半张苍白的脸,露在外面。
他立在dòng口,迎风闭眼,劫后余生般长呼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他擦过邱池身边,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还真闹上脾气了。
邱池跟在后面,与他一前一后,有心哄哄祁林,却张不了口。
他平时找钱时与其它投资方商谈,威bī利诱、讨好示弱信手拈来,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没什么说不出口的话,更没什么做不了的事。怎么面对祁林,他脑中这条线就断成几截,服软的话,一句也吐不出来?
祁林缩着背走在前面,一路匆匆而行,步子迈的比常人跑步都快。高领外套将他包裹成团,看着像个移动的茧。他不发一言,只快步向前,仿佛心里只有最后的终点,其余外物都可甩在脑后,无需多看。
邱池几次想张口,看祁林根本没说话的yù望,只得封住唇舌,不发一言。因为一路不说话只走路,不歇息也不吃饭,他们甚至比预想的速度要快,不到中午就到了崖边。
说是崖边,其实并不高耸,只是陡峭悬崖的一截,看着不算危险。没膝杂糙横七竖八cha满土地,嶙峋怪石夹在其间。这石堆不像旅游区里那样平滑,而是从上到下都凹凸不平,四周冒出尖锐棱角,形状也方扁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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