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探头看了看鳖:“不行呀邱先生,这样没法入味,至少得先放血。”
邱池把鳖抓起,头朝下摇摇,鳖仍纹丝不动,像块硬邦邦的石。
王妈四处转了一圈,发现墙角有个水缸,忙把邱池往那边引:“邱先生,您把鳖放在水里,等它冒头,您再动手。”
邱池狐疑看一眼王妈,但他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依言过去,把鳖放入水中。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那鳖一入了水,顿时怒从心头起,尖头“蹭”一下窜出,邱池只觉眼前一花,那鳖竟张开大口,一口咬住邱池手指!
水面浮起一层血波,浅红立即在水下晕开,邱池下意识拔出手臂,那鳖咬的更紧。重力和咬合力双重作用,邱池忍不住“唔”的一声,冷汗冒出。
门边传来咯啦一声,祁林手扶着门,焦急往里摸索:“怎么了王八,你切到手了?”
自从回家,祁林从未跑这么远。
祁林看不见路,一路跑来又急,在客厅跌了个跟头,划到了手。他手背一串血珠,分外显眼。
这血色让邱池心慌,他一把抓住祁林的手,转头叫王妈:“让罗封过来!”
邱池急于来抓祁林,那鳖也被带出了水,它一出水竟松了口,噗通落回水缸。
祁林慌忙去摸邱池的手,但他比邱池镇定:“王妈,别听他的,你去叫张蒙!”
张蒙是这个小区的常驻医师,年纪虽轻但医术不错,附近有人头疼脑热,都主动找他上门。
邱池食指几乎被咬烂了,指腹血ròu模糊,看不清形状,他试图把手向后藏,但还是被祁林抓住,一把拉到面前。
祁林碰不到他的伤口,急的满头大汗:“怎么了?严不严重?切到哪了?你在gān什么?不会做就不要做!切到手好玩吗?”
邱池的目光,却只停留在祁林手背,他一把抓过创可贴,贴上祁林伤口。
“哎我没事的,你别管我”,祁林把手往身后藏:“你gān嘛了?我怎么听到噗通一声,你买什么回来了?”
邱池突然不动了。
他看着祁林的脸,托住祁林的腰,一把将他抱起,向后走了几步,把祁林按在墙边,还未等祁林挣扎,他受伤的手突然向前,虚按祁林脖颈。
一股腥气冲入鼻端,脖颈蹭上温热,祁林摸索向前抓,那只手被邱池按住,压上了墙壁。
“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我不疼。”
“我被鳖咬烂了手。”
祁林急了,刚想挣扎,邱池又问:“它为什么咬我?”
祁林没什么好脾气:“你要煮它,它害怕啊,肯定要咬你,你快点去包扎……”
“我为什么疼?”
“你被咬了啊!”
“但我越来越疼。”
祁林又气又急,恨不得咬人:“那你哭啊叫啊,小孩都这样,你喊出来就不疼了!”
“我不行,我是K J的掌门,我不能哭喊。”
“这又没外人!”,祁林奋力摇头,试图挣出脖子:“你要什么面子!”
邱池扯出笑容:“我不是外人?”
祁林莫名其妙:“你少说废话!”
“我被咬了,你解气吗?”
“你有病吧邱池”,祁林忍到极限,张口乱咬:“我解个屁的气!”
“那你……”,邱池突然靠近,与祁林呼吸jiāo缠:“心疼我么?”
祁林呼吸一窒,脸色发红,顿时不挣了。
邱池松开祁林的手,转而捏他的下巴:“这么懂事,我更心疼。”
祁林张口yù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最开始如胶似漆,邱池再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扭过头,不肯再看邱池,薄红覆满脖颈。
空气迟滞三秒,邱池再次开口:“你说实话,疼不疼。”
祁林舔掉唇上gān皮,眼角红了:“……不疼。”
邱池不依不饶:“害不害怕?”
祁林转回脖子,仍说硬话:“不怕。”
“好啊”,邱池后退半步,凉凉一笑:“祁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观众会记得你?你一天不出现,粉丝记你一天,你一年不出现,粉丝早忘了你是谁。你真以为,你有特异能力,让观众忘不了你?”
自从醒来,祁林还没听过这么重的话,还是从邱池口中说出。他自认自己已千疮百孔,早在心外铸了层铁皮,没人能够撼动。但此时,这屏障被人捶碎,散落一地裂片。
他……太害怕了,怕到恨不得立即死去,怕到不敢说怕。
脸上覆满温热,成串的泪从眼底涌出,片刻便流到脖子。
祁林咬着牙,不肯哭出声,却也控制不了自己。大片的泪汹涌而出,挟裹压抑的qíng感,倾泻而下。
邱池上前一步,把祁林抱在怀里,捏他的后颈:“对不起,我故意的。”
祁林咕哝一声,邱池胸前湿了一片。
邱池抓住祁林的手,带他摸自己下巴:“我现在,肿的像猪头,好几天不刮胡子,像个野人到处跑。”
祁林气笑了,仰头蹭过邱池胡茬。
他半张的眼里蒙了层雾,眼球因发红而灵动,不再那么呆滞。
邱池再忍不住,低头叼住祁林嘴唇。
祁林与他jiāo缠两秒,却挣开了:“王八,你舌头好热。”
邱池不依不饶,仍去寻祁林舌头:“别管那些。”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我认为还是要考虑的。”
年轻的声线从门口扬起,张蒙一身白大褂,手里提着药箱,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王妈已躲回房间,张蒙轻车熟路走上前,面色却逐渐凝重:“过敏的太厉害,得赶紧挂水。”
五分钟后,邱池手背打着点滴,埋头在祁林腿上,睡的不省人事。
张蒙低头调滴速:“邱先生和我说过您,您是祁先生吧?在外应酬免不了喝酒,但他过敏太严重,极易引发气管肿胀,绝对不能多喝。”
祁林摆弄邱池的头发,恨铁不成钢:“他自己作,谁管的了他。”
邱池睡梦中也不安生,在祁林腿上蹭蹭,把他的腰抱的更紧。
“上次能抢救回来,已是万幸,下次……”
“上次?抢救?”,祁林耳尖竖起,抬手抓住张蒙衣服:“说清楚。”
张蒙没什么好瞒的:“就是几年前吧,有段时间,他喝酒很厉害,可能是压力太大,三天两头挂水,好了又喝,喝了又倒,把身体折腾的厉害。后来有一次呼吸困难,直接进了抢救室。”
祁林越听越不是滋味,松手去捏邱池衣领:“他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他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祁林只负担工作室和家庭,就已焦头烂额,顾前顾不得后。邱池内忧外患,却要承担整个公司,负担所有员工的生计。他也听邱池说过,不是不想停,是已经不能停,也停不了。他被绑上车头,就要一直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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