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吧,我们从律所出发。”他没有看到我煞白的脸,直接从我的桌上拿走了一盆发财树,倒剩下我一个人,对着平安树发呆。
下午,我很准时地收到他的电话:“我不是说三点钟出发吗?为什么还不见你的人影?”
“哦,我忘了。”我散散地回答,实际上,我不是忘了,我是不想去。
下了楼,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我走过去,上了车,头皮发麻。
邱至诚解释这个时候去取证的理由:“我去找过她几次,可是要么她在工作,要么避而不见,这次她家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不管怎样,她断然不会拒绝我们入内。”
我的思绪飞转,不知道去到哪个国度,只听见他在车内说着话,可具体说了什么,我完全不在聆听的状态。
可他却是一个很好的演讲者,他问我:“邹律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看着他,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没有等到我的回答,电话就响了。
估计是开着车子的缘故,他把电话调整为免提状态,我一听,电话那头刚好是马律师的妻子打来的。
邱至诚礼貌地说了声:“你好,马太太。”
马太太在电话那头说道:“邱律师是吗?关于先前你跟我说过的提议,我想了想,如果只能够走这条路才能给救老马,我也认了,你就告诉她说,郊外那套房子,就当做送给她了。”
我一边听,一边想着邱至诚让我参与帮忙这个案子的用意,可很快,我的思维又陷入了短路,根本不懂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挂了电话,邱至诚问我:“你有什么看法?”
我怔了一下,看他:“我能有什么看法?”
“怎么入手?”
“你先前打算怎么入手?”我问。
“动之以理,晓之以qíng。”
“那就按照你的方法吧。”我麻木地说。
“可我的方法不是个好方法,先前就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我闭着眼睛,很介怀地说:“那你现在将我拉入你的阵营,也不一定会收到实效。”
他突然将车子拐到公路边停下,望着我问:“为什么这么说?”
“实际上,那个女人和马律师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图他的钱,哪怕现在原配说将郊区的房子送给她,但是她一旦站出来作证了,她背负的家庭压力和社会舆论将会倒戈般地涌向她,除非只有爱到极致,两人早已放弃了一切,不再为世俗所牵绊,可这世界上根本就容忍不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女。”
邱至诚看着我,久久不发表任何言论。
我知道,如果他懂得我的过去,他一定知道我说得这番言论,是为了帮自己辩白。
可我有什么资格为别人辩白,我本身就没有做到,因为换做我自己,哪怕同样的事qíng发生在他的身上,我仍旧没有办法走到光明之处,对着别人说,我介入了别人的感qíng,我是人人所唾弃的小三。
可我不是,我不应该是,至少,我不可以是。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邱至诚才发话说:“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为了马律师,至少可以努力一下。”
我抬头看他,直直地望到他的眼睛里去,我想不明白这个人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我既然看不透,我又何须看透。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说。
“你说?”
“你跟马律师是什么关系?”
“同事关系,他是我的前辈,我们认识有差不多三个月。”
三个月,也就是我跟他刚刚入所的时间,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想法,我问他:“如果同样的qíng况发生在我的身上,你会不会也拼尽了全力去帮我脱罪?”
他有些悸动,眼睛望向别处,却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你不会。”
我最后还是跟他去找了马律师的那位亲密朋友,她叫兰小清。可她仍旧不愿意作证,双方一直陷入僵局当中,这让整个局面变得很被动。
邱至诚放下他平日里的高傲与冷淡,倒是这种平易近人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在她向我和邱至诚发出最后逐客令的时候,我对她说:“小清,你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后你听了我的话仍旧不为所动的话,我们今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而且,关于马律师的案子,我们也不会再麻烦你。”
邱至诚看着我,对我擅作主张的做法很是不满,蹙紧了眉头,只是没有发话。
我对他说:“你也出去一趟,我有话需要私下对她说。”
他脸上更是疑惑,只是看到小清也是一脸不知qíng的样子,便瞪了我两眼,眼睛里头满是浓浓的警告味。
邱至诚出门后,我对小清说:“好了,现在你还有什么难言的顾忌,就跟我说吧,我不是这个案子的承办人,所以,你对我说的话,我转身就忘记了。”
小清看着我,yù言又止。
“我知道你跟马律师是真心相爱的,但是你们身上背负的是两个家庭的责任,这种责任的赋予,从一开始你们的相爱就是错误的,已经完全违背了现实的规则,而他现在有一条新的正确的道理等着他,不管怎样,你们的关系已经无法延续下去了,难道你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我说得诚恳,却字字砸在我的身上,我想要小清放了马律师一条生路,我更想要自己放自己一条生路。
☆、第十一章 表白
从小清的家门口出来的时候,已是夜晚。
我没有在楼下看到邱至诚,一直到了下面的路边,看到他倚在车身上,仰着头。
我走过去,问他:“有星星吗?”
现在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想要看到星星,几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qíng。
他低下头颅看着我,指着我身后的夜空,淡淡地说:“在你的背后,那是北极星,它最早出现,也最晚隐退。”
我没有回头看,走到他身边,将材料jiāo到他手上。
他亦没有任何吃惊或者是诧异的表qíng,拿了材料,连看也不看,已直接打开车门,启动汽车。
我上了车,诧异地看着他。
我以前跟高展旗共同办理一个案件的时候,他写的文书,我还是要过目一下,哪怕不再进行任何修改,才会签上我的名字,可他的信任,完全过火了。
我问他:“你不应该再看看文书后,再决定是否开车走人吗?”
“不用。”
“可你至少要看一下内容吧,也许有什么欠缺……”
“还能补吗?”他问我。
我被塞住,便沉默下来,既然他不愿意看,我又何必qiáng求,反正也是人家的功劳。
“去哪里吃饭?”他问我。
这一提,才真的觉得自己饿了,一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
“你定吧,我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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