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维然探讨这次举牌事件时,宁檬问:“双勋发了那么多加了杠杆的资管计划,他们不担心股价下跌的话会导致爆仓吗?”
她研究过双勋的资管计划。当股价下跌导致资产管理计划产品净值跌破0.8也就是亏掉了20%以后,双勋就会被平仓,也就是股票将被qiáng制xing地卖掉。这样配资方才能保证亏不到自己配资给资管计划的钱,可双勋就是真金白银在亏了。
苏维然告诉宁檬:“双勋那位老板能制造出今天这种局面,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很可能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qíng况也准备好了后招。比如当钦合的股价下跌了,他们会找事先联系好的机构做高股价。把股价做高了,他们这些资管计划就能免于爆仓了。”
宁檬注意到,苏维然说的是“做高”股价,这是一个很人为手段的用词。
“怎么做高?”宁檬问苏维然。
苏维然笑着给宁檬解说:“你可能接触二级市场相对比较少,其实很简单的。最常见的做高股价的手法之一就是自买自卖。通俗来说就是庄家同时开立很多个股票账户,用这些账户来挂单买卖股票,自己挂涨停单卖之后自己其他账户再买进,其实就是左手倒右手,但这么一倒之后股价就被拉升了。通过这个方法庄家除了能做高股价以外,还能把股价控制在自己想要达到的那个价格区间。”
宁檬沉思了一下,说:“可这是cao纵股价,是违法的。”
苏维然笑笑说:“对他们来说,只要没人查得出什么,就不是违法了。”
宁檬不再言语。她无力地发现,她一个人再怎么守法守规,也扭转不了其他人钻法律空子的大势。这感觉真叫她沮丧又深感无力。合法合规地做事qíng,真的就不行吗?发展就一定会比别人慢一大截吗?
她不信。
时间慢慢向前推进着,二级市场依然风云变幻,双勋买进的钦和股份达到20%以后,钦和的股票经过一段时间的涨势后进入连续下跌的走势。
在有人预测双勋的资管计划快要爆仓的时候,钦和的股价被神秘大单直线拉升起来了,人们都推测说那是双勋在自救。
宁檬认同人们的猜测,毕竟做高股价对一些人来说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她很相信双勋是找了机构在私下控制股价走势的。只是他们cao作得很完美,完美到没什么把柄,也逃过了证监会的监察。
宁檬其实有点想知道双勋持股钦和20%的股份这件事,对陆既明有什么样的影响没有,毕竟他是钦和一把手陆天行的儿子。
墨菲定律在她的意念中再次诡异的灵验。
——想什么不好的事,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
她就那么一想陆既明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石英就派了个活让她去找陆既明了……
石英把她叫到办公室,对她说:“帮我去楼上给陆总送份关于定增的文件。”
宁檬于是拎着文件上了楼。
敲门进了陆既明那叫人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宁檬第一感觉是冷嗖嗖。陆既明这个怪人就是不喜欢空调chuī出的热风,他说chuī了爱上火,所以除非快冻死了,他能开会空调,其余时间他全凭自己充满神经病的意志和挂满肌ròu的身躯来对抗凉气。
进屋后宁檬的第二反应是挑了挑眉稍。
她看到陆既明正在猫着身子揉膝盖。
他那副有点二百五的样子和这间办公室一样,叫宁檬既熟悉又陌生。
她想陆既明一定又是死都不肯穿秋裤,冻腿了。
这个世上她见过死活不爱穿秋裤的唯二的人,一个是尤琪,一个是陆既明。
尤琪是为了美丽才不肯穿,这个理由宁檬虽然不认同但是也能够理解。
至于陆既明不肯穿秋裤的原因,她是既不认同又不理解——陆既明纯粹是因为懒。以前做他秘书的时候她听他说过,他坚定地认为人活着每天出门前做一次穿裤子的动作就够够的了,再搞条秋裤出来做两次提裤子的运动,他简直烦都烦死。况且上厕所也费劲死。
但因为这两个原因不穿秋裤,在宁檬看来陆既明就是有点提前作死。
见到她来,陆既明挺直身板结束了揉腿动作。
把该jiāo接的文件jiāo接完,宁檬一抬头,看到陆既明办公桌上那台一体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钦和股份的K线图。
宁檬顺嘴说了句:“你也在关注钦和的股价吗?”
顺着这句开场白,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讨论起双勋几次举牌钦和的事qíng。
讨论一番后,宁檬含蓄地问了句:“双勋这么吃进钦和,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陆既明眼底立刻闪过一道警觉的亮光,他盯着宁檬,盯了一会目光越来越柔软,最后竟是一声轻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陆天行是我什么人了?”
宁檬想了下,决定还是不要骗人,点点头。
陆既明也点点头。然后他忽然问:“是从石英那听的吧?”
宁檬一震,整个人上半身都往上拔了拔。
“不是……算了,是的,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既明撇着一边嘴角邪里邪气地笑了笑,说:“曾宇航不会背叛我,他不敢;小恬恬你们俩没jiāo集,她跟你说不着;所以就剩下石英一条渠道了。我猜石英是从小恬恬那听说的,毕竟她们俩是商学院的同学。”
宁檬有点服气地点点头。她能在这样的人手底下gān三年秘书,倒也是她的造化了。
“那你知道双勋这么不停地举牌是在打什么主意吗?”宁檬把话题转回到举牌事qíng上来。
陆既明呵了一声,说:“那两兄弟都是野心家。”顿了顿,他正色看向宁檬,“对了,提前和你招呼一声,之后我可能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宁檬挑挑眉,问:“是什么样的事?”
她问完发现自己可能有点明知故问了。她其实有点猜到陆既明要找她帮什么忙了,毕竟她也是仔细地研究过了钦和的股权结构。
陆既明却没意识到她微妙的表qíng变化,他用手指敲着桌面,一副diǎodiǎo的样子说:“事qíng暂时还没有失控到那个程度,我私下在帮我父亲在二级市场上抢筹。等万一失控了,我再找你帮忙来得及。”
宁檬眉稍一个轻动。原来那伙和双勋抢筹的人马是陆既明的么。
陆既明看到了宁檬的那个眉梢一动,他连忙用他尬死人的译制腔叫了声朋友:“朋友,我可叮嘱你一声啊,我私下和双勋抢筹的事,你别对其他人说。”顿了顿,他走了心地qiáng调,“我只信你一个,你信的人我都不信。”
宁檬点点头,一诺千金地说了声“好”。
从陆既明的办公室里出来,路过杨小扬的工位时,宁檬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杨小扬说:“你们那个陆总啊,神经病不爱开空调,还打死都不穿秋裤,现在天冷了,为了防止他冻死,你还是给他搞个加热坐垫吧,不然没两年他那两条肾就得冻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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