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弥漫的下午,北风卷起雪花,像大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直到夜晚,之南依旧没有回去,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dàng。他心中记得一直想坐坐摩天轮来着,便不自觉地走到新建的摩天轮脚下。
灯火弥漫眼球,多彩的花火笼罩夜里的河城,光线掩映出一个之南熟悉的背影。
苏芸说:“我也只是记得你以前好像和我说过你一直想坐摩天轮的,所以来这里看看。”
“嗯,这里很漂亮。”
这世间所残存的一些美好,留给欢喜的人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为何这章那时候写得辣么短
☆、第 20 章
时间总是不停歇地给人以沧桑感的打击,每个人总是反反复复把生活遗忘在暗黑色的漩涡之中,一辈子晕头转向。之南趴在窗台上,心里暗自算计起来,也就是说,初中的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半了,那些此前被认为最美妙的豆蔻年华,仿佛也一去不返了。
之南觉得这段时日来得平凡但又不平凡,他渐渐觉得自己开始迷失。
初二下半学年,年级里开始为初三的生活做准备。这准备只是教师在做,学生所要唯一完成的,就是适应越来越多的作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之南渐渐有了抄作业的习惯。他回想自己初一刚进校的时候,无论作业再多他也不去抄答案,但如今的他不一样了,他觉得作业越来越多,不抄答案的人要么是天才,像子阳,要么是傻子,像苏芸,这也说明了那句名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同时改变的还有之南对于老师的观念,至少在小学,即便和老师有摩擦,但那时的之南依旧保持着教科书上那种典型的诚实守信的小孩。举个例子,老师总会利用他的威严询问哪些学生昨晚的读课文作业有没有完成,还是当做没有作业一样搪塞了。在小学,之南总是碍于自己的良心,第一个站起身来主动承认错误,这样老师说不定还能放过他一马。在初中,即使主动承认了错误,老师照样会找出一些奇特的方法来惩罚自己。之南在几次尝试失败后,便再也没有主动站起来,即便是老师涨粗了脖子来训斥全班的学生,之南照样能厚着脸皮不站起来。他现在真心觉得谎言比诚实要有用得多。
新学期里连同班主任一并有三位老师的位子变迁。班主任因为怀孕,学校找来了新的英语老师来教课。这位英语老师刚从本地的师范大学毕业不久,教学经验还很少,有人就拿这点来取笑她,说别的老教师都是一个人带两个班,这个新来的就教四班一个,肯定是她教得不好,甚至有的人说: “老子在读新概念英语的时候,她还没毕业呢!”
之南却并未觉得她教得不好,年轻老师缺少教学经验这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在历经老教师陈腐的教学方式之后,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但之南很快就觉得这口味换得有点重。那天之南因为河城的chūn天气候不定,患了重感冒,便是恰巧在这天,英语老师决定给四班的那些狂妄的家伙一点教训。她故意听写了一些很难的单词,导致了大批学生需要重新听写。一到下课,教室里便空dàngdàng的,多数人大有不重听完不上下节课的气势。重感冒让之南喉咙里挤满了黏糊的痰液,像豆腐脑一般挤在一堆,用广告上的话来说,就是 “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应付这颗痰,直到英语老师来教室里叫嚷着要江之南去办公室重听,他这才放弃了挣扎。就在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喉咙突然被赋予了力量,那颗痰被推倒了嗓子眼儿,之南只需再用一下力,便能获得喉咙处的释放。但办公室的环境充斥着压力,英语老师夹着二郎腿等着之南到她跟前去重新默写,这无尽的压力让之南狠狠地下了一个决心。
他硬是把那颗停留在舌根的痰给咽了回去,当它重回喉咙后,之南心中泛起了一阵阵心酸,这的确是重口味了点。
班主任的位置,开始由原来的自然科学老师接任。新班主任一上任便阐明了她根本看不上这班主任位置的意思,原因在于河五中秉承着除了校长及领导阶层,其余的一般教师都升职不升薪的传统。新班主任姓huáng,单名一个 “岚”字。之南曾与子阳探讨过这老师的特点,两人一致认为,这老师不愧为老教师,上课十分有节奏。不出意外的qíng况下,上课每五分钟,huáng岚便会敲三下桌子,意思是让快要睡着的人醒过来。随着课业压力越来越大,之南上课时仿佛被抽gān了血一样,软弱无力地倒在桌子上。半梦之间他不忘掐着表来算计,五分钟一到 “砰砰砰——”连接着huáng岚一句 “抬头!”。适应了这节奏以后,之南几乎做到了在上课的任何qíng况下都能熟睡的境界。
还有一位被更换掉的老师,便是邹老师。来顶替邹老师的,也是一位老教师,这位老教师姓王,名瑜。如果说之南严肃起来的脸,就像是过路人都欠了他五百块一样,那王瑜便做到了路过的人都欠了她五百万,不仅如此,仿佛欠她钱的人还反泼她一脸硫酸。就像她的姓氏,她恨不得在眉心处也挤出一个 “王”字。
对于这位老师,之南对她有两件事记忆深刻。第一件发生在第一堂语文课上,王瑜开始训话, “你们这些人里,有些人就是不要读书的,这点我知道,但是你不要读书可以,但既然来到这所学校,好歹也要做出个读书的样子!”之南听后心中一喜,那我以后上课就做做样子好了。
让之南耿耿于怀的是另一件事。某天王瑜对于班级里一大堆听写不过关的人发火,她发了最后通牒 “所有重听没完成的学生一律不准吃午饭!读不出书还吃什么中饭!”说得好像读书就是为了吃中饭一般。但碍于学校有明文规定教师不可妨碍学生正常进餐,于是当之南忍着饥饿完成了重听之后对他说了一句 “去小店买个面包吃吧。”之南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意思就是说,吃面包也是正常进餐,我已经让他去吃饭了,所以我并没有妨碍他正常进餐。这要是上边追查下来,绝对是个不错的说辞,但一般学生都知道,学校的小店在餐点时间一般比食堂还火爆,等他买回了面包,那铁定是赶不上中午的数学考试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吃上中饭,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了。很累的感觉凝聚在之南的心中,结痂起一块块坚硬的岩石,明明很沉重,却怎么也触不到底。
有无尽的沉痛。
之南问邹老师 “就这样离开,你舍得吗?”
邹老师回答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我都习惯了。”
“我很谢谢你教会我……一些东西”
“我什么都没教你。”
“至少我觉得你还是欣赏我的。”
“你身上有值得我欣赏的抗争感。”邹老师抬头看了看之南深邃的眸子,yù言又止,随即挥挥手向之南道别。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语,梗塞在她的喉咙里,像恶心的痰液。
之南,以后的路途可能会很艰辛,自由或许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还有更多不可预见的等待着你,伤害着你,但你要坚qiáng。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永远不要成为放弃自己的梦想,哪怕是罪恶的目标。我恐怕是不能教给你更多的知识,但这是我作为你生命里一个普通的语文老师所能教给你唯一的生命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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