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骏惊道:“师伯,这……”
丁逸笑容神秘高深,“这套剑法是无名剑法的克星,看似相生相克,但若果双剑合璧,则威力无穷。”
尉迟骏一点就透,当即脸上一红。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道:“师伯的好意侄儿心领了……”
话未说完就被丁逸打断,“傻小子,你就当多学一门武功防身又何妨。”
尉迟骏找不到理由反驳,他也明白师伯这么做是为他着想,推辞几句也就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九章 冤孽重重
云清霜学成离开后,一路西行,直往宣城方向而去。她的目标很明确,便是城外的司徒别庄。早在她将续命的良药抛下悬崖的那一刻她就做了决定,要在毒发之前,找出司徒别庄中掩藏的秘密。
她心中本对国家民族大义意识较为淡薄,下山也不过是因为师命难违。但这段日子的磨练,以及在同夏侯熙几个月的接触中,让她深有感悟,纵然一死,也有轻于鸿毛或重如泰山,如能探明司徒寒的隐秘,无论是对武林还是对西茗国抑或是北辰国都大有益处。
她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午时回到了宣城。她没有再急着赶路,先找了家客栈住下。
随便叫了些吃食送进房间后,她从背囊里取出一枚粉色药丸,在水中化开后,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凭着惊人的记忆和高明的易容手段,片刻之后,镜中出现的是一活脱脱的司徒盈。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容易,难得是神态动作也不能有丝毫破绽,云清霜闭起眼仔细回忆当日司徒盈的一举一动,幸好她同司徒盈极为投缘,所以印象深刻,加上她身高体型都和司徒盈相仿,她相信一定能够以假乱真。
云清霜在入夜时分悄然出了客栈,临走前,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她不能用内力,轻功就无用武之地,全靠青骊马代步,在离庄院还有一里处,撇马步行。
云清霜刚在庄院门前现身,就被夜巡的守卫的发现。一人高呼“大小姐回来了,”另一人兴高采烈道:“我去禀告庄主。”
云清霜喜忧参半。
一方面,她对自个的易容术更有信心,另一方面,她素以为傲的轻功已不复存在。
云清霜减缓步子,算准守卫已通传,才慢吞吞的跎进大厅。
司徒寒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眼都不抬一下,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舍得回来了。”
云清霜早有打算,她深吸口气,倔qiáng的挺直腰板,一言不发。
“你没有话要说?”司徒寒的目光在她身上扫she一圈,语调稍稍变软。
云清霜这才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爹,女儿知错了。”声音几未可闻,若不是用心聆听,根本不知她在说什么。
司徒寒却笑了,这女儿的xing子他比谁都清楚,她自小被宠坏了,要她开口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如今她肯低头,实属难得,看来确实在外头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再难为她,柔声道:“回来就好。”手指抚上她的发顶,在那里婆娑几下。
不过是父女间最寻常的举动,却让云清霜鼻尖微酸,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
“傻孩子,”司徒寒轻轻的拍了下她的手背,笑容温和,“在外面受委屈了,快回房休息,一觉睡醒就没事了。”对于司徒盈出走一事,他只字未提,仿佛是个再慈祥不过的老人。若非云清霜曾被他打成过重伤,又亲眼见到张若生所受酷刑,几乎要被他蒙骗。
“那女儿先行告退。”云清霜低着头说。
司徒寒点点头。
云清霜小步紧走,步出大厅,微微喘息,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如今已经成功踏出了第一步,接下去更不可掉以轻心。
云清霜对别庄内部结构并不陌生,拐过两个弯,便顺利找到司徒盈的住处。
伺候她的小丫鬟乍一见到她,竟一把抱住她,欢喜的哭出声。
云清霜对人向来冷淡,也没有类似经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良久,那丫鬟才止住哭声,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叫小姐笑话了。”
云清霜想起当日的事,知道她是真心对待司徒盈,但苦于不知她的姓名,只得温婉的笑了笑。
倒是那丫鬟自顾自说开了,“小竹想死小姐了。”她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回来了,那张公子呢?”
云清霜心道:这姑娘心地不错,为人也热qíng,就是这一惊一乍的xing子让人很难消受。她故意把脸一板,沉声道:“今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小竹把头低下,唯唯诺诺道:“是。”虽表面不再过问,心中到底存些疑惑。她年纪尚轻,心中藏不住事,眉目间流露少许。
云清霜暗道不好,她或许能够瞒过司徒寒,但小竹和司徒盈朝夕相处,对于她和张若生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张若生负心的理由,在她那里恐怕难以成立。但话已出口,好比覆水难收。
云清霜正琢磨着该如何应变,小竹自作聪明的解释让她安心不少。她说的是:“定是张公子惹小姐生气了。哼,小姐可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半点委屈啊。”
云清霜顺着她的话不高不低的“哼”了一声,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小竹更为肯定她的猜测,她自以为是道:“也是该让他受点教训,看他以后还敢欺负小姐不。”小竹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倒像受尽委屈的人是她。
云清霜莞尔,这丫头忠心耿耿,司徒盈真是好福气。她又在心中暗自许下承诺,如果司徒寒当真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无奈与之起了冲突,她一定要设法保全小竹的xing命。
小竹利落的整理好chuáng铺,笑嘻嘻道:“小姐,你好好休息,小竹就在外间,你有事就唤我。”
云清霜又哪里睡得着。闭上眼,脑中全是同夏侯熙相处时的qíng景。一桩桩一件件,分外清晰。睁开眼,影像立刻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惆怅。
她无声的叹气,听着桌上红蜡烛从烛心哔哔啵啵爆出的火花声,夜,很漫长。
忽然,她听到轻微的拍门声,随即是小竹应答,再然后她起身打开了门。
云清霜紧张的揪住被角,是谁会在半夜造访。
不一会小竹轻手轻脚的走近,“小姐,你睡着了吗?”
云清霜有心装睡,但小竹又问了几声,她只得道:“什么事?”
“楚公子想见小姐。”
云清霜装作睡意朦胧,打着哈欠道:“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楚公子说有要紧的事,小竹不敢阻拦。”
云清霜贝齿轻咬住下唇,含糊不清道,“请他稍候。”她生怕有变,本就是和衣躺着,倒费不了多少工夫。她想了想,取出司徒盈送与她的玉镯戴在左腕上。又整了整衣衫,稍梳理了下头发,道:“请他进来。”
来者何人?乃司徒寒门下首徒楚天官是也。
原来在云清霜回房后,司徒寒思来想去,终是起了一点疑心。
云清霜的易容本领乃家传绝学,同东裕国南宫世家所制作的人皮面具在江湖中齐名。司徒寒在她脸上是瞧不出任何破绽的,只不过他发现女儿的xing子突然变的内敛沉稳了许多,他为人谨慎,因此派遣楚天官前来试探一番。
云清霜见到他的刹那,神qíng呆了一瞬。天底下若再多几位这般绝色的男子,让女子qíng何以堪。只见他白衣飘飘,肤色晶莹,生的一对勾魂的桃花眼,唇角微勾起,手上摇着一柄折扇,笑容惬意。一句“师妹,”嗓音清婉柔媚,端得叫人骨头都苏了。若不是小竹通报时提起过“楚公子”三个字,云清霜差点就错认他是女子。她简短道:“师兄找我何事?”声音疏离淡泊,她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绝不多说半个字。
这下却是歪打正着。司徒盈从小就讨厌楚天官,从不给这位师兄好脸色看,云清霜恰到好处的冷淡,让楚天官心头疑云先自去了几分。再瞧见云清霜腕上的玉镯,已是信了七八分。他唇角一扬,笑的妩媚动人,“我记挂着师妹,心急了些,扰了师妹的清梦了。”
云清霜顿时明白,他是替司徒寒刺探她来了。果真是一狡猾多疑的老狐狸。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听他如何说。云清霜淡淡道:“无妨。”她在靠墙的位置坐下,同楚天官隔开一定的距离。
楚天官不急不躁,眸中尽是笑意。
小竹奉茶后,又退了出去。
楚天官捧起茶盅轻啜一口,动作轻柔优雅。他说话不疾不徐,同云清霜讲了些她不在庄院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琐事,再无言及其他。大部分时间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云清霜只静静聆听。楚天官不提及其他事,她乐得装傻。
一整壶茶水下肚后,楚天官起身告辞。云清霜正纳闷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时,楚天官蓦地回过头,笑道:“师妹,我有一件事要请教你。”
云清霜心头一震,终于扯到正题了。她笑容不改,“请教不敢,师兄有话请说。”
其实楚天官一开始已经对她疑心尽去,但她过分的客套反而弄巧成拙。楚天官眼眸中蕴着捉摸不定的笑意,缓缓道:“降雪玄霜剑的第十八式踏雪寻梅,我每每使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师妹你剑术最好,可否演示一番?”
降雪玄霜剑法是司徒寒平生最得意的武功之一,只传给了女儿司徒盈和大徒弟楚天官。楚天官的用意很明显,如果眼前是真正的司徒盈,自然信手拈来,反之则亦然。但世事难料,他费尽心机,唯独没有料到云清霜有过奇遇,她所学的无名剑法中恰恰就有这一招。
箭在弦上,云清霜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只是本能的将无名剑法中记载的踏雪寻梅剑招中规中矩的使出来。她身姿曼妙,长剑在手仿佛有了灵xing,剑招虚实并用,身形飘忽如风,这招使完,云清霜立刻收手,迎上楚天官依旧平静如水的眼眸,她知道自己涉险过关了。
楚天官离开后,云清霜才得空静下心来仔细思量。
一开始或许楚天官对她存有戒心,但在她使出踏雪寻梅的招式后,她相信自己已经完全博得了楚天官的信任。
降雪玄霜剑法应该是司徒寒家传武学,懂得的人仅有少数几人,云清霜除了踏雪寻梅这招外,再不会其他。幸亏楚天官没有要求她多耍几招,否则非露馅不可。
运气似乎好的出奇。
但好运气的背后往往蕴藏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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