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她找个胸把脸藏起来吧,在bào露对国公府的真实想法,被老夫人拿小桌几杀人灭口之前。
不一会儿,四夫人戚氏牵着年仅四岁的六郎进来了,请安后就悄无声息的坐着。
甄妙感激的看了四夫人一眼。
总算来了个人,不用再听镇国公府这些乱七八糟的秘闻了。
四夫人纳闷的看甄妙一眼。
甄妙回之一笑。
四夫人却冷冷淡淡的别开了眼,把六郎搂紧了几分。
甄妙悻悻地收回目光。老实坐着了。
四婶有些古怪倒是可以理解的,任哪个女子年轻守寡,整日憋在后宅里都会默默变态的。
又枯坐了一会儿,二夫人才姗姗来迟,一进来就请罪:“老夫人,儿媳今日来迟了。请您原谅则个。”
老夫人自然没有怪罪,闲聊了一会儿就提起让宋氏跟着管家的事。
宋氏眼底闪过惊诧,面上却还平静,大大方方的应下了。
甄妙暗想,这位三婶夫君被卖到小倌馆都能保持冷静。也确实没有什么能令她动容的了。
不一会儿,老夫人就要众人散了。
甄妙得了一起用饭的吩咐,又想把昨夜审问马婆子的事和老夫人说说,就没有离去。
田氏也留了下来。
这一次田氏先下手为qiáng,其他人刚出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随后对跟在身旁的三姑娘罗知真并一个年轻仆妇道:“跪下!”
“田氏,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夫人脸色沉下来。
田氏跪着没有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老夫人,都是儿媳管教不严,大郎媳妇摔下秋千的事,竟是和我们房有关,儿媳实在惭愧。”
“田氏,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老夫人神qíng莫名的扫了一眼怯生生跪着的三姑娘和一言不发的年轻仆妇。
这仆妇,应该是三娘的奶娘吧?
倒是记不大清楚了。
田氏没有动:“老夫人,儿媳实在没脸站起来,也没脸说。方嬷嬷,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是自个儿对老夫人说吧。”
年轻的仆妇脸上是灰败之色,缓缓伏下身子额头贴地道:“是……是仆妇见三姑娘总是委屈的哭,心疼的厉害,得知是因为给大奶奶当出轿小娘受了rǔ,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才找了马婆子,要她想法子给大奶奶一个教训的。”
说着头磕得砰砰响:“这事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和二夫人、三姑娘无关,求老夫人开恩……”
方嬷嬷磕头磕得实诚。青石地面上隐约可见血迹。
三姑娘罗知真扑过来,吓得哭起来:“奶娘,奶娘,你别磕了。你流血了。呜呜,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讨厌大嫂的……”
年仅六岁的罗知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和奶娘抱怨了几次大嫂不好,奶娘就做出这种事来。
可小小的她已经懂得感动,奶娘是对她最好的人了,除了奶娘,再没有人会因为她几句话就愿意为她出气。
看着罗知真眼中满满的心疼和感动,方嬷嬷眼底深处闪过愧疚和怜惜。
她对不起三姑娘。
可她,实在没有法子。
田氏嘴角悄悄翘了翘。很快又露出愧疚表qíng。
老夫人冷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方嬷嬷,然后转头对甄妙道:“大郎媳妇,把马婆子带来。”
“祖母,马婆子就在耳房,由青鸽看着呢。”
片刻马婆子进来。所述的和方嬷嬷别无二致,说完不停打自己耳光:“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为了几两银子就做了糊涂事!”
老夫人脸色难看的挥手:“把她们两个带下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老夫人开恩啊——”
马婆子尖利的声音久久不散,方嬷嬷直到被带下去都一声未吭。只是踏出门口前回头望了三姑娘一眼。
三姑娘已经哭哑了嗓子,跌坐在地上孤单无助,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老夫人皱皱眉,不满地看田氏一眼:“田氏,三娘自幼养在你身边,不求你把她教导的像元娘那样大方懂礼。至少也要纯善开朗,不然你这做嫡母的也有责任。”
当着甄妙的面说这番话已经算重了,毕竟今日这事二房总是有责任的。
田氏虽觉得面上无光,心中却松了口气。
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元娘被发现。如今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甄妙却不gān了,想到就说:“祖母,今日之事孙媳觉得很受打击。”
见老夫人望来,咬着唇委屈道:“原来孙媳在那些下人心里,还不如几两银子。”
老夫人想笑又没笑出来,再一琢磨甄妙的话,又觉得另有深意。
国公府对下人一向不薄,像针线房那种讲手艺的地方,寻常的丫鬟婆子月钱都有一两,那马婆子到底多贪财,为了几两银子就去害府里的大奶奶?
如果这事是真的,证明府里下人对大郎媳妇的定位出了问题,可自从甄氏嫁进来,自己并没表现出对她的不喜,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是假的……
只要这样假设一下,老夫人就觉得心里一堵,不愿再深想下去了。
没有心qíng再多言,老夫人把人打发了出去,然后在杨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嬷嬷点点头出去了。
老夫人坐在榻上,靠着绛紫色引枕出神,放在手边的茉莉花茶已经凉透了也没喝上一口。
过了大半个时辰杨嬷嬷才进来:“老夫人,老奴审问过了,马婆子说的应该是实话。至于方嬷嬷……老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偏偏和马婆子的话又能对上,且态度坚决,实在问不出什么了。”
“如此,此事就罢了吧。”老夫人叹口气,淡淡道,“去和田氏说一声,用心教导着三娘,实在不行,就把三娘放到我这来。”
“是。”
罗天珵下了衙,听了早上请安的事,莫名其妙的拉着甄妙下棋。
甄妙一拒绝,那人哀怨的目光就落在她的一马平川上。
去你的一马平川!
甄妙嘴角抽了又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不到一刻钟,就被对方杀的只剩下光杆司令。
“懂了没?”
“什么?”
“做不到擒敌先擒王没什么,一步步蚕食对方的人手,最后只剩下孤家寡人,也很有趣呢。”
甄妙呆呆的呃了一声。
罗天珵无奈。
看来还是没听懂。
不得不解释道:“我指的是早上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也别憋闷,有的敌人慢慢玩也没什么,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玩死更有趣。”
甄妙黑了脸:“你以棋喻事?”
“嗯。”罗天珵不知道甄妙黑脸gān什么,却有些高兴,还好她终于明白了。
甄妙猛地单脚站了起来,黑着脸把棋盘一拍,棋子飞了起来,吼道:“有事说事,你下棋做什么!”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是吧,是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贺家玉郎
秋千的事qíng就这么过去,甄妙因为被某人bī着下棋过于激动,脚又扭了一下,肿得更厉害了,老夫人免了她的请安,整日窝在清风堂养脚伤。
以至于燕江贺家来人时,甄妙并没有出现。
大姑娘罗知雅却是从屏风后面,悄悄见到了那位要与国公府定亲的贺家公子,贺朗。
那人一身青衣,神态从容,仿佛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动容,竟是个清俊隽秀至极的人物。
罗知雅心弦一颤,仔细看了那双眼睛。
一层白翳蒙住了黑瞳,形状优美的无可挑剔的凤眼显得呆滞无神,衬着他的朗朗风姿,更令人不忍直视。
罗知雅别过了眼,紧紧抿了唇。
长得再好又如何?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瞎子!
老夫人倒是和善,拉着贺朗问了许多家中之事。
贺朗从容不迫的答了,虽目不能视,却丝毫不显焦躁,大家公子的温润气质尽显。
老夫人暗暗点头。
不骄不躁,是个心境平和的,并没有因为眼疾而xing子bào戾,把孙女嫁给他,倒也放心。
况且,这是老国公答应的,她无论如何都要帮老国公完成心愿。
老夫人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那扇乌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一眼。
原本她是觉得元娘大方懂事,二娘虽聪慧,xing子却有些痴,像她父亲那般,经常为了作画连基本的人qíng往来都忘了。
可现在,却对两个孙女有了不同的看法。
她相信,两个儿媳已经把贺家来人的缘由对两个孙女说了。
让她们在屏风后面见见这位贺家公子,元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同意了,而二娘,一边细细描绘着雨打芭蕉图,一边淡淡道:“即是祖父定下的亲事,总是要完成的。若是他好。我和姐姐谁嫁了都是幸事,若是他不好,总是会有一个人受累,无论是避开或是得了这门亲事。都没什么可高兴的。既然如此,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祖母觉得谁合适,便是谁吧。”
老夫人从传话丫鬟那里得知了二人截然不同的反应,静默了许久。
她年轻时对后宅疏于打理,或者说并不算擅长这些。
咳咳,那时候她一对锤头一出,什么魑魅魍魉都老实了,哪还用得着这些。
到现在年纪大了,才发觉这识人的眼光似乎不大好。
她一直以为有些痴的二娘。没想到是个xing子通透如水晶般的人,反倒是元娘,她的大方懂礼就如所有大家闺秀需要展示给人看的一样,平时觉得还好,到了关键时刻。就从骨子里流露出小家子气来。
而往常,她大半的疼爱都给了元娘。
老夫人的心,就在这么一来一回间,在所有人还未曾察觉的时候,又偏了回来。
“田氏,给贺家哥儿好好安排住处,不可怠慢了。”
贺朗起了身。仿佛能看到老夫人在哪里似的,冲她所在的方向行礼:“给您添麻烦了。”
田氏抿唇笑道:“贺家哥儿真是客气。老夫人您放心,儿媳早就收拾出来了,贺家哥儿不是外人,就住在海棠馆。”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海棠馆是连接内院和外院的一处院落,清幽雅致。专门招待近亲贵客的。
贺朗被田氏领了下去。
罗知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向老夫人辞行:“祖母,孙女也回去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冬天的柳叶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