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旦扯开,就是血淋淋的伤痛。
粉饰太平,是人们下意识的选择,尤其对一位习惯了其乐融融子孙满堂的老人来说。
“杨嬷嬷?”
“老夫人,这个,不如问问大奶奶?这段时日她遇到的事不少,说不定有些感觉。”
等大夫出来。老夫人问了问qíng况,就走了进去,问了甄妙那个问题。
甄妙几乎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孙媳倒了霉,要看谁得了好处吧。或者孙媳好好的,谁受了损失?”
老夫人心中一震:“你这孩子,怎么想到这些?”
杨嬷嬷却悄悄笑了。
大奶奶啊,平日虽看着不谙世事,可有的话,却真的让人豁然开朗呢。
只看老夫人愿不愿意拨开迷雾罢了。
看着老夫人失神的模样,甄妙抿了唇笑:“不然。孙媳觉得自己还挺招人喜欢的,谁会损人不利己的对我出手啊?”
直到甄妙主仆三人被送回清风堂,老夫人还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罗天珵听了属下的报告,看着跪在正中的男子,面寒似冰,眼中瞬间凝聚了bào风骤雨。
不用审问。他就知道这是二叔二婶的杰作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一想到甄妙差点被送到什么地方,还有惊马后的惊险,罗天珵死死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
是他无能,总想着稳妥的一步步来。却忘了毒蛇,一个不提防就会咬人的。
也是时候还击了,握在二叔手中的国公府明卫,不要也罢。
罗天珵忽然觉得想通了很多。
镇国公府历来都有明暗两卫。
明卫的用处不必多说,暗卫却是完全掌握在历任镇国公府里的,只有过世时才会把这支队伍jiāo到新一任镇国公手上。
只可惜府里明卫早就被二老爷牢牢握在手里。
而暗卫,自从祖父坏了脑子后,却是悄无影踪。
他不知道这些人去哪里了,还是早就不在了。
是他着相了,没有暗卫又如何,以他如今的势力,难道就没有一拼之力,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吗?
那他功成名就又有何面目去见她!
“丁二。”
“属下在。”一个男子从yīn影处越众而出。
罗天珵瞥了跪着的人一眼,毫无温度地道:“把暗房里的手段都让他尝尝,实在不招也无妨,把他身上的ròu割一百刀下来喂狗,人别死了就成!”
跪着的人惊骇yù绝的抬头,可惜口中塞着破布说不出话来。
罗天珵站起来,看都未看一眼就离去了,仿佛这人的口供,真的无关紧要,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一百刀。
“蛮尾国二王子?”罗天珵笑了笑,招了一人叮嘱了几句。
那人点点头,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夫人,夫人,不好啦!”一个绿衣丫鬟冲了进来。
田氏皱眉:“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说的什么晦气话!”
竟然说不好了,这是咒她吗?
真是比朱颜差远了!
“夫人,婢子听说,听说外面的人都知道国公府的女眷被蛮尾国的人救啦!”
田氏差点叫好,死死忍了下来,挂上难看的表qíng。
“还说,还说被那蛮子抱了呢!”绿衣丫鬟都快哭了。
“别慌,我去找老夫人想办法。”田氏心里已经雀跃了。
就听丫鬟来了一句:“可,可是,那被救的女眷,都说是大姑娘!”
第一百八十章 一外室
“大姑娘?什么大姑娘?”田氏不动弹了。
绿衣丫鬟哭丧着个脸,豁出去道:“夫人,是咱家大姑娘啊!”
“咱家?元娘?”
绿衣丫鬟拼命点头,心道怎么夫人看起来这么镇定。
然后就见田氏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
“夫人——”绿衣丫鬟惊惶大叫,馨园乱作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田氏悠悠转醒。
大亮的天光刺得她眼睛一闭。
惊喜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夫人醒过来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田氏再睁开眼,就看到了罗二老爷。
外头的蝉鸣声叫得人心烦意乱,田氏恍惚了一下才骤然清醒,面色大变抓住罗二老爷的手:“老爷,甄氏,甄氏是个妖孽!”
田氏双目圆睁,表qíng惊恐,蜡huáng的脸色配上蓬乱的发,倒像是厉鬼般,罗二老爷心里一寒,对着一旁的两个丫鬟喝道:“都出去!”
两个丫鬟吓得忙低着头往外退。
罗二老爷补充一句:“夫人病糊涂了,今儿个这话要是传出去,会如何你们自己想!”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俱是一颤,慌忙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只剩下默不作声的罗二老爷和喘着粗气的田氏。
罗二老爷伸手掰开田氏的手。
田氏手陡然抓紧:“老爷,您听到没,甄氏,甄氏是个妖孽,我们要除了她,除了她!不然她会害死我们一家的!”
“田氏!你真的病糊涂了吗?”罗二老爷冷喝一声。
田氏身子一震,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外面传的事,我都知道了,元娘虽然闺誉受损,却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蛮尾国的两位王子前来。是求娶公主的,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皇上早有意封初霞郡主为公主赐婚大王子。等事qíng成了蛮尾国的王子回了国,再过上个一年半载的。事qíng也就淡了。元娘是这一辈的嫡长女,到时候凭国公府的地位还愁嫁吗?”
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哼,大郎如今风生水起,在外人眼里,也是元娘的助力!田氏,你也掌管国公府十几年了,怎么被一个甄氏吓成这样子?”
听了罗二老爷的话,田氏稍许缓和了下qíng绪,可脸色依然难看:“老爷,我是觉得这甄氏。实在有些邪门!”
“怎么说?”
“您看,当时那烧猪的事,本是想让老夫人膈应她的,结果她人没事,绮月却被打发了。这一年多来,大郎可是只进绮月的屋子。然后是秋千的事,她都摔下来了,却砸伤了田嬷嬷,朱颜只是去叫个人就烧了头发,我好端端一个大丫鬟算是毁了。您再看昨日,明明。明明是想要她清誉受损的,结果清誉受损的是元娘!您说,她邪不邪门?”
罗二老爷沉默不语了。
田氏猛然想起了什么:“老爷,那车夫被送进锦鳞卫了,会不会——”
“你放心,那车夫并没和我明面上的人接触过。虽然损失了一个暗线,好歹不会扯到我们身上来。”
罗二老爷心qíng也很不好。
那些暗线,都是jīng心培养的,最难得的是已经有了别的身份掩饰,失去一个。都是不小的损失。
为了脱身事外,却不得不清理了。
“老爷,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是向来最后一个赶到吗,怎么那车夫不知道跑呢!”田氏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
罗二老爷一脸嫌恶:“马惊了时,那车夫被糊了一脸马粪,还进了眼睛——”
说到这二人对视,同时心头一震。
“老爷,我就说甄氏是个妖孽!”田氏几乎不受控制的尖叫道。
“田氏,你给我冷静点!”罗二老爷黑了脸,“或许,那甄氏是个扮猪吃虎的。田氏,这段时间不要乱出手了,冷眼看着点,也省得娘那里起了疑心。”
昨日下衙去老夫人那里请安,老夫人明显有些不大对劲儿,要说和最近发生的事无关,他自己都不信。
“知道了。”田氏平静下来,拳头却是紧握的。
罗二老爷和田氏再怎么自我安慰,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被一个陌生男子当街抱了都是没脸面的事。
更何况两个当事人,一位是传说中力大无穷茹毛饮血的蛮尾人,一位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姑娘了。
流言越传越烈,已经有平日和罗二老爷不大对付的同僚开始取笑了。
上朝下朝,罗二老爷都能收到似笑非笑的目光,气得心肝发颤。
那马车虽有镇国公府的标志,惊马之下又有几人注意,还有二王子的身份又是怎么泄露出来的?
到底是六皇子还是平日政敌?或者——是大郎?
罗二老爷想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一回家瞅着田氏的愁云惨淡和罗知雅的寻死觅活更是堵心,一抬脚去了杏花巷。
杏花巷在东西城jiāo界处,比较僻静,大白日的也是家家户户闭着门,格外安静。
罗二老爷把跟了他两年的外室安置在这里。
穿堂走巷行至第二户人家门前,罗二老爷敲了门。
一个仆妇开了门,悄无声息的把罗二老爷引进去。
“淑娘——”罗二老爷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声,有些纳闷。
往日这个时候,淑娘早就迎出来了。
正想着门开了,一个女子匆匆下了台阶,冲罗二老爷福了福,抬眸又迅速落下,一语未发的走了。
二老爷心头一震,目光不由追随着那女子。
那女子明明是青衣银钗,打扮的极为素净,却莫名的勾得他心头发热。
抬脚进了内室,就见淑娘由丫鬟扶着正要下chuáng。
“这是怎么了?”罗二老爷大步走过去。
淑娘行了礼:“老爷,您来了。妾前几日着了凉,没有大碍。”
看着淑娘憔悴的脸色,罗二老爷莫名的就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
不施粉黛,纯黑的眼,素白的脸。无端就多了几分惊艳。
“怎么随便让外人进来了?”
“老爷,您说嫣娘妹子吗?她就住在隔壁呢。”淑娘笑着解释。
“隔壁?平日怎么没有见过,你也要注意点儿,不要随意和人打jiāo道。”
淑娘垂了眼:“妾知道了。嫣娘妹子几个月前就搬来了。只是很少出门,所以老爷才没见过。妾是端午那日出去看龙舟,人多拥挤滑了一跤,差点落了水,是被嫣娘扶了一把,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老爷不想让妾和外人打jiāo道,那妾回头和嫣娘说。”
罗二老爷笑了笑。
淑娘是个纯善的近乎懦弱的xing子,也正是因此,习惯了在朝廷和府中步步算计的他才喜欢十天半月的来这里放松一下。
“倒也不是不许你jiāo友。我问你,那女子什么身份。家中还有什么人?”
问这话时,罗二老爷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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