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出来打个猎,半天就回去的。她不但带了一把菜刀,还带了一个水囊?
是女人的世界他不懂,还是他的女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甄妙根本不知道她的夫君大人在疯狂吐槽着,把水囊塞子拔开,凑到他唇边,笑盈盈道:“世子,喝水。”
就着那双素手。罗天珵抿了一口。
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
给跪了,居然是蜂蜜水!
罗天珵看向甄妙的眼神已经不可思议了:“甄四。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带了什么?”
甄妙把过臀的上衫掀开,纤细如柳的腰间,挂了一串小荷包。
罗天珵目瞪口呆。
他就一直纳闷。这两日怎么觉得甄四腰身粗壮不少!
“这里面放了盐巴,这里面放了一小瓶蜂蜜,这里面放了辣椒粉……”甄妙依次介绍着。
所以那把菜刀,果然是带出来寻机会做菜的吗?
罗天珵已经无力说话了。
“再喝一口。”甄妙撑着他上身,小心翼翼喂水。
满口生津,入了腹中,甘甜依然盘旋不去,就好像有一根轻盈的羽毛,在心尖上轻轻掠过。
甄妙一脸遗憾:“本想着在野外可能会吃烤ròu的。才带了这些调味料,可惜那把菜刀还是丢了,那么轻巧。又能防身又能做菜的。”
罗天珵心忽然就柔软起来,忍不住去捏她带ròu的脸颊,却没力气抬起胳膊来,于是放软了语气:“等回去,还给你买。”
“恩。”
“甄四,我腰间的匕首你拿着。同样是又能防身又能做菜的。”罗天珵微微地笑,却觉得身上渐渐发冷。昏昏yù睡。
甄妙取下罗天珵腰间匕首拢入袖中,然后从怀中暗袋里摸出一块薄荷糕:“世子,先别睡,吃些东西。”
“你吃吧。”罗天珵一声叹息。
他的运气是有多糟,百般谋算,竟还是落到这种境地。
那冷箭,前世可未曾出现过。
到底是冲着初霞公主去的,还是冲着甄四?
是他大意了,既然他已经变了,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只可惜,还连累她……
一只手覆到眉骨上。
“世子,皱眉费神呢,这时候,你要养足jīng神,说不准,明早救援的人就来了。”
“你是这么想的?”
甄妙点头。
万一寻不来呢?或者寻来的不是救援的人呢?
罗天珵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何必让她忧心呢,他有一口气在,就尽力护她周全。
要是过不去这一关,那就来世,再向她赔罪吧。
“世子。”甄妙忽然凑近,“你gān嘛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罗天珵心中一跳。
他以为她天真不知愁,没想到竟如此敏锐。
“放心吧,我没受伤呢,有我在,会尽力护你周全的。”受伤的人格外脆弱,她还是给个保证好了。
罗天珵一口气闷在胸口。
她又抢台词!
沉默良久,心中莫名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甄四,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甄妙深深看了罗天珵一眼:“相信。”
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我觉得,如果没有了记忆,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那就完全是两个人了,有来生和没来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咚的一声。
像是一只木槌敲到坚硬的心上。
那层坚硬的壳风化了般,片片碎了。
纠结了罗天珵一年多的那团乱麻骤然理顺。
他这一死一生,再见到的,其实是不同的人了吧?
就像被自己救下的方柔公主,要是那时候没有等在宫墙下,谁知道她会是现在的样子呢?
他不想再有来生了,来生即便再见,见到的也不是眼前的甄四。
他,只想要眼前的甄四呢。
所以,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这一次没有再推拒,把薄荷糕吃了下去,然后问:“甄四,你的小字是什么?”
甄妙莞尔一笑:“皎皎。”
第二百零二章 惊险
“皎皎?很好听。”罗天珵嘴角含笑,“以后,叫我瑾明。”
“噢。”甄妙从善如流的应下,又摸出一块薄荷糕,“瑾明,你还吃吗?”
罗天珵摇头:“够了,我先睡一会儿,皎皎,你别怕,有事喊我。”
话音渐渐微弱,人已经睡着了。
甄妙知道,他这是体力流失的厉害。
这个时节,深夜已经很凉了,何况罗天珵外衫早已破烂不堪。
甄妙把外衣解下,披在了他身上,然后侧躺在旁边,紧紧贴着他。
两个身体靠在一起,总算有了些暖意。
甄妙一手紧握着匕首,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月已经被黑云遮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鸟鸣虫语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还有那风chuī过,枝叶摇动,总像是有魅影静悄悄立着,伺机而动。
这样紧绷着神经,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熬不过去,紧紧抱着温热的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终于亮了起来。
甄妙是被烫醒的,抱着的那具身子像烙铁似的。
伸手一摸,吓了一跳。
发烧了!
甄妙心沉了下来,试探地喊了两声,对方没有反应。
甄妙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滚落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谷地,成片成片的灌木丛,有些挂着各色的浆果。
甄妙翻找半天。也没从罗天珵身上再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几块碎银子被她丢进了荷包里。
不死心的找了一下周围,又寻到一张弓。箭囊空了,羽箭七零八落,只有两支是完好的。
这弓小巧轻便,是甄妙的,她又寻了半天,死活找不到罗天珵的弓箭,只得作罢。倒是找到了一块玉。
不,应该是两块碎玉。
甄妙依稀记起来。是敬茶那日,老国公送她的礼物,后来被她转送给了罗天珵。
这玉雕工虽还算jīng致,成色却并不算好。少了美玉那种通透感,对着光线看,里面反而一片暗沉。
甄妙这才发现了这玉的奥秘。
里面居然铸着一把钥匙!
这钥匙和玉的颜色接近,熔铸在里面,只会觉得这玉成色不好,却看不出里面端倪。
甄妙目光落在玉上镶嵌的金纹上。
这金纹,原来是遮掩玉的切口的。
钥匙放在一块玉里很是蹊跷,甄妙忙收了起来,把弓箭背起。然后回到罗天珵身边。
仰头看了看天色,天空蔚蓝,积云高耸如pào台。
这样的云。四五个时辰内恐怕会落雨的。
已经是发了烧,要是再淋了雨……甄妙不敢再想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那些人找不来呢,万一再出现什么野shòu呢?
甄妙俯身把罗天珵背了起来,脑海中拼命回忆着野外求生的经验。
她要先找到水源,有水源。就有可能有人家。
哪怕暂时找不到人家,有了水源。她可以想法子烧些热水给他擦身,还能煮热汤驱寒。
甄妙的方向感并不qiáng,只能凭感觉择了一个方向走,鼻子却没有闲着。
但凡有水源的地方,会有风传来的泥土腥味,要是离得不远,总能嗅到的。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虽是深秋了,背着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还是大汗淋漓。
甄妙却不敢歇着。
天黑之前,最差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山dòng过夜。
这样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甄妙脚步一顿。
这血腥味,是有野shòu在厮杀,还是受伤的shòu独自养伤,或者是掉进了陷阱?
要是野shòu在厮杀,那意味着危险,要是独自养伤的shòu,那么至少今日的伙食是有保障了,无论是罗天珵还是她,都需要ròu食补充体力。
万一是有陷阱,那更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能循着痕迹就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甄妙纠结了片刻,就做了决定。
她得去看看。
这种时候,怎么样都是危险的,还不如搏一搏。
甄妙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她可不想把人放在这儿,等回来发现夫君大人被láng之类的叼走了。
就是危险,也一起面对吧。
背着人前行,动静有些大,甄妙只得把动作放得极慢,藤糙早把身上的细棉布里衣割得破破烂烂,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血腥味越来越大了,甄妙停下来,藏在糙丛里拨开了糙叶往前看去。
竟然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寻常锦麟卫侍卫的打扮,手握一柄狭长微弯的刀,正利落的剖着一只野兔,旁边放着未燃的柴火。
甄妙脸上一喜。
是救援的人!
脚往前一伸,又顿住,盯着那人的身影,怎么看都有些违和,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偏偏说不出来。
甄妙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想了想,把罗天珵放下,蹑手蹑脚躲到一旁,然后弄出了一点动静。
那人立刻警惕的站了起来四处打量,随后就向这个方向走来。
俯视着静静趴在糙丛里的罗天珵,那人一动不动。
甄妙悄悄握紧了那把小弓。
果然不对劲,如果是援兵,看到罗天珵,不该欣喜若狂的奔过去吗,怎么会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尤其这人还是锦麟卫,罗天珵就是他们的上官,这更说不通了。
甄妙有些紧张了。
她刚刚学会she箭而已,要是she偏了,恐怕不是这人的对手。
呃。是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她不得不试探一下。
那些怀疑,本都是凭着莫名的直觉,如果是真的援兵。她却躲了起来,那不是失去了救命的机会。
可如果是心怀不轨之人,两个人都出去,那就是砧板上的鱼ròu了。
甄妙缓缓举起弓,对准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观察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
甄妙紧张起来,握着弓身的手有些抖。
就见那人举起了那柄狭长的刀。向下劈去。
手一松,羽箭飞she而出。直奔那人而去。
噗地一声,扎到了那人屁股上。
毫无预兆的屁股中箭,那人惨叫一声,立刻转过了身。见到举着弓箭的甄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举刀扑来。
甄妙第二支箭she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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