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霞郡主也看到了这美景,端着酒杯,放松身子笑道:“今年的歌舞,还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就瞪圆了眼睛,只见一个jī腿冲着那红衣女子的脸飞了过去。
看到jī腿飞过来的众人惊呆了,不由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飞在半空的红衣女子也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转了个方向落在了高台上,图穷匕见,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刺向昭丰帝。
尖叫声响起,高台上的妃子吓作一团,有的惊慌失措之下把桌案都推倒了,滚滚而下反倒阻碍了要去救驾的人。
离昭丰帝最近的皇子这一桌,一紫一蓝两个人影同时飞起,纵身挡在了昭丰帝身前。
只是他们二人是从两个方向扑过去的,那红衣女子若是没转方向,是刺向紫衣男子的,后来因为那只jī腿换了位置落在高台上,拦在匕首前面的就是蓝衣男子了。
扑哧一声刺破皮ròu的声音传来,血花四溅,尖叫四起,匕首刺入了蓝衣男子右臂。
“二皇子——”二皇子妃尖声叫道,扶着桌沿的身子已经摇摇yù坠。
那红衣女子抽出匕首又刺向昭丰帝,身穿紫衣的六皇子趁着这机会一脚飞起,把人踹下了高台。
惊声四起,高台下最近的几桌人已经慌乱的奔走起来。
甄妙她们这桌离得也不算远,受到了波及,三人里只有甄妙平日练武,还算有点身手,护着二人躲到了角落里。
自打把红衣女子踹下后就不由自主往这边扫了一眼的六皇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摇头叹息。
今晚这场刺杀,他是得到一点风声的,虽不知道行刺的人会是什么时候出现,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替父皇挡上这一刀的。
人到了末年心思是敏感易动的,对于能挡刀的儿子,皇上也是人,也会感动。
没想到被甄四一只jī腿给搅huáng了,让二皇子抢了先。
虽然之后他及时护驾,可相较起来,哪比得上受伤流血的二皇子诚心。
六皇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更恨不得把甄妙拎过来打一顿。
都到了宴会尾声了,她为什么还在吃jī腿,这不合常理!
六皇子这番心思只是瞬间闪过,那些御前侍卫已经冲过来截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随手扯过一个鬓发散落的女子挡住了刺来的刀剑。
一声惨叫响起,不少女子捂住了口,一个腿短手短的小人儿边哭边往那边奔:“母妃——”
那替红衣女子挡了刀剑惨死的,竟是三皇子妃!
一个侍卫慌忙把男童抱起向着角落抛了过去,堪堪避开了红衣女子的毒手,只是那侍卫却被捅了个窟窿,鲜血顿时飞溅出来,溅了小皇孙满身。
甄妙就是这么接住了满身是血的小皇孙的。
那些侍卫一拥而上,红衣女子虽然厉害,双拳难敌四手,片刻后还是被制住了。
“留下活口!”昭丰帝大怒地喊道。
只是那红衣女子被制住的瞬间就咬破了后槽牙,中毒身亡了。
场面的混乱还没有平息,就听咣当一声向,二皇子妃惨呼道:“二皇子,您怎么啦,您醒醒啊!”
所有人都看向忽然倒地的二皇子,离得近的人可以看到他脸色隐隐发青,手臂处流出的血变成了乌黑色,还隐隐散发着恶臭。
“有毒!”不少人脱口而出。
那一瞬间,六皇子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又看向角落里,只是这个时候众人依然处在惊恐中,没人注意到六皇子看的是谁。
“快传御医!”昭丰帝喊道。
没人敢随意挪动二皇子,片刻后御医由两个侍卫架着疾奔而来。
今日当值的正是太医院院判张仲寒,是当时甄妙患了真寒假热之症,把她救活的人。
张仲寒医术出众是人尽皆知的,见是他来,众人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等两个侍卫松了手,张仲寒顾不得平复急促的气息,就凑过去给二皇子诊断。
他用银针蘸着污血闻了闻,腥臭中又有一股异香,这种qíng景隐隐有些熟悉,可一时半刻间又想不起熟悉在哪里了。
张仲寒皱眉思索,目光随意落在一处,正巧看到了已经变成尸首的红衣女子赤luǒ的双足。
纤细无瑕的脚腕上,系着一串赤金铃铛,系铃铛的绳子却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青色的。
那一瞬间,张仲寒灵光一闪想了起来,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皇上,二皇子这是中了‘无qíng郎’的毒了。”
“无qíng郎?这是什么毒,可有xing命之忧?”昭丰帝脸色发寒。
张仲寒摇摇头,可脸色依然难看:“‘无qíng郎’是外族一种奇毒,并不会要人xing命,可是中了这毒的男子却会全身不能动弹,喜怒哀乐皆不能再反映在面上,像是个无qíng无yù的活死人般,而且这毒极为霸道,由血而入,哪怕只是划破了一点皮,都不能幸免。”
这话一出,满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六皇子心中掀起惊涛骇làng,背后已被冷汗湿透了。
他想到了今晚不太平,却没想到这行刺之人在匕首上淬了这样的奇毒。
如果为了圣恩,刚才以身试险——
六皇子心扑通扑通跳着,又向角落里望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暂住宫中
甄妙怀抱着小皇孙,正有些茫然的四顾着。
她虽站在角落里,一旁正巧有一盏树形的五彩琉璃灯树,璀璨的光线把她那身烟霞色绣绿梅的裙衫映照的仿佛透明了般,灯下美人,肌肤如玉,莹润生辉,六皇子竟然能看到她因为焦虑而颤抖的浓密睫毛形成一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优美的暗影,挠得人心痒起来。
甄妙下意识的往高台望了一眼,与六皇子视线胶着,立刻眼睛一亮,冲他笑笑,抱着孩子就奔了过去。
甄妙一过来,正好打破了因为张御医那番话而凝滞的气氛。
“景哥儿——”一个男子箭步冲了过去,伸手要把甄妙怀中小皇孙接过,却发现小皇孙死死扒着甄妙的手。
这时候其他几位当值的御医也赶到了,昭丰帝就对擅长儿科的邢太医道:“邢太医,快去给小皇孙看看,王太医,你去看看三皇子妃可还有救,你们几个配合着张御医,看怎么解二皇子的毒!”
邢太医匆匆走过去,探查了一番道:“小皇孙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微臣开个安神方子等小皇孙醒来喂他喝了安神汤就是了。只是这里血腥味重,幼儿不宜久留。”
一旁的三皇子神色缓了缓,迟疑地道:“佳明县主,景哥儿他拽着你不放手,能不能请你随太医过去,我稍后就来。”
甄妙还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随着邢太医往内室去时忍不住回头,正看到三皇子走到已经身亡的三皇子妃身边。与王太医说了句什么,王太医摇了摇头。
三皇子挥了挥手,就有人上来把三皇子妃的尸首抬下去了,他则转了身子向甄妙走来。
甄妙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心里莫名有些悲哀。
她很不喜欢三皇子这样的男人。
就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面对妻子的骤然离世,这反应未免太冷静了些。
或许是。这个年代的男子,妻子在他们心里本来就只占了一个很小的角落。小的令同为女人的她心寒。
三皇子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个踉跄,接着嘴角就溢出了血珠倒了下去。
四下又是一片骚乱。
六皇子眼中闪过轻蔑的光,大步走来扶起三皇子。对昭丰帝道:“父皇,儿子扶三哥去里面歇着,王太医,请随我进去给三皇兄看看。”
昭丰帝脸色颓然,沉重的点了点头,竟是没有力气再开口,只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因着三皇子和小皇孙是父子,领路的内侍就要把二人引到同一间内室去,六皇子开口道:“还是分作两间内室方便些。”说着看了甄妙一眼。
内侍这才恍悟。暗道六皇子好心细,打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门。
甄妙抱着小皇孙进去,等邢太医看了方子吩咐宫娥去熬药了。她还脱不开身,只得gān等着,心中盼着小皇孙赶紧醒来,她好回府。
皇宫实在太可怕了,她再也不想来了!
“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六皇子——”甄妙下意识站起来,手腕被扯了扯。这才想去来小皇孙还拽着她呢,只得坐着不动。
六皇子皱皱眉:“佳明。你又忘了该如何称呼我了么?”
甄妙怔了怔,莫名的就觉得这个时候和六皇子争论不会有好下场,勉qiáng笑了笑,喊道:“六皇兄。”
六皇子这才勾勾嘴角。
“对了,三皇兄如何了?”
六皇子眉头一皱,冷哼道:“人都不在这里,你喊三皇兄喊给谁听?”
甄妙眨眨眼,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果然皇宫中生活的人,不是在沉默压抑中变态,就是在沉默压抑中更变态,一个称呼而已,六皇子这是闹哪样啊?
不是他指责自己刚才喊的不对的吗?
接触到甄妙指控又委屈的眼神,六皇子也觉得有些尴尬,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又不熟!”
咱俩也不熟啊!
甄妙没敢说,可意思都通过眼神流露出来了。
六皇子板着脸,貌似认真地道:“佳明,甄太妃对我有养育之恩,你又是太妃的侄孙女,再加上现在的身份,我们就和那亲兄妹差不多,可你这样称呼别人,当心人家笑话你。”
甄妙暗暗翻了个白眼,闷声道:“知道了。那三皇子怎么样了?”
她刚才误会了人家冷qíng,结果人家因为三皇子妃的死都吐血昏倒了,这女人嘛,都有个同qíng苦命鸳鸯的心,甄妙也不例外,自然就忍不住问了。
这话又换来六皇子一番冷笑,心道佳明这个笨蛋,也就是不是真的出身宗室,不用和这些人jīng们打jiāo道,否则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三皇兄要真伤心yù绝,还能先看了儿子,再问了太医,然后走上两步吐血?
呵呵,但凡习武的人,想要运气bī出一口血来还是容易的。
二皇兄为了替父皇挡刀身中奇毒,他好歹把刺客踹了下去也算救驾有功,三皇兄只能另辟蹊径,借着三皇子妃的死博得父皇同qíng怜惜之qíng了。
不过是个连妻子的死都能算计上的人!
六皇子见甄妙懵懵懂懂的,恨铁不成钢,偏偏碍于身份和此时环境,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问道:“佳明,那时候,你为什么用jī腿去打那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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