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妹妹定在了姐姐前面不合规矩,因为是双生子。倒也说得过去。
可出了这趟子事,满京城的议论起来,定要把建安伯府挂在口头上,静儿的名声还是被那个小骚蹄子连累了!
想到这里,李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变了脸色哭道:“老夫人。您可得给静儿做主啊。我可怜的静儿要被那小骚蹄子连累死了!”
“二嫂——”温氏一脸难堪,那句“小骚蹄子”就像好大一个耳光抡在了她脸上,又羞又疼。
李氏摆手:“别。别道歉,道歉若是有用,还要这些规矩礼法作甚?老夫人,像表姑娘那样走路都恨不得叉开腿勾男人的,您还不赶紧的把她送回去,让她老子娘cao心去!”
“娘!”甄冰和甄玉臊的满脸通红,跺着脚喊了一声。
老夫人气得发抖:“够了。李氏,你还嫌不够乱吗?当着女儿的面,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李氏见老夫人震怒,两个女儿羞愤,自知失言,忿忿闭了嘴。
“祖母。您别着急。再大的事总有解决的法子。”甄妙怕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忙过去替她拍背。
老夫人长叹一声。盯着温氏:“温氏,我且问你,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那个丫头,真是不安于室的,若是温氏还打算护着挑三拣四的,李氏说的也对,趁早打发回去算了,伯府名誉一时受损,总比将来惹出更大的笑话好。
温氏这次倒是没有犹豫,道:“媳妇想过了,那棺材铺的二少爷出身虽差了些,只要人品过得去,就把雅琦嫁过去,若是人品不堪婚配,那就先把雅琦送回海定府避避风头再说。”
老夫人点点头:“这样也可。”
说着看向甄妙:“妙儿,你陪着你娘,去把雅琦叫回来。”
这个时候,那丫头也该问清楚了。
温雅琦一阵风般冲进偏厅。
那男子坐在这富丽堂皇的厅里颇有些不安,听到动静立刻抬头,见是温雅琦,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温四姑娘。”
温雅琦愣愣望着这男子。
昨夜灯下看人,自是公子风流倜傥,俊美如玉,换了这青天白日,就可以看出这人其实有些微黑,不过相貌还是端正的。
温雅琦吸了吸鼻子,像是怕打碎了心底那脆弱华贵的美梦,小心翼翼地问:“她们说你是棺材铺的二少爷,是不是你的玩笑话?”
那男子深深凝视着温雅琦,有些赧然:“家里是开棺材铺的。”
温雅琦那颗放心陡然凉了半截,脸上血色褪尽,向后退了一步,质问道:“可是,可是昨夜你分明说是长亭伯家的二公子!”
男子这次倒是理直气壮了:“长亭是我爹的名字,自打我们兄弟长大了,街坊邻居都叫他长亭伯!”
温雅琦小身板晃了晃。
好一个长亭伯!
男子上前一步,双眼深qíng望着温雅琦:“温四姑娘,昨夜我对你一见倾心,回去已经和爹娘说了,他们都高兴坏了。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就答应了吧,日后我会对你好的。”
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急急道:“棺材铺虽不好听,可我家生意是极好的,每个月能赚上十两银子呢!虽然日后铺子是大哥的,可我爹娘说了,等分了家,家里积蓄都会给我一半的。”
温雅琦身子再晃。
昨夜说的日后分出去,原来是这个意思!
“温四姑娘——”
温雅琦再往后退,尖叫一声:“别说了!”
那男子还是深qíng凝视:“好,我不过去,你别后退,当心摔着。温四姑娘你看,这是你昨晚给我的香囊,我娘见这香囊绣工jīng致,一高兴拿出来给遛早的婶子们都瞧过了,她们都说我有福气呢。”
温雅琦死死咬着唇盯着那香囊,这一次是彻底绝望了。
贴身的物件落在男子手里,还人尽皆知了,她怎么办!
男子还在说:“温四姑娘,我是真的心悦你的。”
见他深qíng凝望自己,温雅琦那颗心多少回暖几分,不由多看了几眼。
就是这么一瞧。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这样一脸qíng深的瞧着自己,怎么那么违和呢!
等与对方对视片刻,才猛然惊觉哪里不对。
“你。你是斗jī眼?”
难怪,难怪昨夜几次偶遇,每次他看过来,就像是眼里只有自己这个人似的,那么qíng深意重。
男子一脸感动:“俺亲事耽误至今,幸亏温四姑娘不嫌弃——”
“啊!”温雅琦彻底崩溃。转身就往外冲。却被裙摆绊了一脚。
那男子忙跑过来想把她扶起来,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还是那么缠绵悱恻。温雅琦却觉得阵阵作呕,láng狈的挣扎起来冲了出去。
半路遇到甄妙母女,扑到温氏身上道:“姑母,让他滚,让他滚,我死也不会嫁给他!”
见那男子紧紧跟着追出来,温氏把温雅琦推给甄妙:“妙儿。你先看着雅琦,娘去和那人谈谈。”
见温氏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随着一起往偏厅走,温雅琦惊恐不已,喊道:“姑母。您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快快命人把他打出去!”
甄妙见状拉着温雅琦:“四表妹,你先随我回屋吧。”
温雅琦想要挣扎。甄妙手上用了点力气,qiáng拖着走了。
到了屋里,温雅琦呆呆傻傻坐着,甄妙也不理她,只端了杯茶拿在手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温氏回转,对老夫人道:“儿媳与那人jiāo谈几句,看着倒是个真心实意的,只是再深的还请老夫人派人打探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就早日把两个孩子的事qíng定下吧。”
老夫人心中冷笑,若真的是老实人家,又岂会先嚷得人尽皆知再找上门来,只是如今姑娘家的名节已毁,男方只要没有太大问题,也只得认头了。
“王嬷嬷,你这就叫前院的管事仔细去打探一下。”
老夫人吩咐声刚落,温雅琦就慌了:“姑母,侄女不要嫁给那样的人!”
温氏心中虽难受,这次却再没心软:“雅琦,那家虽只是寻常人家,若能真心对你的话也是福气了。你也莫怕受苦,现在墨言有能耐了,又有姑母在,嫁妆上不会委屈了你的。”
其他人已经不知摆出什么表qíng了,这姑娘到这份上,竟还想挑三拣四。
温雅琦抬头看了看温氏,见她神qíng坚决,眼中闪过绝望,眼角余光扫到静静坐着的甄妙,忽地一亮,就跪着扑去,声泪俱下道:“二表姐,雅琦知道错了,你之前不是说……说姐夫会——”
没等她说完,甄妙就出声打断:“表妹,这碎了的美玉,和之前总是不一样的。”
这话一针见血,噎的温雅琦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随后哭道:“你们知道什么,那人,那人是斗jī眼,我看了他,就呕的不行,要真嫁了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甄玉再听不得,嗤笑一声:“这话真真好笑,难道昨晚,是旁人bī着你与人定qíng的吗?哼,难怪这些日子和甄静走得近,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玉儿!”老夫人喝了一声。
温雅琦一呆,喃喃道:“甄静?”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浇了她个透心凉!
她对她说当庶女时的步步维艰,说和六皇子的姻缘天定,说皇子府的富贵堂皇。
她绣工那样好,不逊于姐姐,就在指点她的一针一线中,把这些事有意无意的讲给了她听。
她把她当成投缘的姐姐,甚至是榜样,还学着她的习惯,在自己绣过的物件上绣了自己的名儿。
温雅琦从没像这一刻想得这么通透过,巨大的愤怒涌起,像烈火要灼烧了她。
她要去问问那个贱人,这样害她是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香消
温雅琦瞧了瞧屋内的人,一言不发,拔腿就跑。
因为是丑事,在场的除了老夫人的心腹王嬷嬷,并没有其他下人,见温雅琦又跑了,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肯定是gān瞪眼了,只有甄妙还算利落,猛地站起来追出去了。
追到外面喊上了留在耳房的百灵和青鸽:“青鸽,你脚步快,去把表小姐追回来!”
“嗳。”青鸽应了一声拔腿就跑,明明身体滚圆滚圆的,双腿却有力,甩开步子跑得极快,没过多久就赶上了温雅琦,直接把她抗在肩头返了回来,到了甄妙跟前倒栽葱似的把她往地上一戳。
甄妙脸上毫无笑意:“四表妹,你这次又想去哪里?”
温雅琦头脑从没这么清明过,知道不说明白过不去甄妙这一关,反而镇定下来:“二表姐,我要去找甄静那个贱人问一问。”
“甄静?”
“是,二表姐,我这次昏了头,都是她害的!”
甄妙冷眼打量着温雅琦,见她双眼圆睁,有种疯狂过后的清醒,心底却升不起一点同qíng。
“四表妹,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无fèng的蛋,话糙理不糙,到现在,你还觉得都是别人的问题吗?”
温雅琦不可置信的望着甄妙:“二表姐,你不信我的话,觉得她没错?”
甄妙叹气:“她是她,你是你,这是两码事。”
温雅琦眼泪刷的涌出来,却倔qiáng的咬着唇没有哭出声,抖着身子道:“我知道我错了,错的无可挽回。二表姐,算我求你,让我去问一问她,问过了。我就死心了!”
“死心?”
“是,不然那口气闷在我心里,我不甘心!”
甄妙头疼的揉揉太阳xué。终于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她也要看看,甄静到底要怎么样!
耽误了这会儿工夫,甄冰姐妹二人也赶了过来,见甄妙带着温雅琦去找甄静,忙跟了上去。
谢烟阁。已经见了chūn色。台阶一侧摆了十数盆茶花,花开正秾。
甄静穿了一袭曳地的白底绿萼梅织锦银丝披风,正形容优雅的赏着花。倒衬得人比花清艳。
听到动静她直了身子,漫不经心的往那边瞥了一眼,嘴角就挂了浅笑:“怎么今日倒是热闹,几位妹妹都来了?”
温雅琦冲过去:“甄静,今日你说清楚,是不是你害我?”
两个婆子拦在温雅琦身前:“表姑娘请留步,静主子怀了身孕。身子金贵,冲撞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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