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哥儿扬起喜悦的笑容:“会和母妃一模一样吗?”
三皇子额头青筋直跳,儿子太聪慧了些,真不好忽悠。
“景哥儿你看,树上结出的果子,还有桃子和梨子,人又怎么会一样呢。”
景哥儿沉默了。
许久后轻声道:“和母妃不一样的,景哥儿不喜欢。”
说到这犹豫了一下道:“和佳明姑姑一样的,景哥儿也喜欢的,她身上味道和母妃一样的。”
三皇子听到这,眼神微微一闪:“景哥儿很喜欢佳明姑姑?”
景哥儿狠狠点头。
“那,景哥儿进学后,要努力,如果你表现好,父王就让你多见佳明姑姑,好不好?”
“好。”景哥儿脆生生应道,终于露出近日来第一个笑容。
三皇子看得心中微动。
若是景哥儿真的能成才,将来他饶过佳明县主xing命,悄悄把她纳进宫来也未尝不可。
至于罗天珵,暂时的拉拢可以,将来他是不想让他活着的。
掌控着帝王身边最亲信的卫队也就罢了,从他的眼睛里,他不曾看到过身为臣子的卑微,这样的人,他用起来可不放心!
原本佳明县主他也不想放过的,不过既然景哥儿喜欢,谅她一个女子也掀不起风làng来。
三皇子脑海中闪过甄妙的样子,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隐隐生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刺激感。
自打王妃去后,他已经素了一个多月,当晚终于是忍不住,悄悄把一直在书房伺候的侍女破了身子。
时光匆匆,很快就到了阳chūn三月,百花吐蕊,青糙迎着风长,处处是潋滟chūn光。
紫苏就在一个吉日出嫁了。
甄妙给了她两百两银子的压箱钱,还赏了一套纯金头面,两套银头面。几匹好缎子。
各院来添箱的丫鬟们见了,无不心生艳羡。
紫苏含泪磕头出了门,三日后回来拜见主子,甄妙见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倒是比往常瞧着可亲了许多,这才放了心。
“罗豹对你好,我就放心了。你们新婚。我给你两个月的假。两个月后你再进院子,当管事媳妇。”
“大奶奶,婢子不用两个月的假。现在开始当差就行。”
甄妙就打趣道:“放心,休假也给你发月钱的。”
“大奶奶,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甄妙扑哧笑了:“你真的不用急。虽说是罗豹先看中了你,可两个人从未真正相处过。还是多相处一段时日,感qíng才深厚。”
这么一说。紫苏顿时红了脸。
看着向来严肃持重的紫苏也会含羞,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打趣。
“是啊,紫苏姐,我们虽笨些。可这几日伺候大奶奶也没挨骂呢,你就放心吧。”
“错啦,现在不该叫紫苏姐了。应该叫罗家的。”
紫苏又羞又恼,几个丫鬟笑闹成一片。
甄妙斜睨了她们一眼:“你们放心。等将来你们出嫁,我保证不厚此薄彼,每人都给两个月的假。”
这下子,几个年纪大点的纷纷红了脸,寻了借口躲出去了,只有青鸽一脸茫然:“大奶奶,婢子不想休假,休假了就不能在小厨房做吃的了。”
立在甄妙身后的白芍忍不住笑了,等没了人,才对甄妙道:“大奶奶,看青鸽那懵懂模样,婢子都替她愁了。”
“憨人有憨福的,倒是你,就真的不打算嫁人了?”
白芍收了笑容,点点头。
“若是有人,不在乎你脸上的痕迹呢?”
其实养了这两年,白芍脸上只剩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甄妙真不觉得因为这道疤,就寻不到良人了。
沉默片刻,白芍轻声道:“一时的不在乎,不见得以后就不在乎了,婢子就一直伺候大奶奶,乐得自在。”
甄妙总算明白白芍的想法了,她因为破相自卑了,并不是真的抗拒嫁人,只是对男人没有信心罢了。
甄妙就把这事记下,以后好多多留意着合适的人。
这个月,甄妍产期到了,生了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洗三礼时,看着他藕节般的嫩胳膊嫩腿,还有那张肥嘟嘟的脸蛋,甄妙爱的不行。
温氏又开始在她耳边念叨:“你二姐这算是在婆家站住脚了,妙儿,你过门也有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这还不算完,参加洗三礼的女眷都是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有真心实意关切的,也有嫉恨甄妙年纪轻轻就有了现在的身份,忍不住说出一两句风凉话的,明里暗里都在说甄妙肚子没动静的事儿。
甄妙心塞了大半日,这才与几位婶子一起回了府。
田氏回了馨园,悄悄把雪雁喊了来。
雪雁是田氏身边容貌最出众的丫鬟,为了打压嫣娘,田氏把她开了脸,只可惜罗二老爷一颗心都扑在了嫣娘身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只收用了两次就冷落下来。
田氏吩咐了她几句。
雪雁听了,脸色微变,看到田氏she来的冷光,默默点了头。
老爷靠不住,她能靠的只有主母了,若是再得罪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就像是曾经的绿娥一样。
田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有一日雪雁躲在花棚里哭泣,就被来摘花的远山瞧见了。
她们本是一批的丫鬟,有几分qíng分,后来分到不同院子,远山又早早成了世子的通房,这才淡了。
不过此时见了雪雁在哭,被改名为沉鱼的远山还是站住了脚。
第三百零八章 远山
“擦擦吧,这里风大,你哭肿了眼,回去又怎么说?”远山抽出一方手绢,递给雪雁。
雪雁见那是上好的丝帕,捏着好一会儿,才道:“在清风堂到底好些,这样的帕子,等闲我是用不到的。”
远山冷笑:“你说这种酸话作甚?谁不知你现在跟了二老爷了。”
提到这个,雪雁抿了唇,泪珠滚了出来:“远山,咱们是一批的,我也不怕你笑话。有那个嫣娘在,二老爷又何曾多看我一眼,白白破了我的身子,就丢到一旁了……”
她这话触动了远山的心事。
旁人或许不知道,自打大奶奶进了门,不,自打世子爷和大奶奶订了亲,除了被发卖的绮月有过宠,她们三个再也没近过世子爷的身!
当然在吃穿用度上,并没有人亏待她们,因为是清风堂的人,用的东西比别处总要好上几分。
饶是如此,远山心里依然痛苦难言。
她还是如花的年纪,相貌又是顶好的,曾经世子也常常要她红袖添香,最qíng浓的时候,一夜要个几次也是有的,谁知这两年,忽然就丢到一旁了。
远山想不明白,就算大奶奶容貌好,xing子好,世子爷稀罕大奶奶,可大奶奶小日子的时候总不能伺候世子爷吧,这都一年多了,怎么就不见世子爷去西跨院呢?
大奶奶……
远山默念着这三个字,心中一阵阵发苦,恨恨想到,好一个好xing子的大奶奶,她要真是个好的。又怎么会把世子爷牢牢抓着不放,一点当家主母的大度都没有!
“远山——”见她迟迟不语,雪雁喊了一声。
远山只觉得刺耳,冷笑道:“别喊我远山,大奶奶给我改了名儿叫沉鱼呢!”
想当初她们五个,岫风、静水、绮月、垂星、远山,多么雅致的名儿。还是世子爷亲自取的。岫风死得早不说,大奶奶一来,就把她们四个改成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样俗气的名儿。可见是个见不得人好的!
雪雁怔了一下,忽然苦笑道:“沉鱼倒是和我这雪雁,挺配的呢。”
远山也沉默下来。
这一刻,当了通房的二人。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二人在花棚里一站一坐,紫藤已经爬满了花棚。虽还没有开花,却已经结了花蕾,隐隐能闻到香气,缠缠绕绕的把还有些料峭的风挡在了外面。阳光透过fèng隙投进来。像是被筛过一般,落下支离破碎的斑驳光影,随着风chuī藤动。那光影也跟着流动着。
“远山,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当不受宠的通房太苦了,你总是比我qiáng的。”
远山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比你qiáng的?”
雪雁心中微讽。
远山还是那样的xing子,小心眼,爱拔尖,说话夹枪带棒,不过这样的人,其实心思最少,也最易受蛊惑。
她低叹一声。
二夫人还是厉害,对原本清风堂那些人的脾xing摸得清清楚楚。
雪雁露出羡慕的表qíng:“你们早就跟了世子爷,有qíng分,且世子爷年轻,便是爱重大奶奶,也有jīng力顾着你们,不像我……”
说到这脸微红:“二老爷那个年纪,恐怕全副心思都放嫣娘身上了,就连二夫人那里都许久不去,更何况我呢。”
远山盯着雪雁,表qíng怪异。
她很想说世子爷还不如二老爷呢,这两年都没看过她们几眼,可又觉得丢人,只得生生憋着。
雪雁声音放低了些:“我听说,大奶奶身子不好,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有孕的?”
“这个,我哪清楚呢。”远山含含糊糊地道。
雪雁一脸同qíng:“要真是如此,你们岂不是一直不能停药?”
远山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道:“还停药呢,自打大奶奶过了门儿,世子爷从未去过西跨院!”
她下意识的隐下了罗天珵两年前就不再碰她们的事儿,仿佛这样,就能把缘由推到大奶奶身上,也没那么难看了。
“什么?”雪雁掩口惊呼。
远山隐隐有几分后悔,可话已说出口,再改是来不及了,咬着唇道:“这话你也不必到处去说,世子爷知道了,要恼我的。”
雪雁连连点头,语气更亲近了几分:“远山,我才知道,你也是个苦的。”
远山沉默了。
雪雁拉长声音,叹了口气,那叹气声悠长,似乎叹到了远山心上。
“如今我也不求有宠,倘若有个孩子,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就知足了。不然再过上几年,说不定就随便拉出去配了人。我们这样的,还不如主子们身边的大丫头,身子早就破了,能指望爷们对我们有几分真心?”
这话犹如一个重锤,敲在了远山心上。
雪雁担心的下场,何尝不是她担心的!
她现在尚有几分颜色,世子爷就已经对她不闻不问了,若是再过几年,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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