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老爷气急:“孽障,为了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连你二哥的名声都不顾了。你知不知道,你二哥背了这样的名声。今年的乡试恐怕都无缘了!”
三郎整个人都不动弹了,像是失去所有感qíng的木偶,只是喃喃自语着:“我害了二哥?我害了二哥?”
他直直瞪着罗二老爷:“父亲,这是二哥说的?”
“你瞪谁呢?”罗二老爷看不得三郎不知悔改的模样,抡起棍子又打了一下,“这还用你二哥说吗?你那点心思,年前不是就败露了?当时我就该打死你这个逆子,也省得你二哥无辜受了连累!”
“老爷,快住手!”田氏尖叫一声,冲了过来挡在三郎面前。
罗二老爷那棍子已经落了下去,正打在田氏身上。
田氏吃痛,差点栽倒。
偏偏此时三郎心如死灰,见状竟没有扶一下。
“田氏,你看你的好儿子,他鬼迷心窍,竟连你这亲娘都不顾了!”
田氏到底心疼自个儿儿子,护着三郎厉声道:“老爷,到底是谁迷了心窍?您但凡不是个糊涂的,当初就该把那祸水打发了,也不会闹出今日的事来!”
说到这里恨极了:“就是现在,您也该先把那祸根除了,而不是要打死自己亲生的儿子!”
她说着抱着三郎痛哭:“三郎,你没事吧?你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躲啊?”
三郎眼珠动了动,渐渐有了几分暖意。
“田氏,你给我让开,今日我要打死这个小畜生!”
田氏寸步不让:“我没你这么狠的心,要是想打死三郎,那便先打死我吧!”
她说着冷笑:“老爷,三郎年纪小,犯了错做父母的好好管教他就是了,您可倒好,为了那祸水,连自己亲儿子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您还不如二郎呢,二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懂得为他兄弟遮掩着!”
罗二老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郎猛然抬头,盯着田氏,一字一句问道:“娘,这是二哥跟您说的?”
田氏被看的有些心慌,抿了抿唇道:“三郎,你二哥跟我说这个,也是怕你走了歪路——”
“哈哈哈——”三郎仰头长笑,笑罢紧紧盯着田氏,“娘,您只信二哥说的话,是不是?”
田氏下意识后退两步,没有吭声。
三郎却猛然明白了,再次笑了起来。
这笑声惹怒了罗二老爷,他抡起棍子又打下去,这一次,田氏因为有些走神,没顾得拦。
就听一个清脆声音喝道:“住手!”
罗二老爷拎着棍子回头,就见甄妙大步走了过来。
看着三郎láng狈的样子,甄妙皱眉:“二叔,您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棍子的,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伤心难过的不还是您和二婶吗?”
她本来可以不管二房的闲事的,可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被打成这个样子,一声不吭实在做不到。
罗二老爷望着甄妙冷笑:“甄氏,我管教自己儿子,你这做侄媳的还要指手画脚不成?”
他的倒霉憋闷,似乎就是打甄氏进门开始的,想到这里,罗二老爷心头发火,原本打了三郎那几下已经想收手了,现在反倒更来了气。瞧了甄妙一眼,抡起棍子又往三郎身上招呼,倒像是示威似的。
“青黛,二老爷喝多了,把他扶回自己院子!”
甄妙一发话,青黛一个箭步移到罗二老爷近前,劈手把他手中棍子夺过来。然后qiáng拉着他走了。
“二婶。三郎伤的不轻,您还是快请个大夫给他看看吧。”甄妙说完又看三郎一眼,然后转了身就走。
田氏这才回神。挪动一步去拉三郎,却被三郎猛然甩开了手。
三郎胳膊被打得流血,这么一甩手,那似乎还带着热气的血液就溅到了田氏脸上。
田氏尖叫一声。早已破败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这一连串变故,软软倒地。
甄妙听到声响转头。见田氏躺在地上,三郎却毫无动作的意思,抽了抽嘴角,转身走了过来。吩咐青鸽道:“把二夫人扶到屋子里去,等青黛回来,你就去请大夫。”
这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见着。青黛又压着罗二老爷走了,她可不想连青鸽也打发走。只留她和三郎二人。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婶,还是麻烦您多昏一会儿吧,实在不行,她还有掐人中的绝招。
青鸽俯身把田氏轻松抱起,向着屋子走去。
甄妙看着失魂落魄的三郎,劝道:“三郎,你也先进屋吧。”
三郎回了神,目光落在甄妙脸上,神qíng似悲似喜,就在甄妙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开了口:“大嫂,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甄妙抿了唇,点点头。
“那么,你也觉得我无耻,我害了二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对?”他牢牢盯着甄妙,甚至不自觉走近几步。
他和罗天珵并不相像,今日甄妙才仔细看清了,却也是个清秀俊逸,还带着点青涩的青年。
可这份青涩,几乎就在她眼前,像是施了魔法般,这么一点点的褪去了,只剩下绝望和冷漠,包裹住那双千疮百孔的眼睛。
他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哀伤到极致的,反而让人感觉不到那份哀伤,只觉得冰冷一片。
不知为何,甄妙却感觉到了,她莫名的觉得,她的回答或许对眼前这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很重要,所以,她要好好想一想。
她并不想违心骗他,毕竟没这个必要,可至少,她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与那双眼睛对视,甄妙决定还是顺从心里的答案:“不,我不这么认为。”
三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笑道:“大嫂,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甄妙摇摇头:“你爹娘都不安慰你,我gān嘛安慰你?”
在三郎怔忪之际,她叹息道:“我只是觉得,真的犯了错的人,如果还不愿承认,是不会有你这样哀伤到极致的目光的。”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三郎却忽然跌坐在她脚边,毫无形象的放声哭了。
他边哭边笑:“父亲不相信我,母亲不相信我,没想到,最终相信我的,却是我一直没有真正尊敬过的大嫂,这还真是可悲可笑!”
甄妙默默走向门口。
jiāo浅言深,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多时青黛转回来,道:“大奶奶,二老爷气得狠,还说要对老夫人说呢。”
甄妙冷笑:“随他去,我还不信他能和老夫人说什么!”
她冷眼旁观着,二房这一摊子,还不定多脏多乱呢,罗二老爷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捅到老夫人那里去。
“青鸽,你去请大夫吧。”甄妙说着皱了眉,嘀咕道,“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道都哪去了。”
在外院伺候公子的下人并不多,除了gān粗活的,也就是两个贴身小厮,不过现在一个都没看见,也是奇怪了。
没想到三郎居然回了话:“我喝酒嫌他们烦,赶他们出去了。”
甄妙愣了愣,点了点头,不多时冯大夫匆匆赶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 三郎定亲
冯大夫给田氏和三郎看病,自是不必多提。
罗二老爷在馨园憋了一肚子火,等了许久才等到田氏回来,不满地道:“怎么,你还留在那里,宽慰那小畜生不成?”
田氏想到三郎那冷冷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难受,再听罗二老爷这么说,再也忍不住道:“老爷,您口口声声骂三郎是小畜生,那我们又是什么?”
罗二老爷气得手一抖,扬起来就打了田氏一巴掌。
田氏被打懵了,随后发了狂般往罗二老爷身上撞:“我跟你拼了,反正自打有了嫣娘,你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了。元娘已经出嫁了,我带着两个儿子都死了gān净,你就把嫣娘扶了正,守着她给你生的小畜生过日子好了!”
田氏这豁出去的哭闹,反倒哭出了罗二老爷几分理智来。
是啊,这蠢妇就算没了,嫣娘一个通房也没有扶正的可能,若再娶了继室,娘家是个不好惹的,反倒还不如现在呢。
至少现在他偏宠嫣娘,田氏可没有娘家能给她撑腰!
再者说,儿子到底还是顶重要的。
他推开田氏,冷静下来:“田氏,别闹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
“当然是二郎和三郎的事儿。二郎自幼聪慧,学业出色,断不能被谣言毁了!”
三个儿女中,二郎是长子,又最聪慧,无论是罗二老爷还是田氏,心里都是最疼他的,听罗二老爷这么一说。田氏就问:“那老爷的意思是——”
罗二老爷咬了咬牙,叹道:“就把那谣言,推到三郎身上吧,反正他们兄弟是孪生子。”
田氏吓了一跳:“老爷,这怎么行,那谣言传得多难听,哪个男儿能受这种侮rǔ啊!”
罗二老爷冷笑:“不这样。难道让二郎生受着不成?你别忘了今年就是乡试了。以二郎的才能,定是会中举的,可要是在这种谣言下。他还能专心备考吗?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说不定他乡试的资格都要没了!”
“本来就是谣言,等散了就是了,也可以悄悄派人出去传。说只是他们兄弟吵架,传错了。”
罗二老爷嗤笑一声:“愚蠢。你这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了,兄弟打架,这种事哪户人家都不是没有过,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这牙齿还有碰到嘴唇的呢,可真的传出去,兄弟反目。能是什么好听的?对二郎难道没影响?”
见田氏不语,他继续道:“就派人悄悄传开。说昨夜那人其实是三郎,不是二郎,只不过他们兄弟二人太相像,才说错了。反正只是谣言,谁还能追根究底不成?且这谣言越乱,旁人反倒不会那么深信了。”
见田氏还不做声,罗二老爷冷笑道:“三郎那小畜生,也该受点挫折了!他现在就敢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若是不受点惩罚,将来岂不是敢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来?他又不需要科考,传些流言影响也不大,反能打磨一下他的xing子,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田氏这才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二郎在国子监读书,并不住宿,每日都是要回家的,这头一日倒是无人说什么,可第二日再去,就发觉同窗看他的目光颇为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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