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是要去?”
“不是我,是明靓,她到德国工作,现在是大记者啦!”
“哦!”余音凫凫,似若有若无的讽刺。
有一对新华社资深记者的父母,别人都会认为她是从后门空降而来。明靓自嘲一笑,不在意地扭过头。
安检处,同事在着急地招手,忧伤的目光回到颜浩脸上,恋恋不舍,“明明,我要走啦!”
别离在即,颜浩的心狠狠地抽痛着,“好!我送你到安检处,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已。嗯,有一日,如果啦,你想见我,一通电话,我便过去接我的新娘。”
除了明靓,其他两位都愣了。严浩寒瞳jiāo错着疑惑、深究。
礼貌地冲严浩点点头,由颜浩拉着,走向安检处。见惯了分别,安检员含笑看着哭花脸的明靓。远处,那抹挺拔的身影被泪水阻隔,看不清楚。快速转身,“明明,再见!”
再见,明明;再见,北京;再见,严浩……
心,在历经时间的沉淀后,愕然再次确定,只是一切已擦肩而过。
“这次是真的再见!”他的话犹在耳边,她记得。
结果不意外,至少他们中有一个人很幸福。
“喂,明靓小姐,魂归来兮……”一双大手轻晃着,成功地让她游走的眼眸定格。
[柏林童话:第三十章]
“就知道你一定在!”韦鹏笑着放下大大的包,坐到明靓对面,招手要了杯咖啡,“还是你命好,窝在这里喝咖啡写文章,不象我在外面奔波,抓相机的手都冻僵了。”
“那下次我们对换下,你写文,我管图片。”明靓含笑说道。
“算了,我认命,行不?”韦鹏夸张地耸耸肩,“谁叫我们是搭挡,我是男人,吃点苦是应该的。今天的稿写好了吗?”
“嗯,”明靓把手稿递给他看,“一会回公寓,我就用邮件寄过去,可以赶上明天的晨报。”
“明靓,这种游记类的文章,晚点没关系,不要拼命。新闻到要赶点,对了,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说新闻的,你听说过英国一位球星谋杀妻子吗?”
明靓坐正,点点头,“上个月的事吧,我听说过,炒得很凶,案件还没开庭呢!听说双方请的都是知名大律师。”
“嗯,又是一场法庭之王争峰!与从前的‘xing骚扰’风波、‘植物人’讼战、‘原子弹’讼案有得一拼,因为当事人是世界顶级球星莱理斯,有许多料可写。站上把这个任务给了我们。”
“我们?那件案子在英国呀!”
“因为被害人是德国藉,警方决定要在德国审理此案,也是为了回避英国球迷闹事。”
“哦,那我可要好好准备。”
“但愿可以采访到莱理斯本人,呵,不过,可能xing很小,明天在机场他的律师有人记者招待会,我们早点去占好位。”
“嗯,那我们走吧,我要回去看资料。”明靓起身,穿好大衣。
相随走出咖啡馆,寒风扑面,chuī到人脸上如刀刮般疼,街头的积雪已厚了一层,踩在上面“咯吱”地响。明靓停下脚,裹好围巾,“柏林真的太冷了。”
“这还是西欧呢,北欧更可怕。我在挪威工作过一年,那样的冬天可以让你永世不忘,你可以体会到什么叫漫漫长夜。”
“长夜里和家人围着炉火旁的餐桌边,也不错哦!”
“呵,我们这些在异国工作的人哪天不是奔东奔西,还炉火呢,连口热汤都没得喝,不懂你为何要选择做记者。听说你当初好象可以进总部做翻译?”
明靓没有回答,木然地往前走着。
韦鹏摸摸头,不好意思地一笑,“呵,人各有志,你在这行做得不错呀!站长说你在学塞尔维亚语,希望有一天可以去非洲工作。”
“嗯,我想和爸妈一起。”明靓轻轻地说。
“还是小孩子一个,可以理解。唉,好好享受现在的一切吧,如果真的去了非洲,想感觉一下冬天的寒冷都难。”
韦鹏是柏林站的摄影记者,明靓一过来,便跟着他跑新闻。他见多识广,人又开朗,象阳光一般,永远晴空万里,到哪里都笑声不断。
挥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优雅地拉开车门,“很荣幸为你服务,小姐,请上车!”
“我还有几步路!”明靓想拒绝。
“我不喜欢看你独自走路的样子,天这么冷,早点回吧!明天的工作可是不闲。”韦鹏推着她进车,说了地址。
“谢谢你!”明靓有点感动。
“谢什么,搭挡呀,日后到了非洲,可要常给我寄明信片。能去非洲,是每一个摄影者的梦!”
“呵,好!”
车在积雪的街头缓缓行驶,看着窗外闪烁的路灯,明靓幽幽地问:“你想家吗,韦鹏?”
“选择了记者这行,便是选择了飘泊,很多人羡慕我们的好运,可以游遍全世界。”
轻轻点头,“飘无定所,象吉卜赛人!”对她而言,无所谓啦!
难得一向笑语不断的韦鹏沉默了,“我有二年没有回国,从挪威到德国,忙着适应,忙着赶稿,每天累得一碰chuáng就睡着了,家就在梦中吧!不过,我的家人肯定想我,所以我还是幸福的!”
明靓很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有人想念真的是种幸福。
“又发呆啦,丫头!”韦鹏轻推她一把,“到啦,是不是想赖着陪我?”
“啊!”真的是公寓大门,明靓脸红红地下车。
“明早我过来接你,今晚好好睡。”这丫头太较真,早晚会累出病来的,站长左叮嘱右叮咛关照她,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会。
机场,很讨厌机场。
找了间会议室作为记者接待中心,伦敦的航班还没到,会议室里已座无虚席,长镜短镜,录音笔、笔记本,采访本,所有能出动的全部出动,就想在第一时间抢到最快最新的题材。
来早也没抢到好位,明靓挤在摄影席里,从fèng隙里张看着答问席。
“来啦,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的记者如临大敌,闪光灯闪个不停。
侧门里,率先走出莱理斯俊酷的面容。明靓踮着脚,想看清后面跟随的人,不料身边一架摄相机的电线勾住了脚,她一斜,站立不住,倒向身边的一位记者,却带着摄相机跟着倒下,她不禁惊呼一声,只见重重的摄相机迎面而来,眼前一黑,好似听到韦鹏的大叫,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真是很长的一觉呀,太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她美美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容俯在面前,她吓得闭上眼,又梦到他了吗?拼命摇头,嘴中嘟唠着。
“你在讲什么?”听不清她讲什么,梦里的人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三百七十八乘以二十四。”
“为何不jīng确到秒呢?”寒眸浮出笑意,为她的话语,空寂多年的心稍稍有了温度。三百七十八是他们自机场一别,分离的天数,他记得很清,她也没忘记。
“啊!”明靓腾地坐起,这不是梦!她瞪着他,惊讶无比、难以置信地直眨眼。
是机场医务室,额头上贴着OK绷,严浩两手jiāocha,一身jīng致的手工式西装,气宇不凡站在chuáng边深究地打量着她。
“这,这……”她慌乱地四下张望,“韦鹏呢?”
“你的搭挡吗?”严浩一挑眉,“承蒙你的晕倒,他得到了莱理斯的独家采访。现在他正在代替你采访莱理斯呢!”
过了五秒,她终于找了自已的舌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忘了自已的qíng形,她错用受伤的左手yù撑起身,“啊,好痛……”
“别乱动,你这个傻瓜!”
他一个动作趋近,一手环抱她的背后,扶住她侧倒的身子,一手为保持平衡撑在她的腰际,然后世界好象静止了,两人呼息咫尺,相望的眼眸仿似可以穿透地方内心……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他误以为自已看到了尘封心底冀求多年的渴望,但,二次的失败回忆bī他面对现实。
他僵硬地扶她躺下,“我是莱理斯的律师,所有的采访都必须经过我同意。”
她的手纠紧chuáng单抗拒,急促,如战鼓的脉搏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敲打,她恐惧他会听到自已无法控制的心跳,急得把头扭向一边。
他深沉瞟向她,克制心中因她排斥、推拒自已的举动所引起的炽烈火气。二十岁,她表白,然后分手,她说是开玩笑;二十一岁,她说要努力爱他,然后分手,她说不能接受两人的xing格差异;二十四岁了,她当他是陌生人,当面忽视他。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采访结束了没有。”冰冷的语气听起来极为不耐。
“好!”
门“怦”一声关上,带着怒火。
她记得他是个很记仇的小人,现在好象不那么记仇,但火气却大了许多。
qiáng撑着下chuáng,好象有点惨,头破了,左手受伤,走到镜子前,一派láng狈。反正从来就不是美人,láng狈就láng狈吧!
“明靓,独家,独家新闻!”韦鹏激动地推门进来,冲着她晃动采访本,“我要马上发稿。天,你好些了吗?”
“我以身徇职,应该算烈士吧!”她倾下嘴角,笑着问。
“还能说笑,看来不算坏。今天你休息,稿件我来写,图片我来做,OK?”韦鹏关心地挽住她。
门外she来一记凌厉的目光。
韦鹏放开她,伸过手,“谢谢你,严律师。”没有严律师的首肯,任何人都接近不了莱理斯,看这位严律师,年纪轻轻,就在法律界举足轻重,真令人敬佩。
严浩淡淡地一握,眼睛看着明靓。
明靓揉着额际呻吟,支吾道:“严律师是我学长。”
“真的!”韦鹏慡朗地笑了,“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穿过大西洋,还能遇到自已的学长,明靓,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下学长。”
明靓有些难堪,他这位贵公子心中把她不知恨成什么样,怎么可能与她同桌吃饭,“呵,学长要准备明天的辩护,很忙的。”
“我不忙。”
“呃?”明靓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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