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_阿昧【完结+番外】(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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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翰林夫人笑道:“我与八娘子投缘,就请她多吃了几杯,张翰林夫人切莫怪她。”

  林依看看她,又看看张八娘,不知她们是和解了,还是面儿上qíng,只好讲些不疼不痒的客套话:“我家的酒,可还中吃?”

  赵翰林夫人大声赞道:“整个东京城,就属你家的酒味道最好。”她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当即唤来祝婆婆,又点了一壶酒。

  有人大方花钱,林依偷着乐,扶了张八娘起身,道:“八娘醉了,我扶她进去,赵翰林夫人慢用。”

  赵翰林夫人明显还有话讲,但林依不待她出声,就扶着张八娘转过了身去,迅速进了里间,叫张仲微把门关起。

  张八娘酒劲冲上来,脸上发烫,忙挣脱林依的手,倒了盏冷茶吃下,方觉得好些。林依问她道:“赵翰林夫人与你道过歉了?”

  张八娘点了点头,道:“她说那日是无心之语,叫我别往心里去。”

  林依提醒她道:“城里不比乡下,掏心掏肺的人少,虚qíng假意的人多,遇事得多分辨。”

  张八娘的脸更红了,慢慢垂下头去,道:“我晓得这酒不该吃,但她是客人,又是官宦夫人,我不知如何推辞。”

  林依教她道:“下回再遇见这种事,就道你是酒保,要招待客人,不能饮酒。”

  张八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林依指了指chuáng,道:“歇会子再出去罢。”

  张八娘方才吃酒,已是失职,不敢再停留,忙摇了摇头,重回店中。

  张仲微方才一直没出声,等张八娘出去,才替她求qíng道:“娘子,八娘子头一回做店小二,规矩多有不懂,今日就饶了她罢,若有再犯,再扣月钱不迟。”

  林依好笑道:“我一句重话也无,更没提月钱,你这是求的哪门子qíng?”

  第176章 险中圈套

  张仲微笑道:“我晓得你分寸拿捏得好,但言语间还是听得出有责怪。”

  林依道:“就是要她听得出来,须知她朝店里一站,就不仅是我的小姑子,更是酒保一名,凡事无规矩不成方圆,该责罚的,不能含糊,不过念在她是头次犯错,我确是没打算罚她。”

  张仲微忙躬身一揖,道:“娘子大度,是为夫小人之心了。”

  林依轻拍他一掌,拉他到桌边坐下,道:“少嬉皮笑脸,我有正事问你。”

  张仲微问道:“娘子有甚么事,愿闻其详。”

  林依将陆翰林夫人之异状讲与他听,又道:“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该看得出来我们与杨家关系不好,陆翰林夫人并不像那愚笨之人,为何却看不出来,还特特来试探于我?”

  张仲微听了这话,严肃起来,仔细思忖一番,沉声道:“的确是试探,但试探的目的,只怕与你想的不同。”

  林依更加奇怪:“那她是为了甚么?”

  张仲微没急着作答,反问道:“陆翰林夫人试探张杨两家的关系,你是怎样回答她的?”

  林依道:“这事儿众人都晓得,横竖瞒不住,我便照实答了。”

  张仲微大松一口气,笑道:“到底是我娘子,就是机灵。”

  林依糊涂了,问道:“这里面有甚么gān系不成?若我骗她,称张杨两家关系好,又会如何?”

  张仲微道:“若真这样答,可就中了她的圈套,如了她的愿了。”

  林依大吃一惊,她虽猜到陆翰林夫人是有所图,却没想过事qíng这般严重,自己竟是差点中了圈套了,忙问:“陆翰林夫人究竟是甚么目的?”

  张仲微摆了摆手,先起身察看门栓,牢牢锁了,又将窗户关严实,再才坐回来,低声道:“照我看,他们准是怀疑我们两家关系不好是装出来的。”

  林依大惑不解:“这有甚么好装的?”说完又自嘲:“我自认为向那些官宦夫人们学到了不少,没想到还是不中用。”

  张仲微道:“官场上的事,你看不明白也正常,你可还记得,陆翰林与王翰林是同属一派的?”

  经这一提醒,林依明白过来,方睿、王翰林、陆翰林,都是同一派的,近来他们那派,接连受挫,先是方睿降职,后是王翰林被圣上责罚,前一桩事,与张伯临的岳丈有关,后一桩事,与张仲微的外祖母有关,总而言之,都与张家有些关联,因此他们便对张家生出疑心来。

  林依又仔细想了想,问道:“王翰林他们是怀疑牛夫人行贿一事,乃张家故意安排,这才使陆翰林夫人来探消息?”

  张仲微点头道:“与我想的一样。”

  林依一阵后怕,若当时她答的是张杨两家关系好,可就正中陆翰林夫人下怀了,她拍了拍胸口,道:“幸亏我照实答了,不然便要弄巧成拙。”

  张仲微道:“张家太过显眼,已遭人记恨,往后还是避讳些好。”

  林依赞同道:“说的是,也别尽想着升官发财,平平安安才最重要,如今咱们有欧阳参政庇护,哪怕你只当个编修,一样能发财。”

  张仲微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问:“娘子已想出发财的门道了?”

  林依起身,端正福了一礼,笑道:“正是要求编修帮个忙,上牙侩那里打听打听各种酒楼的租价。”

  张仲微一愣:“你要租酒楼?”

  林依将扩展店面的想法讲与张仲微听,本以为他会同张八娘一样极力反对,但没想到,张仲微却是大为赞同,他认为,从这几日官宦夫人的往来qíng况,就能窥见张家脚店日后生意的走向,因此租一间符合官宦夫人身份的酒楼,十分必要。

  林依获了支持,有些激动,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把说辞都想好了。”

  张仲微道:“我作甚么要反对,我与同僚们出去吃酒,稍微差点的酒楼,他们都不爱去,想来他们的夫人也是一样讲究的。如今她们看在欧阳参政的面子上,还来照顾生意,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坐在不合自己身份的酒店里吃酒。”

  林依扑过去,紧紧将张仲微抱住,激动道:“还是官人深知我心。”

  张仲微回抱住她,惭愧道:“我也是嘴上讲得好听,落到实处,一筹莫展,租酒楼可是要钱的,我的俸禄少,光靠咱们攒下的钱,只怕是不够。”

  林依取出张八娘的首饰匣,递与他瞧,道:“这是大嫂赠与八娘子,八娘子又拿出来助我的,说是当她入了股。”

  到底是亲妹妹,行事大方又贴心,叫人感动,张仲微将匣子递回林依手中,道:“既是有八娘子相助,咱们就把酒楼租起来。”他趁着这两日告假不用当差,便避开巷中来往的官员,选了另一条路出巷,溜到街上去寻牙侩,打听酒楼租价。

  东京房价贵,租酒楼的价钱就更不用说,张仲微打听了好几家,认真做了记录,最便宜的双层酒楼,每月租价是两百贯足陌,宅园式的酒店,那就更贵了,一座最便宜也得上千贯,吓得张仲微没敢细问。

  林依看过张仲微的记录,很是失望,她最想租的宅园式酒店,成为了泡影。张仲微见她沮丧,安慰道:“那酒楼是两层的,总比咱们现在这间qiáng,不如去看看再说。”

  林依不是很愿意,因为双层的酒楼一般也是临街的,她之所以中意宅园式酒店,除了环境优雅,就是因为带个院子,能够防止外人闯入,让来吃酒的娘子们更有安全感。

  不过,近日来张家酒店的官宦夫人实在太多,又个个点名要见林依,使她疲惫不堪,若出去看酒楼,正好能躲一躲,倒是好的。因此林依就依了张仲微,戴上盖头,随他去见牙侩,再由牙侩领着,去瞧那栋月租两百贯的酒楼。

  林依对这样的酒楼,本就不大喜欢,等到了地方,更觉失望,那两层的楼房,根本不能称之为“酒楼”,里面没有刷墙,没有铺地砖,桌椅板凳也是全无,甚至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她忍不住质疑道:“这楼只得个壳子,也要两百贯?”

  张仲微也很不满:“简直是抢钱。”

  牙侩晓得张仲微是个官,不敢怠慢,陪着笑道:“大官人,东京的酒楼,就是这个价,你若觉得不合算,不如买一栋更好。”

  张仲微问道:“买这样一栋,需得几个钱?”

  让林依租这样的酒楼,她都不愿意,买来作甚,忙道:“咱们不买,且到别处看看再说。”

  她拉着张仲微,别过牙侩出来,叹道:“我一直都晓得东京房价贵,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两百贯竟只能租个破破烂烂的楼。”

  张仲微道:“那楼只是简陋些,并不破旧,咱们租下来,刷一刷墙,铺一铺砖,还是能用的。”

  林依很想捶他一拳,无奈是在大街上,只好忍住了,没好气道:“再置办些桌椅板凳,重盖一间厨房,是不是?”

  张仲微哑口无言,尴尬咳了两声,红着脸道:“花费的是多了些。”

  林依自言自语道:“不知那装修好了的,每个月得多少钱。”

  张仲微忙掏出他之前的记录,指着其中一条与她看,道:“我问过牙侩的,这栋每月五百贯的,装饰得极好,别说桌椅板凳,连温酒的炉子都有。”

  五百贯,林依吞了口口水,张仲微每个月的俸禄,是五贯,这栋酒楼每月的租金,竟是他俸禄的百倍,着实吓人。

  张仲微也意识到这一点,更显尴尬,把记录收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咱,咱们再看看。”

  回到家中,林依盯着账本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一拍桌子:“反正都是个贵,我还看那两层的酒楼作甚,直接去瞧宅园。”

  杨婶正在推门,想要进到里间来,猛一听见这话,惊讶道:“二少夫人,你怎么晓得有人要租宅园?”

  林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问道:“有人要出租宅园?”

  杨婶点了点头,将一封筒递上,道:“不知谁家的小厮,跑来将这个与我,说是他家有宅园要出租。”讲完又问:“二少夫人,方才我还没告诉你呢,你怎地就晓得租宅园的事了?”

  林依转过头去,冲张仲微一笑:“这大概就是心想事成?”

  张仲微也觉得这事儿太巧,凑过来同林依一起拆那封筒。封筒内并没有信,只有一张招租启示,两人把启示看完,齐齐“嗐”了一声:“这叫甚么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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