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一拍匣子,道:“八娘是她生的,那两贯钱,少不得要她拿出来,只是这样钱也不够,叫人好不苦恼。”
小坠子想了想,问道:“不知二老爷舍不舍得少吃两盅酒?”
张梁道:“只要我闺女嫁得风光,就是从今往后不吃又何妨?”
小坠子便爬到chuáng下,拖出自己的嫁妆箱子,打开来道:“我这里还有几匹料子,本是想留着与二老爷换酒吃的,若是二老爷不嫌弃,就拿去使罢,虽说不是甚么好料子,但多少能换几个钱。”
张梁没想到小坠子这般有qíng意,竟舍得拿自个儿的嫁妆与张八娘作陪嫁,他着实有些感动,取了那布料,向小坠子保证:“你放心,将来二老爷我不会亏待了你。”
两头都在忙活,张八娘的嫁妆,很快就备齐,但方氏却并不知道,因此没有辜负李舒和林依的“期望”,先后向张伯临和张仲微提出要求,让他们为妹子的嫁妆出份力。
李舒与林依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套路,先是拒绝,后在方氏的反复要求下,才装作勉qiáng答应,将早就准备好的嫁妆单子呈了上去。
这些小动作,张伯临与张仲微自然是蒙在鼓里,按照李舒的说法,院内的家务事,不是男人该cha手的,问都不该问。
张八娘很快便风光嫁了出去,因罗家就在东京城,离得并不远,而罗书生也不是迂腐之人,便仍旧到张家酒楼做帐房。婚后几日,她过得极为惬意,忍不住悄悄与林依感叹,没有婆母折腾的日子就是好,想做甚么便做甚么。
林依听了,愈发觉得自身苦恼,原来自她怀孕,杨氏便下了禁令,不许她与张仲微一个房里睡,并让她搬到了自己房里,说要亲自照顾她。杨氏乃是一番好心,林依十分理解,但她的作息规律,确实与杨氏不同步,更重要的是,她与张仲微年轻小夫妻两个,实在是不忍分离,就算头三个月不能做那些个事体,也不妨碍他们想在同一张chuáng上搂搂抱抱的念头。
张八娘听说杨氏不许林依与张仲微同房,很是赞同,认为子嗣为大,还是小心为上。林依见张八娘也认同杨氏的做法,愈发苦闷,一路耷拉着脑袋回房,长吁短叹。
张仲微今日沐休,正在房里等林依,一见她进来,便飞也似的冲过去,扒在门边朝两边望了望,见四处无人,才赶忙把门关紧栓好。
林依看他小心翼翼,好笑道:“这是咱们自己房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怎么闹得跟做贼似的。”
张仲微扶她到chuáng边坐下,又是亲嘴,又是摸肚子,忙个不停,抽空答她一句:“都是自己的不假,可让娘瞧见,又要唠叨半天,咱们还是小心些。”
林依凑到他耳边,将他耳垂咬了一下,问道:“怎么,几天独卧空chuáng,憋着了?”
张仲微老实承认,没有她在身旁,夜里孤枕难眠,只恨那边有杨氏,不能过去把她抢了来。
林依安慰他道:“娘确是太过小心,但也是为了我们好,且先顺着她罢,再慢慢想办法。”
张仲微“嗯”了一声,搂着她舍不得放。林依瞧他一副可怜模样,悄声问道:“要不我帮你解决解决?”
张仲微眼里有渴望,但还是义正严词地拒绝:“郎中讲了,头三个月不许同房。”
林依白了他一眼,道:“谁要与你同房。”
张仲微被勾起了兴致,凑近她的脸,问道:“那怎么帮我解决?”
林依伸出手,晃了晃,道:“五姑娘。”
张仲微还是成亲前,由张梁拐弯抹角地教导了些chuáng底之事,他没逛过勾栏,更没读过chūn宫,哪听得懂林依的话,只眼睁睁、呆愣愣,瞧着林依伸着小手,掀开了他的袍子,随后听到她感叹了一句:“怪不得你们都要穿开裆裤,原来如此。”
你们穿开裆裤?难道她不是一样穿着?张仲微听着别扭,正想问一句,林依的手,却在他身下动作起来,令他一时血涌上脑,就把甚么都忘了,只知揽紧林依的腰,接连唤了好几声娘子。
第219章 朝廷禁令
林依头回上手,技术生涩,好在张仲微也是第一次见识,包涵不少,二人又是兴奋,又是怕关门的时间太长,引起杨氏怀疑,不时地支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刚完事,外面就有人敲门,林依忙抓起帕子擦手,张仲微奔到桌前翻书,慌乱一番,才想起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杨婶,而非杨氏房里的人,这让张仲微和林依大松一口气。杨婶是来找林依的,禀道:“二少夫人,有人要买会员卡。”
林依奇道:“要买会员卡,你卖与他便是,为何特特来告诉我?”
杨婶满面笑容地解释道:“这位娘子同上回的吕夫人一样,是个大主顾,一人就要买十来张,数量太多,我做不了主,这才来禀报二少夫人。”
林依问道:“她买这许多作甚?可曾问过?”
杨婶答道:“问过了,她说买来送人。”又悄声道:“那娘子的官人,是城中富商,听跟她来的丫头讲,买这些卡,是为了到生意场上送礼。”
这同吕氏买卡的目的也差不多,林依了然,吩咐杨婶道:“咱们做卡,就是为了卖的,以后再有人来买,不管多大数量,你都能作主,事后知会我一声即可。”
杨婶记下,又保证卖出会员卡,一定做好详细记录。林依做了这笔会员卡生意,本没放在心上,但却没想到,自此以后,没出一个月,东京城竟流行起送会员卡来。原来购卡娘子的官人,在商界颇有声望,他家使卡作礼,引得许多人效仿。
张家酒楼无意中得了好处,才个把月的时间,就把开张时印制的会员卡全卖光了,由此筹到一笔不菲的流动资金。
全家人都没想到,会员卡会卖得如此之快,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犹如过节一般。这日晚上,一家人齐聚杨氏房中,喜笑于色,商讨这笔钱的用处。
杨氏先拉了林依到她身旁坐下,笑道:“你怀的这孩儿,乃是个福星,还未出世,已给咱们大房带来了财气。”
张仲微心想林依能怀上孩子,乃是他的功劳,趁杨氏不注意,朝林依挤了挤眼。众人都在,还做小动作,林依红了脸,装作没看见,只请教杨氏,该如何处置这笔钱。其实她心里早有了计较,或者说,她早就想好了投资的渠道,只愁没有资金,如今钱从天降,自然要考虑一番,但杨氏毕竟是长辈,是婆母,须得事事以她为先。
杨氏的思想稍嫌保守,建议林依将那钱,除留下酒楼必须的流动资金外,其余的全运回四川老家购置田地。她认为这样安排最为稳妥,而且田氏就在乡下守着,不用白不用。
林依能理解杨氏的想法,在大宋置办田产,的确是最保险的做法,但田地有个缺点,生钱缓慢,而林依却想尽快让这钱翻个倍。
杨氏见林依垂首不语,猜到她有不同见解,遂笑道:“你在我面前还见外?有甚么想法,不妨讲出来,咱们议一议。”
林依遣走其他人,等屋内只剩下了她与杨氏、张仲微三人,方才开口道:“咱们现住的这块地,买来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张仲微对此记忆犹新,连连点头,问道:“莫非娘子还想买地?”
林依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东京城这样大的地方,一定还有别人都不要的荒弃之地,我们何不将其低价买来……”
杨氏不等她讲完,便摇头道:“还买宅基地作甚,难道再盖酒楼?咱们可不是生意人家,莫要搞混了。”
林依笑道:“买来自然要盖楼,不过不是自用,而是卖掉,或出租。”
杨氏皱眉道:“这还是做生意,有甚么分别?”
林依知道,在杨氏心中,行商始终是低人一等,这观念,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她不知如何劝服杨氏,只好朝张仲微打眼色,但张仲微却仿佛没看见,不仅不接话,还上前把她给搀了起来,嗔怪道:“你现怀着身孕,不宜劳心劳神,这些事体,还是jiāo与娘去办,想必娘也急着抱孙子,不会怪你不理家事。”
说完,不理会林依瞪大的眼,又向杨氏道:“娘,我看买田之事可行,只不过此去四川,路途遥远,若托镖局运送钱财,不免多出些开销,照我看,不如先等上一等,待得有同僚去四川赴任,请他帮咱们带了去,岂不是既稳妥,又省钱?”
杨氏觉着他言之有理,点头称善,又催他赶紧扶林依进去歇息。
小两口进了里间,将门关起,林依拎住张仲微耳朵,笑道:“张仲微,本事见长,竟敢糊弄娘亲?”
杨氏就在厅里呢,张仲微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这是缓兵之计,不是糊弄,休要瞎说。”
林依忍俊不禁,又不敢大声笑出来,伏在桌上,双肩耸动好一时,才抬头道:“我看不是缓兵之计,而是瞒天过海罢?”
张仲微笑笑,道:“理它呢,好使就成。明儿我就去城里逛逛,找找废弃之地,晚上晚些回来,你帮我到娘跟前讲一声,就说我陪同僚吃酒去了。”
有个价值观一致的官人,真乃幸事,林依依偎在张仲微怀里,细细叮嘱:“找到合适的地,先别声张,也别急着寻牙侩,不然有生人进进出出,娘一定会晓得。”
张仲微点头道:“娘轻易又不出门,瞒住她再简单不过,到时你有甚么主意,只与我讲,我再去外面约见牙侩,如何?”
如此妙计,林依能有甚么意见,高高兴兴朝他脸上香了一口。
杨氏的咳嗽声,在门外响起,张仲微忙推开林依,站起身来,道:“我得出去了,不然连累你又被娘唠叨。”
说话间,杨氏已推门走了进来,称天色已晚,就要歇息,让张仲微且回房去,明日再来。
张仲微行过礼,朝门口走去,回身关门时,冲林依做了个鬼脸。林依不禁暗笑,常住一起时,不见他这些逗乐的举动,如今分睡两房,倒懂得哄她开心了。
杨氏虽没见到张仲微的鬼脸,却瞧见了林依脸上的笑,遂语重心长道:“媳妇,我晓得你们年少小夫妻,总爱在一处,不过你这是头一胎,仔细些没有错。你放心,我不是要借机与仲微纳妾,就算二夫人再提这样的事,我也会给她驳回去。”
这话听在林依耳里,倒是贴心的,她真心真意点了点头,道了声:“我听娘的。”
第二日,张仲微忙完翰林院的差事,便雇了匹马,满东京城里跑,盯着街道两边,搜寻那荒芜的、长了糙的、没人要的地。他如此奔波了两日,真找到一块“好地”,一口散发臭气的死水池塘。据池塘附近的居民称,这池子已臭了大半年了,官府却嫌费事,一直不肯派人来填,四周住户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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