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_阿昧【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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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依瞧着流霞讲完,将一张一贯的jiāo子递了过去,道:“大夫人是好心,我哪好意思白受恩惠,这丫头算我买下的。”

  流霞推道:“三娘子这是叫我回去挨骂。”

  林依将jiāo子叠了,塞进她荷包里,道:“多了一张嘴,添些饭食钱总是该的。”

  流霞想了一想,没有再辞,道:“那我回去问过大夫人,若她不愿收,我还与你送回来。”

  林依笑道:“她不收我也不收。”她瞧着流霞离去,转身回房,先将门掩起,把卖身契藏了。不多时外头有人敲门,她应了一声儿,那丫头便进来,爬下磕头。林依没使唤过下人,不知如何应对,半晌道了句:“起来罢。”那丫头以为她故意立威,有些诚惶诚恐,垂手侍立一旁,小心翼翼问道:“三娘子有无吩咐?”

  林依走到书桌旁,取了本书翻了翻,道:“先与你取个名儿罢。”她拿的是本《齐民要术》,随手翻到一页,指了一处,瞧来是个“麦”字,笑道:“巧了,正好收完菜要种麦子,不如就叫冬麦罢。”

  得了新名儿的冬麦嫌这名字土气,又不敢反驳,低低应了个“是”字,再不作声。林依瞧在眼里,也不说她,只吩咐道:“冬麦,去杨婶那里借一chuáng铺盖,晚上你就在我chuáng前打地铺。”

  冬麦神色一变,试探问道:“三娘子是要我上夜?”林依饶有兴趣地瞧她,道:“夜里无须你服侍,是我只得这一间屋,没有多的chuáng来与你睡。”

  冬麦不信,指着屋外道:“我瞧有好几间空屋,怎会没多的chuáng?”林依坐到桌旁,顺手翻那本《齐民要术》,道:“那都是张家的,我姓林哩。”冬麦疑惑道:“你不是张家亲戚?”

  林依答道:“不过远亲而已,我在这里赁屋住。”

  冬麦脸上的不屑神色,藏也藏不住,站在原地不动身,不知在想甚么。林依故意道:“怎么,后悔跟了我?还是二少爷那里好?”冬麦再无恭敬态度,大胆直视她一眼,没有作声。林依只当没瞧见,头都不曾抬,对着书轻轻一笑:“借完被褥,再去厨下帮流霞劈柴,预备做晚饭。”说完也不管她有无听见,自顾自看书。

  冬麦盯了她一会子,见她没反应,便轻手轻脚溜了出去。不多时,杨婶来敲门,问道:“三娘子,那个叫冬麦的,是你转了几道手买的丫头?”林依点头,道:“辞不过大夫人,只好收下。”杨婶直点头,道:“收下是该的,只是她正在那边糙垛下躲着闲聊呢,你怎地不派活计与她?”

  林依笑道:“派了,你莫理会她,我自有打算。”

  杨婶还有许多话想讲,但正忙活晚饭,没得闲暇,只得叮嘱她好生管教丫头,转身回厨房。

  夕阳西下时,流霞来唤林依吃晚饭。林依问她道:“我新买的丫头冬麦,有无去帮你劈柴?”流霞摇头:“不曾见到。”林依便道:“劳你将厨房看紧些,不劈完那些柴,不许她吃饭。”

  流霞了然,捂嘴一笑:“省得,林三娘放心。”

  进得饭厅,杨氏已朝上首坐了,田氏在摆碗筷,桌上一盘小葱拌豆腐,一旁炒白菘,外加一碟子辣腌菜。那白菘是林依田中出产,便笑问:“我种的菜,可还中吃?”

  田氏笑道:“比城里卖的qiáng百倍。”杨氏也笑:“只怕城里小贩卖的白菘,全是姓林。”屋里人都笑起来,流霞将一张jiāo子递与林依,道:“我可是遵照吩咐问过大夫人了,大夫人不收,怪不得我。”

  杨氏笑嗔:“这丫头被我惯得无法无天。”

  林依不接,也不提买丫头的钱,只道:“总不能白住又白吃。”

  杨氏想了想,道:“钱你还是收回去,你田里若有多的菜,拿些来吃,如何?”

  几棵小菜能值几个钱,看来杨氏存心让她欠人qíng,林依暗叹,点头道:“大夫人偏我。”

  杨氏一笑,吃了几口菜,朝四周一望,问道:“新丫头何在?”

  流霞晓得林依要使手段立威,忙道:“三娘子给取了名儿了,唤作冬麦,现下使她到厨下劈柴去了。”

  杨氏点头,笑道:“多了冬麦,你倒学会躲懒了。”

  流霞妆了害怕模样,连声道不敢,直朝林依身后躲,惹来杨氏大笑。

  第48章 对换丫头

  饭毕,林依回房,趁着天还未黑,接着看书,还未翻几页,冬麦进来,半是气愤半是委屈,问道:“三娘子,流霞为何不许我吃饭?”

  林依头也不抬:“柴未劈完,没得饭吃。”

  这话声量不大,却是斩钉截铁,冬麦隐约觉到林依不是好拿捏的主儿,忙将顶嘴的话收起,道:“我吃饱才有力气,三娘子且让我吃完再劈。”

  林依不回话,侧了侧身,直接将后背对着她。冬麦在门口软声相求好一时,还是没能得来回应,只得认命转身,回厨房劈柴。待到她劈完柴,腰酸手软,勉qiáng捏住筷子将冷饭扒了,才想起被褥一事,回房一看,地上不仅没得地铺,还被丢了一地的瓜子壳儿。林依坐在桌边,边嗑边与杨婶闲聊,见她进来,吩咐道:“扫地,再去提水,我要洗澡。”

  冬麦不qíng不愿,挨在门边不动身,杨婶半抬身子,举手yù打,这才将她吓去了厨房。林依瞧着她背影,皱眉道:“不是个能吃苦的,且等我明日将她卖了去。”

  杨婶道:“你田里正是忙的时候,既是缺人使唤,何苦费事,正好二老爷嫌他那个丫头太过老实,你何不去与他换了来。”

  林依问道:“怎么个老实法?”

  杨婶碍着她是未嫁小娘子,讲得隐晦,只道:“二老爷叫她服侍,她不肯,这不是老实。”

  林依暗道,原来是不肯与张梁做小,倒是个有些骨气的。

  杨婶又道:“二老爷还嫌她手上有茧子,不够细嫩,我瞧着倒是个能做活的,正好助你。”

  林依暗自点头,嘴上只道:“明儿我去瞧瞧。”

  二人正聊着,冬麦提水回来,将桶搁在外头,取了扫帚慢吞吞扫地。杨婶瞧她这副懒模样,气道:“你还真是受教训不长经验,不怕三娘子将你卖掉?”

  冬麦听了这话,脸上竟显出欢喜神色,道:“我先前人家,乃是大户,虽为丫头,却也没吃过苦,三娘子留着我,于她于我,都没益处,倒还不如将我卖了,各自便宜。”

  杨婶还要再骂,林依拦道:“人各有志,实诚人我却喜欢,总比委屈留着,背后捅我一刀的qiáng。”说完又向冬麦道:“你且等等,明日我便去寻牙侩,遂了你的愿。”

  冬麦将信将疑:“当真?”

  林依笑道:“你也说了,各自便宜,我为何骗你。”杨婶本就觉着卖了冬麦的好,便道:“若是不信,我作个证人。”

  冬麦得了这几句话,竟如获珍宝,爬下就磕头,再起来时,如同变了个人,又勤快,又殷勤。林依哭笑不得,与杨婶感叹几句,送了她出去。

  是夜,屋里猛然多了个人,林依不太放心,怎么也睡不着,睁眼到天亮。jī叫三遍,她将冬麦唤了起来,遣她到厨房帮流霞做早饭,这才趁空眯会子。不想这一觉好眠,直睡到日上三竿,她起chuáng揉眼,见冬麦正坐在桌边打盹,问道:“怎没唤我吃早饭?”

  冬麦一个激灵醒来,忙站起来回话:“二房的任婶,把大房的厨房砸了,咱们都没吃早饭,中饭有没得吃,还不一定。”

  林依惊道:“任婶好大胆子,敢砸大房的厨房?她为何要砸,二夫人又怎么说?”

  冬麦回道:“二夫人说她是失心疯,已关进柴房去了。”顿了顿,又道:“谁信哪,昨儿还好好的,今日就发疯?还不是因着大夫人买我时没把钱,被二夫人撺掇的。”

  林依一愣:“二少爷白送给大夫人的?”

  冬麦点头,侧耳听了听,道:“二夫人罚了二少爷的跪,又去寻二老爷吵了。”

  林依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道fèng,果然听见方氏的声音自正房那边传来:“都是你娇惯儿子,把个丫头也就罢了,怎连卖身契一道给了?这下可好,丫头被他傻里傻气白送与了大房,叫林三娘捡了个便宜。”

  林依听了一时,嘲道:“今日还算客气,没上门来闹。”

  冬麦却道:“早就要来的,被大夫人拦了。”

  林依暗恼张仲微,为甚么不收杨氏的钱,白叫两处人受方氏闲气。又怨杨氏,多管闲事,与她找麻烦。更恨自己,住了杨氏的屋,硬气不起来,明知不是好事,还得应下。

  她生了会儿闷气,问冬麦道:“我将你送与二老爷做通房,可好?”

  冬麦不愿跟个糟老头子,yù摇头,又想,若是卖与牙侩,还不知下个主顾是穷是富,倒不如抓个实在的。

  林依见她点头,便领了她到方氏房中,道:“二夫人,莫要吵闹,我与你五百文。”方氏本没指望能将这钱收回来,此刻见她这般慡快,又嫌五百文太少,坐地起价,要加收五十文。林依道了声“使得”,接着就数钱。

  方氏正欢喜,忽听得林依道:“我记得还有三百余文在二夫人这里‘保管’,就照五百五十文,我补个差额。”说完将百来文铁钱丢到桌上。

  方氏转眼吃了算计,正要发作,林依已扯着冬麦走到张梁面前,也不直说送他通房,只道:“承蒙二老爷照顾多时,无可回报,只好送个丫头与你,还望莫要嫌弃。”

  话音刚落,冬麦就自动自觉朝张梁抛了个媚眼儿。张梁收到那秋波,半边身子都苏了,直悔当初挑错了人,忙将门口立的丫头唤进来,推给林依道:“莫叫别个说我白收小辈的礼,我拿这个与你换。”

  方氏正想上前阻挠,听见这话,停住了,心道,来一个,去一个,与先前也没甚么不同。

  张梁的话正合林依心意,不论这丫头是否如杨婶讲的那般好,一个换一个,至少不吃亏。她将冬麦留下,领着原属张梁的丫头出来,顺道绕到二房厨房门口,向杨婶道:“买丫头的钱,我已付给二夫人了,你去叫那傻小子别跪了。”

  杨婶见她换好丫头,很是欢喜,忙应了一声,朝张仲微房里去了。

  林依带了那丫头回房,问道:“你叫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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