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宫这回答不上来了,在她的认知里,除非是有人有意或无意泄露了机密,否则谁能获悉账册里的信息?但这名世子自负到了极点,亲手掌管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出了纰漏的。金尚宫胡乱扯了个理由:“或许……是占卜术?”
荀枫冷笑,斜睨着她:“那你卜给我看看?”
金尚宫垂下了头,她也算是jīng通八卦之术,但jīng确到账册上的每一个名字、每一笔jiāo易,她哪怕修炼成老妖jīng怕是也没这本领!她定了定神,赶紧转移话题:“听说冷薇生了,是有人给她做的剖腹产,我就纳闷了,咱们的手术设施还在批量建设中,根本没开始对外普及剖腹产,谁……就会了?”
荀枫想起了诸葛钰,以诸葛钰的资质学会一台手术不在话下,然后他又想到了水玲珑,按照她的说法她曾经和一名穿越人士学习了不少东西,或许其中就包括了二十一世纪的先进医学手段。荀枫又揉了揉额头,淡淡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末了,也转换了一个话题,“你上回说水玲珑有封邑之贵,那她可是天生凤格?”
金尚宫摇头,语气了含了一分惋惜:“虽是封邑之贵,却无皇后之命。”
“呵……”荀枫轻笑一声,没再言辞。
马车里,诸葛钰一身墨色锦服,高贵得宛若一块jīng雕细琢的墨玉,他正襟危坐,阖眸假寐。
水玲珑偷偷地瞄他,瞄他,再瞄他!
好吧,她承认当时她冲动了,她应该让冷薇和孩子死了得了,也好过弄个孩子出来给诸葛汐添堵。像姚成这样专一的男人真的不多了,他和冷薇被设计,虽然并非本意,但到底是出了一次轨,而蕙姐儿就是这场出轨的铁证!但她只要一想到清儿和斌儿,便又觉得孩子都是无辜的,所以,哪怕时光倒流一次,她还是会把蕙姐儿给剖出来。
察觉到了水玲珑的纠结之色,诸葛钰缓缓开口,眼睛仍是闭着的:“你没做错,孩子是无辜的,换做是我在场也会救她。”至于她为何会和荀枫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信任她。
水玲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如果因为她救出蕙姐儿给诸葛汐添堵,诸葛钰便从此怨上她,那她和他的价值观就太不一样了!不过话说回来,成亲之前她一直觉得诸葛钰是个视人命如糙芥、没心没肺的小纨绔,但几番相处下来,水玲珑觉得他比她想象中的有人qíng味儿得多。譬如水玲清这个小拖油瓶,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吧,就没见他摆过脸色。水玲珑又想到了薛娟,不知怎的,诸葛钰砍薛娟脑袋那一幕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水玲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道:“诸葛钰啊,你……在寺庙的时候为什么要杀薛娟?”
别告诉她,仅仅因为薛娟挡了他尿尿的路!
诸葛钰仍是没有睁眼,但浓长的睫羽颤了颤,可见内心有了波澜,良久,就在水玲珑以为他不屑于回答之际,他幽幽开口:“抛夫弃子的人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薛娟,你够了!儿子每天晚上哭着喊娘亲,你知不知道?三个月了,我连家都不敢回,生怕他问我怎么没把娘亲带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赚钱了,走,跟我回去!”
回忆完薛娟丈夫的话,水玲珑暮然睁大了眼眸,试探地道:“所以……你杀掉薛娟的丈夫是因为他三个月不回家,不管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太偏激了?!
这回,诸葛钰没有回答。
水玲珑却有种心底的yīn霾突然照进了一米阳光的疏明通畅,她朝诸葛钰靠了靠,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笑得可人:“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呀?”
诸葛钰还是没有回答。
水玲珑就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心里有了答案。
诸葛钰突然睁开眼:“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私自返回喀什庆本是重罪一桩,皇帝怎么非但不治我的罪,反而册封我为领军的将领?是太子的手笔吧?”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水玲珑垂下了眸子,轻声道:“嗯,我让冰冰劝了太子。”
事实却是——
“如果殿下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三皇子虽然立了军功凯旋却立马会栽个大大的跟头,所谓军功顷刻间便成了泡影。等于,您没立到军功,三皇子也没有!然而,荀枫却利用这场内乱重创了喀什庆和镇北王府,您其实想拉拢镇北王府的吧?可若是荀枫jian计得逞,你拉拢到的将只剩一具空壳!臣女有法子替殿下破解这场困局,但臣女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太子向万岁爷请奏,册封诸葛钰为此次征战喀什庆的征西将军,实不相瞒他已经出发,若是万岁爷问起,太子请说是自己的意思。”
云礼当时的眼神是失望?绝望?诧异?她记不清了,反正云礼怎么想的她也不在意,诸葛钰是她丈夫,她当然要紧着诸葛钰来。
诸葛钰握住了水玲珑微凉的手,徐徐一叹:“以后不会了。”
一回到王府,安平便将荀家被贬为侯爵的好消息传了过来,水玲珑自然是欣喜万分,那本册子可是耗费了她整整三个晚上才拼凑完整的,好在前世荀枫将不少机密的文件jiāo由她保存,其中便有这份平南王府的账册。而她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有一名官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临时告发荀枫,荀枫需要敢在天亮之前销毁账册,她便用一夜的时间记住了里边的细节。直到风头过后她才将账册重新写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平南王府和镇北王府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才导致了两家水火不容,但这并不影响她雀跃的心qíng。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和镇北王府的缘分似乎一重生就注定了似的。她娘是漠北人,全大周的权贵都排斥漠北人除了镇北王;她和荀枫有仇,镇北王府恰好和荀家是死敌。这么一想,水玲珑越发庆幸当初应下了这门亲事。
荀家吃瘪,诸葛流云的欣喜程度丝毫不亚于水玲珑,诸葛流云乐呵得在屋子里唱起了小曲儿,侯爷?哈哈……那不是比他生生矮了两个肩头?
心qíng好胃口好,吃嘛嘛香,今天的诸葛流云用了五大碗饭!
吃的香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天安居的满满一大家子。老太君最大的嗜好便是美食,来京城一段时间她已经吃遍了各种风格的菜式,眼下正闹厌食,一整天了,吃进去的饭尚不足小半碗,冷幽茹便出言建议道:“我瞧着今儿的天气还算凉慡,我们到湖边吃烧烤怎么样?”
烧烤?老太君一听这名字便眼睛一亮,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甄氏思付片刻后说道:“烧烤虽好,怕容易上火,娘年纪大了也不知吃了消不消化得了。”这是真心话,绝非故意挤兑王妃。
冷幽茹笑了笑,道:“我让人准备的香料中放了下火的药材。”
王妃极少会主动过问他人的饮食起居,难得今晚她主动请缨,水玲珑这个媳妇儿没有不全力配合的道理,水玲珑笑容可掬道:“烧烤挺好的,若实在容易上火也可以配上自助的药膳火锅。”
火锅和烧烤简直就是绝配。
王府有钱,下人也多,水玲珑把所需物品一说,冷幽茹和甄氏立马带着得力的丫鬟和妈妈着手准备。
月朗星稀时分,湖边的糙地上夹起了五个烧烤炉子,并铺了一溜的长桌和长凳,水玲珑不得不感慨他们的办事效率,一下午的功夫居然连中间挖孔、下面摆炉子的火锅桌都做出来了。
摆食材的架子和烧烤炉子放坐席的东、西两侧,刮的是西风,炉子便在西侧,这样不至于熏到了人。
架子上的食材琳琅满目,第一层是蔬菜:芥菜、小白菜、海带、土豆、萝卜、豆芽……
第二层是手工成品:豆腐、豆筋、油条、绿豆丸子、藕丸子、牛ròu丸子、瘦ròu丸子……
第三层是ròu类:牛ròu、羊ròu、里脊ròu、兔ròu、jīròu、鸭血、凤爪、猪肝……
第三层是海产品,不过水玲珑叫不出名字,谁让她对海鲜实在是……膈应得慌!
另外,配了各种蒜蓉、腐rǔ、沙茶、豆豉、香菜、大葱等自己调酱。
说是自助,其实也就各大主子们动动嘴皮子,由专门的膳房丫鬟负责烧烤或涮煮。
就在大家准备入席之际,郭焱提着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来了。他穿一件藏青色绣云纹锦服,腰束玉带,坠一枚翠玉佩,看上去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诸葛钰的脸色一沉,看向了水玲珑,水玲珑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又趁人不备偷偷地牵了牵他手,他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郭焱行至老太君和冷幽茹跟前,深深一福:“郭焱给老太君和王妃请安!”尔后又面向甄氏,“给二夫人请安!”
甄氏看向郭焱,微笑颔首,心里却觉得可惜,多好的男儿偏偏尚了公主,若未议亲,她的姝儿其实和他挺配的。
安郡王和诸葛钰走上前,三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安郡王有意结jiāo京城权贵,是以态度非常友好!
老太君微微一愣,冷幽茹微笑着解释道:“是郭家长子,陛下亲封的威武将军。”
老太君这才回过了神,笑眯眯地道:“郭将军啊,有失远迎!没吃饭吧,快请入席!”
郭焱可不就是来蹭饭的?
五个桌子,围城一圈,老太君单独一桌,冷幽茹吃素也单独一桌,甄氏、安郡王和诸葛姝一桌,诸葛汐和董佳琳一桌,最后一桌便是诸葛钰、水玲珑和郭焱这一家三口了。水玲清不巧,今晚闹肚子躺在房里歇息。
这不是正常的饭局,众人便也没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等待膳食的空挡,时有笑语晏晏。
诸葛姝玩xing大,很快便自己动起了手,她涮了一片牛ròu放入安郡王的碗里,眉开眼笑:“二哥快尝尝我的手艺!”
安郡王就举箸夹起半生不熟的牛ròu,蘸了点儿醋和酱油放入唇中细细咀嚼。
诸葛姝就期许地望着他:“好不好吃?”
安郡王艰难地咽下,轻笑道:“不错。”
甄氏嗔了女儿一眼:“也不知道心疼娘!”
诸葛姝讪讪一笑,卖了个萌,甄氏不再逗她,把勺子里的绿豆丸子放在了儿子碗里。安郡王夹起丸子,诸葛姝突然说道:“我想吃!”
安郡王拿着筷子的手一僵,随即笑着把丸子喂进了诸葛姝的嘴里,才又夹起另一个丸子细细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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