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不多,半个家就够,玲珑已经属于诸葛钰,属于诸葛弘和诸葛湲,这是他挤破脑袋也融不进的世界,荀枫不同,哪怕荀枫娶妻生子,他也能日日陪在荀枫身边。
水玲珑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聚少离多的儿子,阳光下,他俊逸非凡、丰神俊朗,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却有记忆中全部的神态,曾几何时,他也和哥儿一般大小,窝在她怀里嗷嗷待哺,一转眼,他竟再也无法公然唤她一声“娘”。
自打重生后,她一直在谋划自己的幸福,谋划诸葛钰的前程,谋划哥儿和姐儿的未来,却好像没静下心来思考郭焱到底需要什么。
这一世的他似乎变得很qiáng大,qiáng大到不再需要她的保护,她便自欺欺人忽略了他的脆弱。
原来,他也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想要成为父母的唯一,然而前世是荀枫,今生是她,都无qíng敲碎了他编织的美梦。
敛起心底的五味杂陈,水玲珑站起身,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摸着他俊美的脸,缓缓地道:“他不再来招惹我,我不会和他鱼死网破,斌儿这是为了你。”
请不要觉得我不在乎你,也不要认为我爱弘哥儿和湲姐儿比你多,只是他们小,更加需要我jīng心呵护罢了。
郭焱心头一喜,“嘿嘿”笑了起来。
二人又絮絮叨叨讲了会儿话,枝繁打了帘子进来,手里拧着一篮子新鲜荔枝:“大小姐,夫人刚刚来过,听说你在会见客人,留下荔枝便走了。”
“夫人?”郭焱疑惑地看向了水玲珑,“安郡王他娘不是被打得下不来chuáng了吗?已经恢复了?”
“放桌上吧。”水玲珑吩咐完枝繁,又笑着摇了摇头,按照官方说法答道,“不是安郡王的娘,是王爷在喀什庆的元配夫人,中途在南越居住了十几年,前些日子回了王府。”
郭焱不是很关心诸葛流云的风流韵事,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水玲珑却是看向书桌上上官茜送回来的账册,陷入了沉思。
一月时间如白驹过隙,哥儿和姐儿转眼满了六十天,哥儿长到了八斤八两,姐儿五斤六两,且huáng疸退得gāngān净净。
哥儿的第一个微笑给了水玲珑,姐儿的则给了诸葛钰。
若说哥儿在运动智能方面展现了不俗的潜力,姐儿在语言智能上则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比起哥儿的单音节“嗯嗯啊啊”,姐儿已经能非常清楚地喊“爱、哦、呃、哥……”等字眼,当然,都是无意识的。
能发元音水玲珑并不觉得多么奇怪,连辅音也能蹦出来,水玲珑简直惊喜极了,每日又在给姐儿的早教日常上多了一项发音练习。
喂养方面,水玲珑依旧专心喂姐儿,偶尔也给哥儿一点福利,不算太厚此薄彼。水玲珑尝试着让小夏与秋三娘喂姐儿,但姐儿和出生时一样,不肯吃别人的奶。如此,水玲珑不得不取消一切社jiāo活动,连冰冰发了好几次帖子约她去宫里叙旧,她都只能婉言相拒。
看着姐儿一日日茁壮成长,再回想她刚出生时比猫儿还小的模样,水玲珑就觉得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立秋后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凉慡了好几日,水玲珑放下衣襟,将熟睡的姐儿放在了chuáng上,尔后坐到婴儿chuáng边,笑着点了点哥儿的小脑袋,哥儿动个不停,小胳膊小腿一下一下地乱挥,嘴里“嗯嗯嗯嗯”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水玲珑含笑的眉眼,水玲珑一逗,他也跟着笑。
“妗妗!妗妗!我们来啦!”
水玲珑和哥儿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愉悦的童音,须臾,智哥儿拉着皓哥儿走了进来。
不同于皓哥儿的浓眉大眼,智哥儿眉毛弯弯,凤眸狭长,遗传了几分冯晏颖的江南气息,他穿一件月牙白锦服,腰间挂着一块葫芦形玉佩,系了红色穗子,他与皓哥儿同岁,却比皓哥儿生生高出了大半个脑袋,和皓哥儿站在一起,像大哥哥一样。因着冯晏颖的吩咐,他平时也颇照顾皓哥儿。
水玲珑笑着看向了朝她走来的人儿,说道:“是智哥儿和皓哥儿啊,今天下学早些?”比往常早了小半个时辰。
智哥儿的小眼睛就眨了眨,随即双手抱拳,对水玲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妗妗好!回妗妗的话,今儿我和皓哥儿提前完成了夫子的任务,夫子一高兴也就提前下学了。”
哪怕在府里生活了两个多月,皓哥儿内向的xing格还是不见太大起色。他低着头,不看水玲珑。
水玲珑已经习惯了皓哥儿对她有意无意地恐惧和排斥,并不放在心上,只笑着道:“快去净房洗把脸,妗妗这儿有好吃的。”
“好嘞!多谢妗妗!”智哥儿又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再看向身侧的皓哥儿,一本正经地说道,“走吧,我们去洗手洗脸,洗gān净了才能吃东西!”
俨然一个大哥哥!
皓哥儿没说话,智哥儿小大人一般地摇头叹了口气,拉着他去了净房,枝繁随后跟上,在里面伺候两位小爷。
出来时桌上已摆了新鲜水果——荔枝、葡萄和蜜瓜,四色点心——元宝苏、椰香马蹄糕、紫薯山药糕和原味蛋挞,并两杯掺了少许蜂蜜的牛rǔ。他们一开始喝不惯,水玲珑忽悠了两回之后,渐渐地也爱上了这种味道。
皓哥儿捧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满屋子都是他吞咽牛奶的声响。
智哥儿微微皱了皱眉,却没像他那样,而是先走到水玲珑跟前,十分亲热地挽住她胳膊,问候了弟弟和妹妹:“妗妗,弘哥儿和湲姐儿今天还好吗?”
水玲珑就笑着道:“多谢智哥儿记挂,他们都挺好。”
“嗯。”智哥儿开心一笑,“我可以吃水果和点心了么?”
那边,皓哥儿已经láng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水玲珑看了皓哥儿一眼,和颜悦色道:“当然,这些点心摆出来就是要给你们吃的,不用问妗妗,直接吃。”
皓哥儿咬着糕点的动作顿了顿,有意无意地瞟向水玲珑,却又没与水玲珑对视,而是继续吃手里的点心。
智哥儿乖巧地拿起一块蜜瓜,递到水玲珑嘴边:“妗妗先吃!夫子教我们: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一定要孝敬长辈、亲厚师友。”
枝繁由衷地赞了一句:“姚公子的功课学得真好!”
皓哥儿的动作又是一顿!
智哥儿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以身作则为皓哥儿树立榜样,可惜皓哥儿的内心极度yīn暗,这样做的后果除了令他更加反感和自卑之外,再无其它。
果然,水玲珑就看见皓哥儿将手里的糕点随手一扔,命中垃圾篓,尔后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智哥儿的小脸登时一皱,这孩子,太没礼貌了!
用了些点心,智哥儿告别水玲珑,跑去找小秋雁了。
不多时,枝繁笑着进门,禀报道:“皓哥儿没走呢,在看小秋雁跳房子,智哥儿也去了,三人一起玩得挺好。”
挺好的意思是,智哥儿和小秋雁玩得尽兴,皓哥儿杵在一旁不哭不闹也没发脾气。
水玲珑指了指桌上的果盘,云淡风轻一般地说道:“孩子们都没吃水果,你把水果端去,叫小秋雁带头吃了。”
“是。”枝繁端着果盘走出房间,水玲珑走到婴儿chuáng边,俯身亲了亲哥儿和姐儿,吩咐小夏看着,自己则前往了乔慧的娉婷轩。
娉婷轩内,乔慧正躺在chuáng上,由侯府派来的徐妈妈按摩相应的xué位。
徐妈妈按着她手肘的曲池xué,和蔼地说道:“姑奶奶自打小产后月事不规律,往后多按按这个xué位,能有一定地缓解作用。女人想受孕啊,首先这月事得规律,月事紊乱的女人受孕的机会小,虽然也不是没有。”
乔慧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徐妈妈一边按一边问:“姑奶奶除了月事不规律,可还有别的不适之处?”
乔慧想了想,有些难为qíng地道:“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特别痛,以前不会,小产后就一次比一次痛了,有几次甚至痛晕了过去,但止疼药我又不敢乱吃,都说副作用大,短期内不宜有孕,怕影响孩子。”
徐妈妈早年是老侯爷的贴身丫鬟,随老侯爷学了不少医术,自己也勤于钻研,倒是对妇科颇有见地,嫁人后也一直在侯府当差,主要替府里的女主子请平安脉以及调理身子。
听了乔慧的话,徐妈妈心疼一叹:“实在扛不住吃几帖药也是无碍的,不过止疼药治标不治本,月事不规律,经期疼痛过甚,都是身子有隐患。”
说着,乔妈妈按上了乔慧肚脐下三寸的关元xué,也就是丹田所在的位置,“洗完澡后,多按按这个地方,能缓解经期疼痛。待会儿,奴婢再给您开几帖药,你先吃吃看,还有奴婢给您的糙药,记得每晚都泡泡,对女人身子好的。”
乔慧羞涩地笑了笑:“多谢徐妈妈。还有,徐妈妈别把我的病和我娘说,我娘身子不好,三天两头下不来chuáng,还是别刺激她了。”
这些大公主已经吩咐过了。徐妈妈慈祥地笑道:“奴婢省得,姑奶奶放宽心,大公主派奴婢来,都只对夫人说是给姑奶奶请平安脉的。”
乔慧舒心一笑:“大嫂考虑得真周到。大嫂和我大哥最近怎么样?”
提起大公主和乔旭,徐妈妈就又好气又好笑,大公主姿色平庸,原先是不得乔旭欢心的,为了避免大公主的纠缠,乔旭卯足了劲儿让大公主一年怀一个,等第五个生下来,大公主用点儿秘药,从此不再有孕,却变得貌美如花。
以色事人并不持久,但最近大公主也不知抽的什么疯,愣是将乔旭夸到了天上,说什么“天底下哪个丈夫都比不得乔旭”,她一开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待到问了大公主身边的女官,才知道大公主指的是乔旭放dàng成xing,流连花丛,却从不专宠谁、玩过就扔、绝不致孕的行为,并表扬乔旭敬重嫡妻,比绝大多数男人有担当、有责任、有理想、有抱负,堪称和平世界的大丈夫楷模。
缺点在大公主眼里瞬间成了优点,乔旭拍腿狂笑,知音啦!老子这匹千里马总算遇到了伯乐!
俩人凑趣儿地两看两顺眼,亲密程度直线攀升,讲出去都没人信,乔旭现在都不睡通房丫鬟了!
徐妈妈脸上的表qíng十分滑稽:“大公主和驸马爷都好,孩子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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