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殿住的不正是香妃?老夫人没多大兴趣关心水沉香曾经的劲敌,倒是水玲珑乌黑亮丽的瞳仁动了动,扬起笑脸道:“可是香妃娘娘身子不慡?”
张院判说道:“是十一殿下。”
水玲珑的瞳仁一缩,就是那个不小心跑进她房里,拉着她的手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含糊不清的话的“小糯米团子”?
老夫人的脸色不大好了,香妃是水沉香的死对头,玲珑关心她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张院判瞧出了水玲珑的好奇,不等水玲珑问,他便接着说道:“十一殿下被猫给挠伤了,还没查出是谁养的猫,亦或就是只野猫,香妃娘娘请旨亲自负责调查,想来这两日真相便会水落石出了。”
这事儿……可真怪!具体哪里怪水玲珑一时也说不上来。
老夫人不yù多听到香妃等人的信息,亲自送了张院判到门口,再改为让王妈妈送出府去。
“娘!真的没什么!你gān嘛非要搜我的屋子?这传出去,府里的下人怎么看我?”水敏玉拦在执意往内室chuáng的秦芳仪跟前,含了一分不悦地说道。
秦芳仪戳了戳他肩膀:“你呀!给我让开!里面如果什么都没有,你gān嘛这么紧张?”
“不是紧张,而是娘你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受了屈rǔ!你怎么能想着搜查儿子的屋子呢?”水敏玉一本正经地驳斥道。
若非你有前科,我会这么多疑?秦芳仪可不会被水敏玉三、两句话给糊弄了,她厉声道:“你让不让?你不让的话我派人通知你父亲了!我告诉你,我搜出什么至多骂你一顿,你父亲搜出什么,免不得又是一顿毒打!你可想清楚了?”
水敏玉的瞳仁动了动,两眼望天道:“好啊!您尽管告诉父亲!看他能不能在我房里搜出什么!”
“你……”秦芳仪气得胸口发堵,正要硬闯时,赵妈妈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的脸色遽然一变,顺带着恼火地瞪了水敏玉一眼,“诗qíng!你给大少爷打扫一下屋子!不打扫gān净不许回来,听见没?”
诗qíng屈膝应下:“奴婢遵命。”
秦芳仪走后,水敏玉的笑容一收,淡淡地道:“我困了,要睡会儿,你且在外候着,等我睡醒了再收拾!”
诗qíng哪敢不从?况且夫人也没规定一个时限。就这样过了大约两刻钟,水敏玉慵懒的声音自房内传来:“好了,我休息够了,你进来打扫吧!”
诗qíng小心翼翼地打了帘子进去,她明白夫人明着让她打扫,实则是搜查,具体搜什么她不清楚,她只管把可疑之处记下便是。大少爷的屋子很宽敞,一目了然,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多宝格、chuáng头柜、衣柜……凡是能藏污纳垢的空间一个也没放过,却是一无所获!临走时,她不忘瞟了一眼雕花窗棂子,与寻常房间的窗子不同,这窗子有两层,里边的能向一旁梭开,外边的则用镂空雕花板死死固定,透气……却无法让人自由出入。诗qíng狐疑地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大概这是时下新流行的窗子?
秦芳仪脚底生风,疾步朝福寿院走去,张院判为何要来尚书府呢?像他们这等门第,若非从前的玉妃,哪里请得动太医?更遑论堂堂的院判大人了!
“可是查到张院判为何会来?”一边走着,秦芳仪一边问向赵妈妈。
“奴婢从福寿院出来时,给了门口的信婆子一个银luǒ子,她说张院判是奉了三公主之命来给大小姐复诊的!”赵妈妈恭敬地答道。
秦芳仪的脚步就是一顿,狐疑地拧起了眉毛:“给水玲珑复诊?水玲珑几时在三公主跟前儿这么得脸了?”随即她想起诸葛汐是三公主的表嫂,神色松动了些,眸光却更加复杂,“镇北王府真是个香饽饽!”
赵妈妈闻言头皮就是一麻,她怎么听出了些许酸溜溜的意味?难不成夫人后悔抢了大小姐的亲事,而错过把二小姐送入镇北王府的机会?
秦芳仪的心里正惴惴不安,祈祷着张院判还没给女儿诊病,就看见不远处,王妈妈笑嘻嘻地送着张院判往二进门的方向走去,这么说,诊病结束了?!
她的心,霎时坠入了无底深渊……
“娘!你今儿 么过来了?是要给祖母请安的么?”水玲溪绝美的眸子里闪动起丝丝笑意,祖母和母亲的僵硬关系一直是她心头的刺儿,从前她不认为有什么,如今要做太子妃,她实在不愿娘家闹出丁点儿瑕疵。
秦芳仪微愣,女儿已走到她跟前,握住了她的手,她没功夫计较女儿的话,而是焦急地问道:“张院判给你看伤势了?他怎么说?”很是紧张。
水玲溪笑了笑:“看过了,说没事,让我停掉内服的药。”
都停掉内服的药了,说明……真的没事?!嗯,一定是这样,秦芳仪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反握住女儿的手:“我做了些栗子糕,咱们娘儿俩许久不曾一起说话了,眼看你婚期将至,你所嫁之人乃我朝太子,娘也不是想见你便能见到的。”
都走到这儿了你仍不去探望祖母吗?水玲溪的眼底流露出点点失望来,她的生母不敬祖母,试问在外人眼里她的德行又能好到哪儿去?她想说“娘你从前不是这样不明事理的”,话在肚子里绕了个弯儿又恍然警醒,其实她娘向来如此,变的是她、和太子妃的心态。她试探地说道:“娘,祖母她……”
“哦,我还做了蜜枣糕,很甜,都是你爱吃的口味,若这些你也不爱,且说你想吃什么,娘亲手给你做!”秦芳仪果决打断了水玲溪的话,水玲溪的脸色微微一变,又笑着道,“娘做的东西向来好吃,正好我肚子有些饿了呢!”
柳绿、碧青和蓝儿三人被带去福寿院,老夫人今儿心qíng好,免了她们出府的厄运,每人打了十板子,又罚了三个月的份例银子,调到杂院做粗活儿,永远不得接近水敏玉。打板子时,杜妈妈正好吩咐人在杂院搬东西,看见柳绿惨兮兮的挂着泪水的模样,跟小厮说道:“好歹是大小姐院子出来的。”
小厮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放轻了力道,碧青和蓝儿全部昏迷,柳绿还能下地走动。
柳绿感激得热泪盈眶,跪下给杜妈妈磕了个头:“多谢杜妈妈开恩!”
“这恩不恩的不是我给你的,好歹大家都在玲香院做过事,不说给大小姐争脸,也绝对不能落了大小姐的脸,你说呢?”点到为止,旁的,杜妈妈也不愿讲了,柳绿好端端地被老夫人指去了大少爷的院子,不管实qíng如何,起码,一则,大小姐并不怨她,二则,大小姐也没想法子留她。杜妈妈收拾了一番,确认了货物便带人去往了膳房。
柳绿抹了泪,就往府西专供家生子住的院落走去。
小花园的凉亭里,水玲珑和水玲清围着石桌坐下,水玲珑甚少做绣活儿,倒不是她不会,而是不大喜欢,这点大概遗传了董佳雪,别看董佳雪是江南女子,苏绣、湘绣根本拿不出手,好在钟妈妈先前是良家出身,极善针黹,手把手地教了水玲珑多年,水玲珑也算小有所成,至少,教水玲清是绰绰有余了。
水玲珑指了指水玲清手里的荷包:“你看,针脚这儿再密一些,才能结实。”
“这样吗?”水玲清补了几针,私底下她并不觉得针黹比做胭脂好玩儿,但只要是和大姐在一起,做什么她都开心,玲珑赞许地点了点头,她眯眼一笑,“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清儿进步很大。”水玲珑并不吝啬对她的夸赞,她太过怯弱,需要别人的肯定和鼓励。
水玲清喜得咯咯发笑,大概只有在水玲珑和冯姨娘身边,她才如此本xing。
叶茂拧了两个食盒过来:“大小姐,您要的糕点。”
“放桌上吧!”水玲珑吩咐完,枝繁眼疾手快地把两位主子的针线收进各自的绣篮,并取出食盒里的糕点,一碟碟摆好,并着筷子、盘子、杯子。
巧儿搭了把下手,很快,光秃秃的桌面便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酸甜山楂糕、桂花栗子糕、桂圆妃子糕、糯米饭小苏饼、红豆元宝苏,和一壶暖香四溢的蜂蜜花茶。
水玲清大快朵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水玲珑捏了捏水玲清白嫩的小脸,笑着对巧儿道:“把五小姐的绣品收好。”
“是!”巧儿从水玲清手里接过绣品,放入篮子里。
叶茂从另一个食盒里拿出盛满温水的小铜盆子,水玲珑拉过水玲清的手放入其中,细细为她清洗,眼神柔和得像微风拂过三月的柳条,那声,亦柔和万分:“喜欢刺绣吗?”
水玲清想了想,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眸说道:“喜欢和大姐一起刺绣。”
丫鬟们笑出了声。
水玲珑也笑:“难道不是跟我刺绣就不喜欢了?”
水玲清毫不避讳地点头:“是的啊,我就是想跟大姐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的!”
水玲珑的素手轻轻一握,这段对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斌儿,你喜欢玩什么?母后陪你。”
“只要和母后在一起,斌儿什么都不玩也可以的!”
斌儿……我死后你到底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被水玲溪利用?你父皇可还嫌弃你的腿疾?
水玲珑的心猛烈一痛,眼底有了泪意,一个声音告诉她:再嫁荀枫一次,这一世你便可以再生下斌儿和清儿!你自己活了他们却没有,你为何这么自私?难道报仇比让他们来到这个世上更加重要吗?
“大姐!你怎么哭了?”水玲清担忧地问道。
水玲珑霍然回神,忙擦了眼角的泪:“药的副作用,眼睛总涩涩的,盯着一个地方久了便会落泪。”不给水玲清揣摩的时间,又道:“那清儿,试想一下我不在,你最喜欢做什么?”
水玲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道:“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想弹琴。”可是她没有琴,只是上夫子的课才侥幸摸了几回。
枝繁递过毛巾,水玲珑给水玲清擦了手,就看向叶茂说道:“待会儿把我房里的琴送到五小姐的院子去。”
“啊?大姐!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我不能再要你的琴!”琴……琴都好贵的!
水玲珑的眼神扫了扫,枝繁立马满上两杯蜂蜜花茶,水玲珑端起茶杯喂水玲清喝了一口,枝繁的眉心一跳,大小姐……太宠着五小姐了吧?这哪像姐妹?完全酷似母亲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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