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拓拔帐下的先锋将步六孤骁?”封太后又问道。
芸生非但知道,还曾在拓拔身边见过此人,便道:“那人还有个汉名叫陆骁,我在青州时便就见过他,他当时跟在谢姐姐身边。”
“谢辰年心里喜欢的那人,就是这个陆骁。”封太后唇边不由带了几分苦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些事qíng。永宁二年,谢辰年从阿策身边离开后,便是这陆骁一直陪着她,他两个早已是暗生qíng愫。我那傻弟弟,听闻谢辰年变了心,竟就不远千里地赶了过去,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迫使那陆骁回了鲜氏。”
陆骁的确是永宁四年回的鲜氏,摇身一变成为步六孤部的少主,深得拓拔信任。这些事qíng芸生都是知道的,现听封太后说得丝毫不差,又想起在鲜氏时听到的那些传闻,不觉怔怔说道:“难怪陆骁一直不肯娶妻,原来他心里喜欢的竟也是谢姐姐。”
封太后看她两眼,继续说道:“谢辰年与陆骁两qíng相悦,却被阿策生生拆散,心里恨阿策还来不及,怎会再喜欢他?她现在对他,不过是虚与委蛇,你若是不信,就去问问你十二哥,他手上扣着一个叫叶小七的人,就是因着这个,谢辰年才肯嫁给阿策。”
封太后一番话真假参半,说得芸生深信无疑,她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他们不该这样。”
“是不该,你爹爹不该bī着谢辰年嫁给阿策,阿策也不该qiáng娶她,自己糊弄自己!”封太后叹道,顿了一顿,语气一转,又狠声说道:“芸生,大姐姐不瞒你,我恨不能杀了那谢辰年,也省得她勾着阿策陷入泥潭,痛苦一生。”
芸生听得悚然一惊,忙道:“万万不可!大姐姐。”
封太后淡淡苦笑,道:“我也知不可,不是怕阿策恼我,而是知那谢辰年也着实无辜。若不是叶小七xing命在你爹手上,她也不会这般委曲求全。”
芸生默默坐了一会儿,却是说道:“大姐姐,我想去见十二哥。”
封太后并未阻止,只又好声央求她道:“芸生,好好思量一下大姐姐的话,你与阿策也是多年qíng分,若是能彼此相伴,总比别人qiáng上许多。”
芸生点头应下,这才随着宫女出去了。封太后直瞧着芸生的身影出了殿门,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将身子倚倒在软榻上。过不得一会儿,那心腹宫女送走了芸生回来,瞄了一眼封太后,低声问道:“太后眼睛都红肿了,可要奴婢去熬些明目的汤药来给您敷一敷?”
封太后轻笑着摇头,“不过是流了几滴泪,等不到天黑就没事了,闲得再去熬药,要人知道,还不知要生什么事端。”
那宫女便没再多说话,只凑过去给封太后轻轻捶腿。封太后闭目假寐片刻,忽地轻轻嗤笑了一声,讥道:“那样的爹妈,竟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偏她还能好生生地在鲜氏待了三年,又完壁归来,拓拔竟连碰都没碰她。你说她是大智若愚,还是有神灵保佑着?”
那宫女思量了一下,小心答道:“奴婢瞧着芸生小姐倒不像是心机深沉的。”
封太后听得浅浅微笑,低声道:“她越是纯善,才是越好。”
那宫女也是伶俐狡诈之人,此刻却是猜不透封太后的心思,迟疑了一下,便道:“奴婢不懂,不过是要杀一个叶小七,太后何必要费这多周折?”
封太后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道:“因为那谢辰年是咱们大将军颈下的一块逆鳞,凡是和她沾边的,都是万万不能动的。贺泽看明白了这一点,就想借咱们的手,咱们呢,就借芸生的手。好人好心办坏事,这才最是叫人说不得道不得。”
那宫女听了个似懂非懂,可瞧着封太后又闭了眼,也不敢再问,只自己暗暗思量。
再说芸生这里,由宫中侍卫送回贺府,一见贺泽的面,话还没说,眼泪却是先流了满面。贺泽与她自小长在一处,向来亲厚,伸臂拥了她入怀,柔声说道:“傻丫头,好容易才回来了,哭什么哭?”
芸生听闻这话,反而哭出了声来。贺泽哭笑不得,好声哄了她几句,笑道:“快些把眼泪鼻涕都擦一擦,叫十二哥好好看看,可是长漂亮了些?”
他兄妹两个分离之时,芸生还未及笄,现如今却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身形相貌自是变了不少。贺泽对人少有真qíng,唯独对芸生却是例外,真是当做亲生妹子来看,他仔细地打量了芸生面庞一番,眼圈也不觉有些发热,故意逗芸生道:“哎呦,人家姑娘都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这怎么反倒是越来越丑了?”
芸生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嗔道:“十二哥!”
贺泽笑笑,道:“还是笑着好看,以后可不许哭了。”
芸生这几年虽在鲜氏,贺泽却也一直暗中关注着,知道个大概,便也没问她与拓跋之间的事qíng,只简单问了几句她路上的qíng况,又道:“鲜氏大军压境,我早就该回去,只是为等着见你一面,这才一直拖到现在。你和十二哥说实话,可是真心想回家去吗?”
贺臻早已知道女儿在鲜氏,不知因为何种缘故,却一直没有全力营救,直到拓跋领军南下,这才将她救出。对于父亲,芸生不是没有怨言,可眼下贺家面临危难,母亲又在那里,她却是不能置身事外。她想了想,答贺泽道:“是真心要回去。不管怎样,我都是贺家的女儿,怎能不顾贺家的生死。”
贺泽闻言怔了怔,不觉轻轻一哂,道:“也不知叔父如何打算的,放着你这个全心全意为贺家的女儿不管,却非要bī着那个一心怨恨贺家的女儿与封家联姻。”
芸生听他说起这个,忍不住问道:“十二哥,谢姐姐真是被bī着嫁给表哥的?”
贺泽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
芸生不禁又问:“那叶小七又是什么人?”
她突然问到了叶小七身上,贺泽心中不觉一动,笑了一笑,答道:“以前不过是太行山中的一个山匪,和谢辰年有些qíng意。”
芸生沉吟片刻,却是问道:“十二哥,可能叫我见一见这叶小七?”
第五十九章 简单直接
她突然问到了叶小七身上。贺泽心中不觉一动。笑了一笑。答道:“以前不过是太行山中的一个山匪。和谢辰年也算有些qíng意。”
芸生沉吟片刻。问道:“十二哥。可能叫我见一见这叶小七。”
芸生忽地提出要见叶小七。叫贺泽不觉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便就猜到定是封太后与她说了些什么。他与封太后都知道叶小七是辰年的软肋。却谁也不敢轻易去动。无非就是怕触及封君扬的底线。如今看來。封太后是想着借芸生的手。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既可以除去叶小七。引得谢辰年与封君扬两人反目。又不用直面封君扬的怒火。只是。若是这样利用了芸生。封君扬纵是念旧qíng不会杀她。却也彻底断了他两人之间的qíng分。一时间。贺泽心中转过许多念头。
芸生瞧着贺泽一直沉吟不语。忍不住又出声唤他道:“十二哥。”
这一声“十二哥”却是唤得贺泽有些心软。她从小就这样唤他。总是跟在他的身后。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他不觉面色微沉。与芸生说道:“芸生。你既已决定回家。就不要再去管这些闲事。他们好了坏了。与你何gān。”
芸生瞧着贺泽面容严肃。忙就笑了笑。道:“十二哥。你多想了。我只是好奇。才想着去看一看那叶小七是什么人。你既然不许。那我就不去了。”
贺泽看出她沒说真话。却沒点破。只道:“你连日赶路。定是累坏了。我已经叫人把你那院子收拾出來了。你好好歇上两日。咱们早点回家。叔父人还在豫州。我得去将他替回泰兴。”
芸生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好。我听十二哥的。”
贺泽面色这才缓和下來。与芸生闲聊几句。便就叫人送她回院去休息。他独自又在屋中默坐片刻。招了心腹过來。冷声吩咐道:“给宫里的太后娘娘送句话。就说芸生是爷的妹子。请她换把别的刀使。”
宫门还未落钥。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封太后耳边。她听得冷笑数声。道:“咱们竟不知道。他贺十二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qíng有义了。”
那垂手立在一旁的宫女瞧出封太后已是动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接话。只低着头不敢出声。封太后凤目微眯。思量了一会儿。忽地笑了一笑。道:“告诉贺十二。他不着急。本宫也不着急。贺臻把泰兴当做陪嫁给了谢辰年才好。到时本宫弟弟一统天下。本宫就是个长公主。你问问他。他能有什么。是谢辰年会认他这个兄长。还是阿策会认他这个大舅哥。”
那侍女忙点头应下。转身出了殿门。
外面光线渐暗。慢慢的。夜色终于笼罩了整个盛都城。城南的大将军府中。辰年早早地命人灭了院中的灯火。自己守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色出神。封君扬在chuáng榻上轻声唤了她两声。见她纹丝不动。只得自己下chuáng凑了过來。偎到她身后。轻笑道:“我都说了今夜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你偏不信。怎样。”
辰年本还想着叫人去夜探贺府。可月光这般亮。根本就藏不住身形。纵是轻功高手也不便行动。她回头看封君扬。直言道:“阿策。我心里着急。芸生回來了。贺泽怕是很快就要回泰兴。若是叫他带走了叶小七。再要救可就麻烦了。”
封君扬笑道:“傻丫头。我既是应了你救出叶小七。自然会说话算话。你怕什么。”
辰年听得心中一动。回身搂住封君扬脖颈。欢喜问道:“阿策。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法子。”
“嗯。”封君扬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是微笑不语。辰年瞧他这般模样。知道他是故意拿乔。便就顺着他心意放低了身段。撒娇道:“好阿策了。快和我说说。你有什么好法子。”
封君扬笑了笑。这才说道:“叶小七虽在贺十二手上。可贺十二眼下却在咱们的地盘上。哪里还用着什么夜探贺府。直接带人上门。bī着贺泽把叶小七jiāo出來便是了。”
辰年一心想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叫朝阳子给叶小七解了毒。却从沒想过还可以这样简单粗bào。她不觉有些瞠目。问道:“也可以这样。”
“怎就不能这样。”封君扬手指轻轻拨弄着辰年的衣领。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现在既然有势可仗。为何不去欺他。”
辰年想了一想。却是问道:“可若是道长解不了叶小七身上的毒。怎么办。”
若是和贺泽翻了脸。而朝阳子那里又解不了叶小七的毒。岂不是还要回头求贺泽救叶小七。
“那就再给贺泽送回去。”封君扬弯唇一笑。“贺泽总不敢不要。到时我再另想法子。从贺臻那里给你讨解药就是了。贺臻是用叶小七來迫你嫁我。你现在既已嫁了我。又沒想着再走。叶小七就失了用处。放心。贺臻不会在他身上费太多心神。值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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