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_鲜橙【完结】(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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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抿唇不语。一剑刺出。破空声顿起。剑尖竟幻出十余处光芒。处处直指他身上要害。剑未到。剑气却已至。乔老被那剑气所迫。忙撤掌后退。直退出三四步。才逃脱那剑尖的笼罩。他心中不觉大惊。暗道人都说五蕴神功天下无敌。果然不是虚妄之言。
辰年这一招使出。不但迫退了乔老。便是面前那些侍卫也都骇得纷纷往后退去。她单手往上托了一下身后的叶小七。一步步拾阶而上。终于进了那大殿。封君扬独自一人挡在封太后之前。直直地看她。涩声唤道:“辰年??”
辰年长剑往旁侧倾斜。轻声道:“让开。我不想伤你。”
封君扬沒有动。只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辰年。她是我的大姐。她自小看着我。守着我。护着我。她带我读书。教我习字。一日日地盼着我长大。我四岁时被人推入湖中。是她跳进冰冷的湖水里。拼尽力气将我推出水面。那一年。她也不过九岁。她为了我挨父王的责打。为了我去跪家中的祠堂。她为了我。抛下两qíng相悦的qíng郎。十六岁从云西远嫁盛都。独自进入这深宫。”
他眼圈渐渐发红。看向她的目光悲戚而又无助。“辰年。她是我的大姐。她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
后面的本一直低声啜泣的封太后忽地哭出声來。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儿子。忍不住放声大哭。
辰年垂下眼帘。轻轻抿唇。静静地站得片刻。轻声道:“让开。”
“辰年。。”封君扬刚一开口。辰年长剑已是到了他身前。他武功与辰年相差太远。索xing也不躲闪。闭目以身体迎上辰年的剑。不想辰年这一招却是虚招。身形一晃已是闪过了他。到了封太后面前。
她以剑指向封太后。冷冷开口。问道:“可是你叫人杀的叶小七。”
封太后已是哭得说不出话來。闻言只抱紧了坏里哇哇大哭的小皇帝。母子两个哭作一团。辰年眉头微拧。剑气顿时bào涨。骇得封太后一时连哭都忘记了。下意识地把儿子护在怀中。背过身去。急声叫道:“是我。是我。你杀就杀我一个。不要伤我孩儿。”
辰年应道:“好。”
她提剑刺向封太后。可瞧到封太后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剑到半路就再无法落不下去。她仗剑从宫外杀入。这一把剑不知沾了多少高手的血。她的手都不曾抖过。可在这剑尖指向这一对母子的时候。她的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这是阿策的大姐。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也曾纯真良善过的女子。
长剑停在半空中。微微抖动。辰年几次咬牙。竟都无法将剑刺落。就在这时。她身前捆缚叶小七手臂的布条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剑气的威压。突然崩断。叶小七僵硬的手臂从辰年肩头滑落。正正地打在辰年握剑的手上。
辰年眼中涌出了泪來。她微微侧头去看叶小七晦暗的脸。喃喃问道:“小七。是你么。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叶小七早已无法答他。他双眼紧闭。面容祥和地伏在她的肩头。只那手臂仍静静地压在她的手上。似是不想叫她刺落那一剑。辰年不觉闭目仰面。过得片刻。却是哈哈大笑道:“善恶终有报应。罢了。罢了。”
她丢了手中长剑。只抓了叶小七的双手。起身往殿外飞掠而去。外面侍卫yù要上前去拦。可她身形极快。如同魅影。脚上一踏殿外栏杆。身体一拧一转。轻飘飘地跃上了殿顶。几个起落间。便就消失不见。
第六十五章 扶棺北归
禁卫军统领吕乐身上被辰年刺了几剑,虽未伤及要害之处,却也是流了不少的血,正巴不得不去招惹那位伤不得的姑奶奶,现听封君扬发了话,忙喝住自己手下的那些侍卫,副统领从一旁走了过來,用眼神询问吕乐是否要进殿去,吕乐略一迟疑,却是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过不得片刻,原本在内殿里的那几个内侍与宫女俱都战战兢兢地退了出來,殿内只剩下了封君扬与封太后姐弟两人,并一个啼哭不止的小皇帝,辰年那一剑虽未刺下,可那凌厉的剑气却是叫封太后受了不轻的内伤,封太后咳得几声,见衣袖上竟溅上了血点,不觉吓得一呆,又觉出胸口里隐隐作痛,心中更是大骇,忙抬头看向封君扬,仓惶叫道:“阿策,阿策。”
封君扬不为所动,目光暗沉冷漠,只道:“太后不用惊慌,不过是受了些内伤,叫太医开个方子,日后好好调养着就是了。”
封太后不想弟弟会说出这般冷酷无qíng的话來,愣愣地看着他,“阿策……”
封君扬嗤笑一声,非但沒有上前,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道:“从今以后,再沒得阿策,太后可以称呼臣大将军,或是云西王。”
封太后花容失色,本已停下的泪又流了下來,颤声问道:“阿策,你是不要认我这个大姐了吗?便是大姐这次做错了,你就要不认大姐了吗?”
封君扬早已知晓她不再是他的那个大姐,可他以为她起码还聪明,却不想她竟是愚蠢至此,还用着后宫里争宠的那一套手段,这一回,他连话都沒说,只望着封太后嘲弄一笑,便就转身出了殿门,
殿外,禁卫军统领、副统领俱都还守在那里,便是朝阳子也被人五花大绑地压了來,等着封君扬的示下,封君扬面色yīn沉,抬眼看向朝阳子,朝阳子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非但不躲不避,竟还向着他冷哼了一声,
众人一时吓得皆都屏息,不料封君扬却并未发怒,他缓步上前,亲自动手解开了朝阳子身上的绳索,朝阳子心中也是诧异,瞥了他两眼,沒好气说道:“封君扬,你不用再向我使怀柔手段,你就是杀了道爷,道爷也不会听你使唤。”
封君扬微微苦笑,道:“我杀道长做什么?”
他放了朝阳子,又向拱手行了一礼,这才吩咐乔老道:“乔老,请代我送道长出去吧。”
朝阳子猜不透他的心思,往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转了回來,问封君扬道:“你真就这样放了我走?”
封君扬笑笑,反问他道:“不然怎样?”
朝阳子自是答不上來,他那小眼睛眨了又眨,狐疑地瞅了封君扬半晌,这才又走,不想人刚下了台阶,却忽听得封君扬在后唤他,朝阳子闻声立刻停下,转回身瞧向封君扬,面上不觉露出些得意,一副“我就知道你沒这么容易放我”的神色,
封君扬却是面色端凝,向着朝阳子敛衽一揖,道:“望日后道长能对她照料一二,君扬感激不尽。”
朝阳子愣了一愣,才懂得了他的意思,却是再说不出什么冷言冷语來,他瞧了封君扬两眼,只冷哼一声,道:“还用得你说。”
言罢,便就拂袖而去,他沿着辰年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出盛都三四十里,也未寻到她的身影,静下心來想了一想,暗忖她还背着叶小七的尸身,总要把叶小七入殓才是,这样一想,朝阳子便未再往前追,只四下里打听哪里有棺材铺子,寻得两日,终在一处小镇上问到了辰年的行踪,
朝阳子按那照棺材铺老板给的地址,一路寻到镇外破败的山神庙里,这才见到了辰年,就见叶小七的尸身已经入殓,棺木停在那破庙大殿当中,辰年独自一人跪坐在棺前,正在默默烧纸,朝阳子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走上前去也跟着烧了几张纸钱,口中低低念叨:“拿好了钱财,安心上路吧,莫要再惦记活人。”
过得一会儿,朝阳子抬眼去看辰年,出言问道:“以后可有打算?”
辰年面色虽苍白憔悴,神qíng倒是平静,她用木棍慢慢拨弄着火盆里尚未燃尽的纸钱,答道:“想先送叶小七回江北,将他葬在小柳旁边,叫他们俩个可以相伴。”
朝阳子并不认得小柳是谁,只猜着该是与小七一般,是辰年幼时的伙伴,他想了一想,又问道:“那小柳葬在哪里?清风寨?”
辰年缓缓摇头,“不知道,沒有在寨子里,当年小七背着小柳出了寨子往南而來,后來独自一人在宜平投了军,该是把小柳葬在了清风寨与宜平之间。”
朝阳子听得一惊,道:“清风寨与宜平之间总得有几百里,当中有数不尽的山头,你怎知叶小七会把她埋在哪个山头?这要往哪里去找?”
“慢慢找,总会找到。”辰年垂着眼帘,瞧不出当中的神qíng,轻声道:“他们俩个一直就相互喜欢,叶小七早盼着能娶小柳为妻,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现如今都死了,我总得全了他们的心愿。”
朝阳子默了片刻,一拍大腿,叫道:“好,道爷就陪着你去找那小柳的墓,等咱们找着了小柳的墓,安葬好了这叶小七,道爷就带着你游历天下去,听人说岭南再往南,过了海,有许多岛,里面什么千奇百怪都有,还有那尺把高的小人国呢。”
辰年知晓朝阳子是怕她深陷仇恨,生了心魔,这才想着要扯她出來,她心中感动,抬头看向朝阳子,静静瞧了他一会儿,却是问道:“道长不去寻我师父去了?”
提起静宇轩,朝阳子却不禁有些气恼,有些赌气地说道:“不去管她,她非要自寻死路,谁也沒得办法,我不去寻她,我陪着你去江北。”
“我武功不仅已经恢复,更是jīng进了许多,乔老那般的高手都打不过我,这天下谁还会是我的敌手,道长根本无需担心我的安危,更不用陪着我去江北。”辰年缓慢而又坚定说道,低下头去复又给叶小七烧纸,
朝阳子道:“那怎么行?再怎样你也是个大姑娘,一路行走不便,道爷我……”
“道长。”辰年忽地打断了他的话,停了片刻,才又低声说道:“道长,你放心,我先不会去贺家寻仇,善恶皆有报应,便是我不去,贺家的恶报也已经來了。”
朝阳子听得一愣,还yù再问,辰年那里显然已是不想多说,只转了话題,道:“道长,还是去找师父吧,待找到了她老人家,请转告她,别介意一时的有无,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真正的练成五蕴神功。”
她态度十分坚决,朝阳子拗不过她,只得作罢,他帮辰年雇了辆大车,拉了叶小七的棺木,一路送至码头,又不知从哪里弄了许多银两來,jiāo给辰年,道:“穷家富路,身上多带些银钱总是沒有坏处,路上要小心些,别招了不长眼的宵小之徒來,不过你武功高,只吃食上小心了,倒也不怕他们。”
辰年身上确是沒有多少银钱,便是叶小七那口棺材,都是她当了身上的玉佩后才买的,她沒和朝阳子客气,收了那银两,宽慰他道:“道长忘记我是做什么出身的了?从來只有我劫别人的,谁敢來劫我。”
朝阳子点头,究竟是不放心,又从怀里掏了许多丹药出來,有救命的,也有害命的,他给她细细说了,一股脑地都给了她,道:“莫要逞qiáng,有事就给我传信,待我寻到了你师父,就和她一同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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