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纶是奉封君扬之命赶往江南接掌那新近凑起來的援军。本该直接去宜平渡江。他绕道冀州。为得就是看看鲜氏在冀州的军事部署。自然要去看一看中山。现听闻那亲卫询问。便就点了点头。道:“去看看。”
中山城是军事要塞。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混入城内。郑纶要看那城池。也只能登上城外的山顶。俯瞰城内。而这样的地方十有**也会有对方的暗哨。需得十分小心才行。郑纶只带了两个亲卫。弃了马。往那山上攀去。
他自身武功绝绰。那两个跟随的亲卫武功也是不弱。三人故意选了陡峭难行的地方。为得就是避开鲜氏人的暗哨。不想快到山顶时。却是听到有隐约的人声从上面传來。他立刻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两名亲卫停下。就听得山顶有人说道:“谢大当家。这么瞧着城里的鲜氏人上顶不过几千。咱们的人可比他们多。打下來不成问題。”
郑纶听得心中一突。他稍作迟疑。悄无声息地攀到山顶。果然见崖边站了六七个江湖中人。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后腰里cha着一对石斧。正是傻大。他身前不远处。还站了个女子。也是一身利落打扮。头上戴着斗笠。看身形有几分像是辰年。
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定定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可等那女子一开口说话。却如同一盆凉水从头顶浇落。这不是辰年。若是他沒有认错。这该是那个叫鲁灵雀的姑娘。
“这攻城里门道太多。想当初咱们与郑纶郑将军合兵打宜平。那宜平城里也沒多少守军。可还是折了咱们好多人。这才勉qiáng攻了下來。若要夺这中山。不可qiáng攻。还得另想法子才是。”
先头说话的那人gān笑了两声。道:“咱们人数比他鲜氏人多了一倍不止。竟还打不下这么一个小小的中山城。谢大当家怎地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早前那从宜平城上一跃而下。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气魄哪里去了。你若是不敢。那就远远地观战。由我方勋带兵攻城便是。”
灵雀因是假扮辰年。先就有几分心虚。被这方勋拿言语一激。忍不住说道:“谁说我不敢。”
方勋问道:“那咱们到底打不打中山城。”
灵雀当下就答道:“打。自然是要打。却不是qiáng行攻城。待明日咱们便在飞龙陉里作伏。派两千兵趁夜去打中山城。然后作势败退。诱得鲜氏人出城。借机击溃他们。夺下中山。”
这计策乃是她与温大牙等人苦思几日后所得。眼下说出。果然那方勋等人也齐声叫好。灵雀正得意间。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冷声说道:“若那守城的将领是个傻子。这计策许得也蒙住人。”
众人闻声俱都一惊。方勋更是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郑纶从山石后走出。他身后的那两名亲卫也随之出來。郑纶先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淡淡答道:“郑纶。”
灵雀见郑纶突然出现在此。也是十分惊愕。奇道:“郑将军。”
不想她这样称呼郑纶。却是引得另外几人侧目。当初辰年是在宜平与郑纶拜过堂的。虽然事后的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只是一场演给人看的戏。可落入世人眼中。两人好歹也算夫妻。不该这般生疏。
灵雀瞧得众人反应。也猛地反应过來。她本就怕被人识穿自己是个假的。心中一慌。更是昏了头。忙又往前迎了两步。语气亲昵地问郑纶道:“郑大哥。你怎么地來了。”
辰年却从未这般称呼过郑纶。郑纶表qíng不禁有些怪异。瞥了灵雀一眼。答道:“路过这里。过來看看。”他说着顿了顿。停了几息。才又开口问灵雀道:“辰年。你们要攻打中山。”
第七十四章 真假辰年
灵雀素知郑纶是个严肃板正的人,生怕他揭破了自己身份,不想他竟这样上道,心中顿觉大喜,忙答道:“是,咱们想从鲜氏人手里把中山城夺下来。”
郑纶略略点头,绕过了灵雀,走到崖边去看山下的中山城,虽离着甚远,却也能将城中的部署看个大概,只看那qíng形,城内兵力绝少不了四五千人。
那边方勋等几个义军头领虽听过郑纶之名,却从未见过他,此刻瞧他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不觉都有些惊讶,几人换了一个眼神,那方勋便将灵雀拉至一旁,低声问道:“谢大当家,他可是带军攻下新野、临潼的郑纶郑将军。”
灵雀点头,“正是。”
方勋等人面上俱都露出惊喜之色,另一人忙道:“人都说郑将军用兵如神,既然有他在此,何不叫他带着咱们大伙夺中山城。”
灵雀暗暗叫苦,心道这人哪里是好相与的,他是统领数万大军的大将军,怎会受你我使唤,无奈方勋他们催得紧,灵雀只得咬了咬牙走到郑纶身边,将众人的意思期期艾艾地与郑纶说了。
郑纶断然拒绝道:“我没时间。”他看了众人一眼,又与灵雀说道:“我也劝你们一句,先不要轻举妄动,不如先寻个稳妥之地驻下,再做打算。”
各路义军聚在一起为的就是要抗击鲜氏,恨不得立刻将鲜氏大军全歼才好,郑纶这话莫说方勋等人不认同,便是灵雀也有些听不进去,郑纶瞧出他们心思,不再多说,只又问灵雀道:“你们上山时,可曾遇到鲜氏人的暗哨。”
灵雀笑了一笑,道:“遇到了两个鲜氏人,不过早就被咱们处理gān净了。”
郑纶道:“军中这类暗哨不会只派一个,其间有其独有的联系手段,一旦惊动,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军中。”
众人都是江湖中人,对行军打仗之事大都一知半解,听郑纶这样一说,才知自己的行踪怕是已经bào露,灵雀想了一想,与众人商议道:“咱们大伙不如先下山,回去再商议攻打中山之事。”
方勋等人也无异议,俱都点头同意,灵雀迟疑了一下,又问郑纶道:“郑大哥,你可也要同咱们一起下山。”
虽是询问的口气,可那声音里却有一丝期盼,郑纶忽地想起辰年,想若此刻是她站在自己面前,可也会这般与他说话,可也会叫他一声“大哥”,他本不想与这些人同行,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走吧。”
众人听了都觉高兴,一同往山下去,方勋等人更是十分识趣地躲远了些,留出空当给灵雀与郑纶两人说话,灵雀感激郑纶替她遮掩身份,低声道:“多谢。”
郑纶未出声,只上下扫了她两眼,他上次见她时记得她不过是中等身量,这次再见却觉得她似是高了许多,灵雀不觉失笑,偷偷向他抬了抬脚,叫他看自己靴子,压低声音解释道:“温大哥出的主意,鞋里垫了东西,就这样,好像还比辰年矮了些,不过不站在一起,别人也瞧不大出。”
郑纶略略点头,没有说话。
灵雀是个活泼脾气,藏不住话,忍不住问他道:“您这是要往哪里去,怎的会到了这里。”
郑纶不答,反而问她道:“你们现有多少人马。”
“各路人马凑在一起,已快有九千余人。”灵雀答道,她说到这里难免有些得意,又问道:“郑将军,您现在不会怀疑我是鲜氏的jian细了吧。”
郑纶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儿,忽地低声说道:“她并不是个好脾气,对着自己人许是温和,对着外人却是柔中带刚,惹急了还会刺人,你若要扮她,与那姓方的说话就该再硬气一些。”
灵雀听得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郑纶说的是辰年,郑纶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后悔,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往前面而去,行到山腰时,就听得傻大叫道:“瞧,有鲜氏兵从城里出来了。”
众人往山下看去,就见从城里出来了一队鲜氏兵士,看方向正是往这边山上而来,显然是被郑纶说准,那城中得了暗哨的消息,过来查看qíng况了,方勋看向灵雀,问道:“谢大当家,怎么办。”
灵雀下意识地想去询问郑纶的意见,却又突然想起他刚才的告诫,忙就忍下了,略一思量,沉声应道:“先不要打糙惊蛇,避开他们吧。”
她说完了,眼角余光去瞄郑纶,就见他似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众人忙另寻了道路下山,待到山下,郑纶谢绝了灵雀等人的相邀,带着亲卫径直往南而去,灵雀与方勋等人则是绕回西边山中,回了义军的营地,
温大牙正在营中等着灵雀,瞧她回来忙问中山城的qíng况,灵雀概略说了,又说起遇见郑纶的事来,温大牙听完,默默思量半晌,却是猜不到郑纶为何会在此处出现,不由叹道:“若是大当家在就好了,她那般聪明,连问都不用问,那姓郑的从哪来,往哪去,做些什么,就都知道了。”
灵雀这些日子来假扮辰年,甚觉吃力,而且现在义军越聚越多,虽都是为着抗击鲜氏来的,心却没那么整齐,万一被人认出她是个冒牌货,定要惹出事端不可,想到这些,灵雀不觉也是发愁,低声道:“也不知道长那里qíng况如何了,可是寻到了辰年。”
温大牙又问她道:“中山城到底要不要打。”
灵雀想了一想,咬牙道:“得打,否则无法立威。”
温大牙皱眉思量片刻,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打就打,因着宜平那事,那姓郑的对咱们大当家一直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他说得也未必都对,不叫咱们打中山,还不知存了什么心呢。”
他两人商议定了,便将各路义军头领都召集了来,商讨攻打中山城之事,这些义军头领多是江湖出身,论武功自是不在话下,可说起行军打仗来,却没得几个真懂的,一伙子人凑在一起讨论半夜,终于定出了计策,各领了任务,这才散去。
翌日,那方勋便按计划带了三千人马前去攻打中山城,打不一会儿,便作势败退,想诱得鲜氏人出城来战,谁知鲜氏人根本不上这当,只固守中山城,方勋上前攻城,鲜氏人便在城上反击,方勋败退,人家也不来追,这般折腾了大半日,鲜氏人没多大损失,方勋人马却是折了几百。
这qíng形与之前所预料的相差甚远,众人大失所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中有那xing子bào躁的,便高声叫道:“哪这么多弯弯绕绕,不如大伙一起上,某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会打不下一个中山城来。”
这些义军头领本就是头脑发热之人,被他这般一喊,也都纷纷请战,灵雀一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下了命令,可这攻城不比野战,那城里的又是鲜氏的正规军队,岂是这刚刚拼凑起来的义军可比的,灵雀等人率军围着中山城打了多日,非但没能攻下城池,反倒是引来了鲜氏的援军。
这样一来,灵雀也不觉慌了神,倒是温大牙还镇定些,他以前是专管聚义寨粮糙辎重的,深知这些东西的重要,便出主意去偷袭鲜氏援军的粮糙,义军此时已是快到绝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灵雀亲自带了两千jīng壮绕到鲜氏援军之后,去偷袭对方的粮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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