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笑了一笑,答道:“怕喝酒,就躲出來了。”
她面上带着笑,可那声音却微微有些哑,郑纶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眼圈还有些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攥住,只觉胀痛难耐,又因着有酒壮胆,竟是想也不想地问辰年道:“为什么哭?”
辰年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遮掩道:“哪哭了,郑将军喝高了,看花眼了。”
郑纶被方勋等人灌了太多的酒,脑子早已被酒烧得发晕,闻言竟是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捧住了辰年脸颊。他这动作毫无预兆,辰年也无防备,一时被他惊得傻住,呆愣愣地任由着他用拇指去拭的她眼角。
郑纶给她看那指肚上的泪渍,问道:“那这是什么?”
辰年那里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哪里能答他这话?而郑纶瞧着她美目圆睁,唇瓣微张,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只觉脑子一懵,再克制不住自己的qíng感,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往她唇上压了下去。
辰年顿时惊醒过來,不觉又惊又怒,忙偏头往旁侧避了开去,同时抬手拂向郑纶手肘外侧的曲池xué,迫得他松开了手掌,她抽身退后几步,低声冷喝道:“郑将军,请你自重。”
郑纶骤然一僵,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惊慌失措地看着辰年,张口结舌地解释道:“我,我,我……”
辰年不想他竟酒后失德,对自己起轻薄之意,心中已是恼羞至极,只因不想把事qíng闹得无法收场,这才qiáng行忍耐着才沒有打上前去,她哪里还肯听他说话,只冷冷地横了郑纶一眼,转身就走。
郑纶见此,更觉慌乱,忙在后追了上去,急声道:“谢姑娘,谢姑娘。”
辰年本就恼怒,见他竟然还敢纠缠不休,心中不由起了杀意,索xing停下來回过身去,冷眼看向郑纶,问道:“郑将军,我看你是喝酒喝昏了头了吧?”
她俏面冰冷,目光凌厉,周身杀气腾腾,把郑纶看得心神一凛,脑中也瞬间冷静下來,今夜之事过后,在她心中定要把他归为轻薄无耻之徒,不仅不会再好言对他,怕是连见他都不愿再见,只会躲着他,避着他。
这样一想,郑纶心中只觉酸涩苦闷难言,他不觉闭目,沉默片刻,垂死挣扎道:“谢姑娘,对不住,我确是喝酒喝昏了头,刚才一时眼花,把你看成芸生了。”
这话太过出于辰年的意料,她不由愣了一愣,“芸生?”
郑纶慢慢低下了头,唇边泛起一些苦笑,自嘲似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芸生小姐,只可惜我与她有缘无分,便是连这份心思都不敢叫她知晓,刚才也不知怎地,就以为是她站在我面前。”
辰年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她与芸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两人的面容并无多少相似之处,不过郑纶也确是喝了许多的酒,许就因着思念芸生过度,醉眼迷离地认错了人。
事到如今,不管郑纶这话是真是假,只要她还不想与他撕破脸,就只能接受他这个解释。辰年头脑渐渐冷静下來,左右权衡了一番,冷声与郑纶说道:“郑将军既然沒有酒量,以后还是少喝些吧,也省得醉得连人都分不清了。”
她能说出这话,就表明已是接受了郑纶的解释,不再与他计较此事。可郑纶却不觉高兴,心中更是有隐隐的失落,他勉qiáng地笑了一笑,低声道:“抱歉。”
辰年看了他两眼,再沒理会,转身独自往大营走去。刚一进营地,正好遇到温大牙出來寻她,温大牙先瞧了一眼她的身后,这才问道:“可看到郑将军了?”
辰年本想说沒有,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神色自若地答道:“看到了,在后面呢!你们是不是把他灌多了,我瞧着他一个人躲在无人处偷着吐呢。”
温大牙闻言松了口气,面上也是不由带上了笑容,道:“可不是我灌的,是方勋他们,把郑将军灌得走道都摇晃了,跑不了喝高了。”
听他这样说,辰年对郑纶刚才那话又信了几分。不禁想莫不是自己太过多疑,真的冤枉了郑纶,再说他一直对她多有反感,便是两军合作,他们两人不得不打jiāo道,他对她也一向态度冷淡,不苟言笑,不该生了旁的心思才是。
第八十四章 两难之境
她正暗自思量,温大牙看了看左右,将她拉至一旁,却是低声问道:“大当家,眼下看冀州是先安稳了,你心里可有个什么打算?”
辰年闻言轻轻扬眉。温大牙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刚听着方勋他们的意思,一心想着往西去。”
早在大战之前,封君扬那里便就密令传来,要郑纶灭掉贺兰渊后带兵西进,解泰兴之困。此事郑纶并未特意隐瞒辰年,在言行中已有暗示。
辰年明白,封君扬这是要先全力夺下江北,然后再谋江南。她更清楚,这一决策于现况来说,确是最佳。只是,她若是也带义军西进,就要与义父或是陆骁对阵,他们不是贺兰渊,无论对上其中哪个,她怕是都不能再冷静理智。
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再逃避。既然已是做了选择,不管未来将面对什么,唯有咬牙坚持着走下去。辰年沉默了片刻,道:“既然要抗击鲜氏,保国安民,总要将鲜氏打出去,还江北一个安宁才是。”
温大牙自从永宁二年便就跟随辰年,最是清楚她与陆骁之间的qíng分,知辰年做出这个选择必定十分艰难,心中顿觉不忍,想了想,道:“大当家,要不咱们就留在冀州吧,那边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呢,名将无数,哪里就用得上咱们这些人了。”
辰年知温大牙的好意,不觉苦涩一笑,却是没说什么,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温大牙不知她这是何意,想要细问,却又怕惹得辰年烦心,正迟疑间,就见郑纶的亲卫从营内找了出来,见着辰年与温大牙,客气地行了军礼,又恭声问辰年道:“谢大当家,可是看到了我家将军?”
辰年道:“刚才在营外倒是见到了,你们顺着河边找找吧。”
那亲卫谢过了辰年,忙带着人出了营。众人沿着河边找了好一阵,这才寻到了醉倒在糙丛中的郑纶,唤他几声不醒,只得将他架回了营中。辰年第二日才从温大牙那里听到此事,迟疑道:“我之前见他时,看他神智还算清醒,怎地就会醉得不省人事了?”
温大牙笑道:“一看大当家就从没喝醉过,这酒劲有先有后,有的时候刚喝完了看着人没事,待酒劲往上一反,就不行了。不信你现在去问一问郑将军,我猜他怕是都不记得昨夜里见过你了。”
他这话说得无意,辰年听得却是有心,昨夜里发生了那种尴尬事,她躲郑纶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去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夜之事。辰年浅浅一笑,并未搭言,温大牙那里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当她是不信,便就指着旁边的灵雀说道:“不信你问问她,可是这般。”
灵雀与辰年大大相反,虽也是年轻姑娘,却是极善饮酒。她见温大牙点到了自己头上,便就笑道:“温大哥说的没错,确是这般。”说着,她又转而去问方勋,“方头领,你昨夜里怎地回得营帐,可还记得?”
方勋昨夜里也是喝的大醉,直到此刻还有些头晕,摇头苦笑道:“鲁姑娘快别打趣我了,我哪里还记得这个。”
他几人正在讨论醉酒之事,就听得帐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片刻之后,郑纶带着部将从外进来。温大牙等人俱都停了说笑,辰年也抬眼去见郑纶,瞧他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可那神qíng也已如往日一般,沉稳冷静。
郑纶缓缓扫视了帐内众人一圈,视线滑过辰年时也未停顿,淡淡说道:“抱歉,郑纶叫诸位久等了。”
他这般态度,辰年也拿不准他是否还记得昨夜之事,闻言便就不冷不热地说道:“无妨。”
众人见过礼,按着位次坐下,郑纶这才看向辰年,开门见山地说道:“谢大当家,你我两军jīng诚合作,这才能够顺利剿灭贺兰渊大军。此番战后,郑纶就要带军去解泰兴之围,不知贵军如何打算?可要一同西进,共击鲜氏?”
辰年心中早有抉择,可因着还没有与其他义军将领正式商议过此事,不好直接回答郑纶,便道:“此事我还须得与军中兄弟商量。”
郑纶缓缓点头,道:“那好,我等大当家的回信。”
只到第二天,辰年便就给了郑纶回信,义军将同郑纶大军一同西进,援救泰兴。辰年并未亲自来,只派了温大牙与方勋两个前来与郑纶商议西进之事。郑纶以为辰年是有意躲避自己,心qíng颇为复杂,默了一默,问温大牙道:“谢大当家呢?”
温大牙答道:“哦,大当家有事要办,要离开数日,她已将军中事务俱都jiāo给了我等,说叫我们听您节制。待她办完事后,自会从后追赶咱们。”
郑纶不禁又问:“她去了哪里?”
温大牙笑了一笑,道:“这可就不知了,毕竟是大当家的私事,咱们不好问的。”
郑纶听出他这话里有话,看了温大牙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新武四年五月,郑纶分兵三万给宋琰,由其驻守宜平,自己则领其余人马经飞龙陉往西而来。封君扬此时已是击溃了慕容恒,带军bī近豫州。他兵力上虽然稍占优势,可步六孤骁却有以逸待劳之利。因着这个缘故,封君扬并未急于攻打步六孤骁,而是先停驻在豫州之东的小城宁泉,休整大军。
义军同郑纶一起西进的消息送至宁泉,顺平一时竟是不敢禀报封君扬。之前郑纶故意壮谢辰年声威,已是叫封君扬极为恼怒,眼下郑纶又违抗封君扬的命令,带了辰年一同西进,封君扬若是知道,定要大怒。
顺平也不知郑纶是中了什么邪,分明对王爷极忠,却又这般逆着王爷行事。他不敢隐瞒消息,况且这消息也瞒不住,暗暗将郑纶骂了又骂,硬着头皮去与封君扬禀报。
不想封君扬听完,却未像上次那般震怒,反倒是讥诮地笑了一笑,道:“郑纶这份qíng,委实可笑。”
顺平听得糊涂,不知封君扬这是何意。
封君扬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你亲自去跑一趟,告诉郑纶,若是他真对辰年有qíng,就拦住她,别叫她搀和泰兴的战事。一边是她的生父,一边是她的义父,你问一问郑纶,可是想bī死她吗?”
顺平悚然一惊,忙应道:“小的明白了。”
第八十五章 记忆深处
这事不能耽搁,顺平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宁泉,悄悄地往东去迎郑纶。却不知早在几日之前,停驻在宛江南岸阜平水寨里的贺家水军,就已趁着晨间大雾弥漫,紧贴着南岸顺流而下。泰兴水军刚走沒两日,纥古越又再次率兵围城,贺臻不知这只是凑巧,还是纥古越察觉到了什么,不敢轻忽,每日里多留在城墙之上。这一日他又在城楼上待天色渐晚,听得有人來报说白章寻他,这才转身下了城楼,往城内而來。待到城守府门口,正好遇到芸生骑马归來,贺臻便停了停步子,淡淡问道:“又往城墙上去了?”“是。”芸生点头,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顺手丢给身后的护卫,快走几步赶到贺臻身侧。一面随着他向府内走,一面问道:“爹爹,我听人说郑纶那里已经胜了贺兰渊,是不是真的?”芸生早在泰兴被围之前便就回到了家中,再未离开过,后來纥古越攻城猛烈,贺臻曾想过将女儿送至云西外祖母那里,不想芸生却坚持不走,一心要留在泰兴与家族共存亡。对于这个女儿,贺臻一向宠爱娇纵,又瞧她这般,心中更是多有愧疚,现听她打听军中之事,他也不以为意,只道:“是真的。”芸生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我还听人说辰年姐姐也在那里,还立了大功,是么?”她忽地提起辰年來,叫贺臻身形不由一顿。他转过身來,默默看着这个自小便就懂事乖巧的女儿。芸生被父亲打量得心虚,小心地瞄了父亲一眼,小声唤道:“爹爹……”贺臻抬手斥退了身后跟随的护卫,轻声问女儿道:“芸生,你想问爹爹什么?”“我之前曾见过辰年姐姐几次,她人极出色。”芸生小心答道。贺臻甚是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知她这话后面定还压着别的话,闻言只缓缓点头,沉默不语。果然,就见芸生深吸了口气,这才又问道:“爹爹,辰年姐姐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个问題,她已藏在心中许久。从她开始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时候,她就止不住地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叫严肃板正的父亲不顾家中反对而明媒正娶,又能叫那个人心心念念,qíng痴一生。她很好奇,那位鲜氏王女,到底是何等出众的一个女子。贺臻从未想过最先來问他这事的会是芸生,他微微愣怔了片刻,这才回神,看了女儿两眼,淡淡问道:“为何会问起这个?”芸生掩饰地笑了笑,解释道:“是见着辰年姐姐那般出色,才会想知道她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心思虽不像贺臻那般深沉,却也机巧,说完这话又怕贺臻不信,索xing以进为退,又问父亲道:“爹爹,你是不是很爱雅善王女?”贺臻静默了片刻,沒有回答,转身缓步往前走去。芸生猜不透父亲心思,也不敢再问,只在一旁静静跟随。父女两人沿着府内青石小径走了好一会儿,贺臻才忽地轻声说道:“是的,我很爱她。”芸生实在压不住心中好奇,不禁又问道:“爹爹是怎么与她相识的?”贺臻面上有片刻的恍惚,道:“我认识她时,你大伯还在世,我是贺家有名的làngdàng子,不务正业,惹是生非。”芸生却是愕然,实在无法想象父亲年轻时竟会是个làngdàng子。贺臻淡淡一笑,“我那时一心想着要做游侠儿,仗剑江湖,为此挨了家中几次打,却是不知悔改。有一次,我与几个狐朋狗友去江南玩耍,渡江的时候,遇到了她。那时,她带着几个护卫,也是要往江南去。”他只说了一个开头便停了下來,怔怔立在那里失神。他有意地将这一切俱都压在心底,不敢去想,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尽数忘记。可现在想來,却依旧是历历在目,清晰如昨。他记得那样清楚,她那日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衫子,头上戴着帷帽。明明都是极不起眼的装束,可因着那身姿太过窈窕动人,仍是惹人注目。他们几个人都是泰兴城里的权贵子弟,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的,瞧见了这样出色的女子,少不了要品头论足一番。几个同伴都在猜这女子的容貌如何,他听得烦了,便就不耐道:“长得什么样子,过去把她帷帽摘了瞧一瞧不就知道了。”他说了这话,大伙就以一顿酒席做赌,推了他出來去做这事。而他最初只是为争个面子,却不想她身边的护卫都那般厉害,叫他历尽千辛万苦,这才终见到了她的容颜,却就此失了心。贺臻闭了目,不敢再回忆下去。芸生久久等不到后续,一时按捺不住心思,忍不住出声问道:“那几个护卫里,可是有纥古越?”贺臻这才收回心神,答道:“是。”芸生又不禁问道:“他那时是什么样子?”贺臻不觉微微眯眼,打量着女儿,问道:“你对纥古越很好奇?”芸生被他问得心中一惊,qiáng自镇定着点了点头,道:“好奇。我想他以前不过是王女身边一个小小的护卫,怎地现在就成了一员大将了呢?偏拓跋垚还那样信任他。”听了这话,贺臻却是说道:“拓跋垚信任的不是他,是步六孤骁。若是拓跋垚信他,就不会叫他领北漠兵來攻泰兴。”瞧着芸生目露不解,贺臻不觉笑了一笑,又道:“你还小,不懂这些事qíng,只记住纥古越纵是有十万北漠兵,他也攻不进城來,且放宽了心,不用每日往那城墙上跑。”芸生似懂非懂,问道:“为何?”贺臻不肯再说,只微笑摇头,芸生怕父亲起疑,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得辞了父亲,独自去内院去寻母亲封氏。贺臻立在原处,瞧着女儿身影走远了,这才招过心腹单音來,吩咐道:“叫人盯一盯芸生,瞧她每日里都做些什么。”单音领命而去,贺臻这才转而往白章那里而去。屋中只白章一人,正坐在灯下打棋谱,抬眼瞧见贺臻过來,不由笑了一笑,道:“看你这模样,城外该是还算安稳。”贺臻点头,在白章对面的竹椅上坐下,道:“是,纥古越并未攻城。”白章放下了手中的棋谱,笑着瞥向贺臻,戏谑道:“你这只老狐狸最是胆大,明知纥古越正盯着这里,却还敢叫水军尽数东去。封君扬为了救你贺家,把江南都弃了,你这里隐藏实力不说,还要往他背后去捅刀子,你小心遭报应。”贺臻与白章相识二十余年,贺臻对其一直礼遇有加,而白章也数次救过贺臻xing命,两人关系已是极为亲厚,言谈之间也无顾忌。贺臻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只淡淡说道:“封君扬是为了救江北,可不是救贺家。”白章闻言呵呵一笑,用手点了点贺臻,叹道:“你啊,你。”他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題,探身从茶盘中取了只茶杯出來,给贺臻斟了杯清茶,道:“尝尝,这水可是我叫人收的晨露。”贺臻抿了口那茶,觉得茶味确是与往日有些不同,不过却也说不出什么好來,见白章那里还盯着自己看,只得随口应承道:“好茶。”白章这才笑了一笑。贺臻又问道:“你寻我來有何事?”白章低头去不紧不慢地收着棋盘上的棋子,默了一会儿,方笑呵呵地说道:“是想讲个故事给你听。”贺臻闻言剑眉微挑,问道:“什么故事?”白章抬眼看他,白胖胖的脸上敛了笑意,不疾不徐地说道:“从前有个武学世家,因着有家传的武功绝学,在武林中也算是称霸一方。到这一辈上,家中却是出了个怪胎,竟嫌家传绝学太过狠毒霸道,死活不肯修习,非要外出拜师学艺。他父亲气得大怒,不肯放他出门,又放出狠话來,说他若是非要离去,他就与这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可这怪胎脾气死倔,竟不顾母亲的哭求,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就此离开來家门。那一年,他十二岁。”故事说到此处,贺臻已是听出一些端倪,他冷冷看向白章,问道:“那武林世家可是在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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