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可谓是名副其实,山谷两侧相望的山峦在此相聚,中间只留下一道细细的崖fèng,最窄处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过。可只要过了这“一线天”,道路就又豁然开朗,山谷继续向南延伸开,直汇入太行无数的山峦沟壑中去。
辰年很清楚,若是在别处,就凭她和众女绝对无法摆脱后面紧追不放的上千官兵。也只有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用这个天然关口做为屏障,她们才有可能支撑到清风寨援兵赶到。更别说眼下还有了一个虽二愣但却武功高qiáng的陆骁,只要算计得当,她没准用不到援兵就能助这些同伴逃出生天。
尚未进入狭窄的“一线天”,月光被山峰遮挡,光线就忽地暗下来,幸有火把照明,这才勉qiáng能看清脚下道路。辰年留陆骁在进口处看守两个人质,自己则往一线天内走了走,叫那灵雀带着大伙经“一线天”往南逃,并小声嘱咐道:“小柳已经提前回去寨子求救,可咱们已经出来远了,不能光指着寨子里的救兵,还要自己拼命自救才是。等往南出了这山谷,不管天多黑,大伙都要把火把熄了,摸小路往卧虎山那边去!”
众女死地逃生,此刻均是既惊且喜心神激dàng,见辰年要自己留在这里替她们阻拦追兵,就有果敢的姑娘高声叫道:“辰年,我不走,我陪你在这里!”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不少人响应,她们都是长在山寨里的女子,深受其父兄影响,骨子里也深藏着一丝血xing。这种xing格平日里并不易看出,可今日遭逢巨变,此刻又有辰年言行在前激励,这丝血xing就猛地被激发出来。一时之间众女豪气bào涨,就连那最胆小的女子都停止了哭泣,咬了牙等着听从辰年的安排。
辰年救人之前并未想着得到什么回报,可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觉得温暖,就连之前的冰冷也被驱散了不少。她顿觉得胸中豪气万丈,忍不住朗声大笑一声,朗声说道:“诸位姐妹,我谢辰年今天得大伙这样一句话,纵是死了也不悔!不过,今儿咱们谁都不用死,大伙不用,我也不用!你们先走,我自有法子脱身!”
众人还yù再说,辰年已是又正色道:“不要再废话,快些走!你们早一刻安全,我也可以早一刻脱身!”
这些姑娘中灵雀xing格为人最为gān脆慡快,闻言就率先对着辰年说了一句“保重”,举着火把转身往南疾奔而去,众人见状便纷纷在后紧追了上去,片刻功夫,“一线天”内便又恢复了沉寂。
辰年这才转身走回到陆骁身边,却见杨贵与那名叫做裘德远的武将皆都躺在地上毫无动静,顿时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探这两人的气息,生怕这二愣的陆骁再把人给真杀了。
陆骁在一旁说道:“没死,就是都打昏了。”
辰年不由得松了口大气,“你可要吓死我了,现在就把这两人杀了,大伙可就跑不了了!”
陆骁却是抬眼看她,问道:“你自己留在这里,最后怎么逃?”
辰年闻言向着他咧嘴一乐,答道:“不是还有你吗?你不就是为救我而来的吗?”
陆骁一噎,心中因着她勇救同伴而产生的那一点点子改观顿时消散了个gān净,愤愤地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辰年这个时候才有空去打量他的面容,见他深目高鼻轮廓深刻,确是长了一副异族人的面孔,便忍不住问他道:“你是哪里人?怎地会认识我义父?”
陆骁却还在恼恨她之前的欺骗,也不肯搭理她,只怀抱着自己那柄怪刀,冷着脸倚着石壁在那里闭目养神。辰年见状也不想自找没趣,就也不再问他,转而凝神去看北边山道上渐渐迫近的火光长龙。
那些官兵们本就追得紧,虽有着火的大车拦路,却不过也就耽误了片刻的功夫,很快就要到了“一线天”外。辰年叫陆骁将裘德远拉到身边,自己也把杨贵拎起挡在了身前,厉声喝住那些已经迫近到跟前的官兵,“停下!不然我就杀了这两人!”
因着担心自家大人,众官兵未敢再继续上前,却将崖fèng口团团地围了个密不透风。之前那个姓向的矮个军官站在众人最前,怒声说道:“我们已依约放了你们的人,快些将大人放了,要是敢伤了大人一根汗毛,定然要你好看!”
辰年手中杨贵先悠悠转醒过来,看了一下眼下形势,便说道:“姑娘,你们的人都已经走了。两位武功高qiáng,咱们也留不下你,何不守信放了我二人?”
☆、第五十六章 横生变故
辰年却是摇头笑道:“不成,现在还不成,大总管且先耐心等一等,你也知道那些不过都是弱女子,怎么也得等她们走得再远一些,得了安全再说。”
那“一线天”入口甚窄,辰年与陆骁两个挟持着人质缩在里面,外面的官兵不得从两旁暗she冷箭,丝毫耐他们不得,场面一时就僵持了下来。辰年最不怕耗时间,只求能多耗一刻是一刻,也好叫灵雀等清风寨众女逃得远一些。到时她在与这陆骁往大山里一跑,这些寻常兵士定然抓不住他们。
谁知就在快到黎明时候,事qíng却突然出了意外。
因众人皆都是整夜未睡,jīng神又一直高度紧张,双方对峙到此刻均已是疲乏至极,尤其是被挟持的杨贵与裘德远,既累且慌,qíng绪已临近崩溃的边缘。黎明时分夜色最浓,辰年他们cha在崖壁上的火把已然燃尽,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那暂时主事的向校尉灵机一动,见状就趁机说道:“两位,我叫人去过去给换上新的火把吧。”
说着便命人去取新火把给辰年两人换上,过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与一个黑衣人举着火把从人群后出来向崖fèng口走过来,其余的官兵纷纷给其让路,本一直站在前面的向校尉更是不露痕迹地往后面退了退。
辰年瞧出其中似有蹊跷,忙大声喝道:“不用!”
那举着火把的两人却置若罔闻,眼睛盯着辰年仍慢慢地往崖fèng内走来,口中说道:“这位姑娘莫要多心,咱们就是想给两位换给火把。”
辰年猜到那火把似是有些问题,没准就燃了什么药物,便将手中匕首往身前杨贵脖颈处又压了压,冷声喝道:“停下,把手里火把远远扔了,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这两个人!”
那黑衣人闻言就停了下来,可那个军官许是见挟持着裘德远的陆骁一直沉默,便当他人还好欺一些,便仍是又往前迈了一步。谁知陆骁那里沉默却不是为人好欺,而是他早已等得失去耐xing,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那军官迈出的脚掌尚未落地,就听得裘德远那里忽地惨叫了一声,鲜血从他颈侧喷she而出,脖颈已然是被陆骁手中的弯刀割断。
事发突然,莫说是围在崖fèng外的众官兵都愣住了,就是辰年一时也傻了眼。她刚刚不过是一句威胁之词,万万没有想到陆骁竟这样“听话”,对方又走了一步,他就真的一刀把裘德远给杀了。
片刻之后,那些官兵最先反应过来。长官就在眼前被杀,众官兵再也顾不上管那个身份神秘的大总管xing命如何,齐齐怒吼一声冲杀过来。辰年心中一惊还不及反应,身旁的陆骁已是又gān脆利落地给了杨贵一刀,然后用手拎住她颈后衣领,脚用力向崖壁一踏,带着她平地拔高了丈余高,挂在崖壁上。
支支利箭就在两人脚下“嗖嗖”飞过,陆骁单臂用力将辰年往自己背上一甩,喝道:“抱紧!”
辰年慌乱中顾不上太多,忙用四肢将自己紧紧扒在他的背上,瞧他仍如猿猴一般在狭窄的崖壁之间左右跳跃,看qíng形竟似想着要顺着崖壁向上逃,急得忙大叫道:“不能往上!要被人she成刺猬的!”
若说在下面时对方因怕误伤自己人而有所顾忌,此刻两人忽地往上而去,那可就成了活箭靶子。果然就见底下的官兵皆都调整了方向,引弓向着上she来。陆骁手中弯刀拨落了不少,还有一些就紧擦着两人身侧滑过。
辰年肩头险些被箭she中,利箭she穿衣衫紧擦过的肌肤划过,再往内偏上一分就要见血。她恼全是陆骁为人二楞才导致两人落入如此被动地步,见他不听己劝,仍是要一意孤行地往上攀爬,怒道:“陆骁,你要找死不要带着我,这上面根本就出去不去!”
陆骁却是一愣,趁着夜色将身形暂时掩藏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之后,转头问辰年道:“为何?爬到上面崖顶上不就是出去了吗?”
辰年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仰头指了头顶的仍还黑黝黝的“一线天”给他看,无奈说道:“此处高有百丈,越到上面越是陡直,岩壁光滑如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就真是只猿猴投胎也爬不上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耽误,一线天内已是堵满了官兵,两人纵是想要再下去也已是不能。若不是还记着他是特来救自己的这份恩qíng,辰年掐死陆骁的心都有了。
陆骁却是低低地冷笑一声,说道:“爬不爬得上去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说完将手中弯刀往腰间一别,寻到崖壁最窄处,手脚撑住两面崖壁又往上飞快地爬去。因两人此时爬得已高,夜色又浓,只靠着底下的火把已是无法照清两人的身形,那些官兵明知道这两人就在崖壁某处,却一时耐他两人不得,只能堵住了两头出口,站在崖底纷纷叫骂起来。
换在平时,辰年必然不肯在口舌上吃半点亏,可到了此刻却也没了脾气,自嘲道:“听听,已经骂到第八辈祖宗了,你可知道你那祖宗叫什么?”
陆骁略停了停,偏头想了片刻,竟然答道:“台。”
辰年被他气得无语,索xing紧紧地闭了嘴,不再言语。陆骁便也不在说话,只闷声往上爬去。辰年伏在他的背上,忽地想起那一日封君扬也是这样背着她爬了矮崖,虽qíng形不尽相同,却是一样的生死险境,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如何,可还安全。照壁山那地方临近飞龙陉,又被清风寨特意清理过,大型的野shòu很少去那里,只要不被敌手发现,他这一夜的安全就不会有大问题。待天亮,他的人自会有法寻到他,那就更不用她担心了。
她这样忽地沉默下来,陆骁初时还觉得耳根清净,过不一会儿却又有些不惯,忍不住出声问她道:“你在想什么?”
☆、第五十七章 逃脱之法
辰年晃了晃神,将思绪从封君扬身上收回来,闻言讥讽他道:“想等到天亮后我们藏不住身形,你是打算张开翅膀在众人眼皮底下飞出去,还是就此在这崖壁上做窝,在这里安家落户。”
陆骁本就不喜和她这样jian诈油滑的人打jiāo道,若不是应了穆展越的要保护她,早就把她丢了下去,现在又听她说这样的话,他虽不大懂汉语的博大jīng深,却也听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十有**是在骂他。
他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愤愤道:“要骂人就骂,还绕什么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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