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_鲜橙【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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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君扬亲自起身摁着薛盛英重又坐下,说道:“算了,犯不着为了两个奴婢就这样兴师动众,待明日再说吧。”他说着转头去看芸生与薛娴儿两个,面带歉意地说道:“遇害的侍女一个是芸生身边的,另一个则是娴儿带过來的。无辜叫她们丢了xing命,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回头多赏些银两,好好将她二人葬了吧。”
芸生愕然地张大了嘴,“又是我身边的侍女?”
封君扬微微侧了头,朝着身后吩咐道:“顺平,你过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qíng况。”
“是。”顺平恭敬地上前一步,回道:“有一个是表小姐院子里的,另一个看着面生,不像是咱们府里的,后來问过了才知道是薛家小姐带过來的,像是叫初夏的。”
薛娴儿闻言就落了泪,芸生忙转身去把她揽在怀里安慰。顺平见封君扬沒有吩咐,便又垂手退到了他身后。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贺泽却抬起了头,唇角上挑了一丝冷笑,向着封君扬道:“世子爷,这刺客果真厉害。”
封君扬看着他,淡淡答道:“能到别人的府里兴风作làng,自是得有些本事。”
席上再沒了欢乐气氛,又坐了片刻,芸生率先闹着要散,说道:“早些散了,明日我得去庙里拜一拜。娴儿,你晚上就别走了,和我住一起吧,明日我们一起去。”
薛娴儿却是坚持要跟着薛盛英回城守府去住。封君扬笑了笑并未挽留,起身送他们几人出去。出院门的时候,正好赶上郑纶带着人抬着那两个侍女的尸体从一旁路过,薛娴儿瞥了一眼,吓得一惊,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了贺泽的衣袖。
封君扬见状唇角微勾,故意问薛娴儿道:“娴儿,你这侍女是要带回去安葬,还是叫他们一道埋了?”
薛娴儿颤抖着答不出话來,倒是贺泽冷声答道:“一块埋了就是了!”
芸生却要上前去看,封君扬伸手把她拦下了,淡淡说道:“姑娘家,不要去看那些东西。”说着便向着郑纶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人抬走。芸生不肯依他,倔qiáng道:“她伺候我一场,我总该去再见她最后一眼。”
“芸生!”贺泽忽地寒声喝道,他收了脸上一贯的笑容,冷着脸将芸生拽到自己身边,“你看什么看!不过一个奴婢,有什么好看的?你今日随我回去,叔父那里还有话要我转告你。”
芸生不懂堂兄为何突然就动了怒,下意识地回头去瞧封君扬,却见他向着自己微微点头,说道:“去吧,我这里事qíng颇多,一时顾不上你,不如随着你堂兄一起去城守府那里住,还安全些,也能与娴儿作伴。”
纵是心粗如薛盛英,也隐隐觉察到今天之事有些不寻常,他自知沒有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本事,索xing就紧闭了嘴装哑巴。
芸生看看封君扬,再回头瞧瞧堂兄,最后向着封君扬点头道:“好,我今天晚上去陪娴儿。”
封君扬微笑点头,送着他们几人出了府。待那几人的车马走远,他再回过身來时,那淡定从容的眉宇间这才笼上了浓重的yīn郁。顺平窥他面色,知他心qíng不好,一时也不敢发声,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往书房而去。
☆、第九十七章 可笑可怜
辰年一直都在书房内等封君扬,她想不管实qíng到底是怎样,总要先听一听封君扬怎样说,因为他答应过她,只要她的事qíng他就绝不会瞒她。那现在她就要问一问他,是否真的要娶芸生,是否真的只把她当做一个姬妾,当做一个玩意??不知怎地,只要一想到这个词,想到那两个侍女说出这个词时的不屑,她就控制不住地流泪,恨不能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声痛哭一场才好。
封君扬一直不见过來,门口的人却是由郑纶换成了乔老,辰年心中渐凉,脑子也一点点清冷下來,最后终于能止住了泪,只平静地坐在那里继续等封君扬。
她听见了封君扬送客出门的声音,院子里热闹了一阵后重新静寂下來。又过了良久,房门才被人从外轻轻地推开,她抬眼看去,就看到了立在门口静静望她的封君扬。一时间,两人都沒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彼此,她眉眼倔qiáng,一双眸子微微发红,却明亮地似有火焰在隐隐燃烧,而他的眉目一如往日般清俊淡雅,唯有目光沉静如水。
他两人相处时日已久,又曾那样亲密过,辰年对封君扬的脾xing习惯多少也摸透了些,瞧他这般,她心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就一点点散尽了,随之而來的却是无尽的怒气,很快便溢满了胸口。辰年沉默着从书案前站起,忽地抬脚将身前的书案猛地踹翻在地。
封君扬面色不惊,却是反手带上了屋门。
辰年扣紧了齿关,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抬着脸看他,一字一句地问他:“她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要娶芸生?”
封君扬平静地看着她,答道:“是。”
辰年的心脏像是被巨锤猛地捶了一下,痛得她眼前一黑,她不觉闭了闭眼,这才能继续问出下面的问題,“你真的要娶芸生?”
“要娶。”封君扬面容依旧平静。
“那我呢?”辰年又问。
他答道:“在我身边,我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活,你就陪着我一起活,我死,你就陪着我一同死。”
辰年眸子里冒了火,猛地抽出匕首,毫无预兆地**封君扬左肩。封君扬动也沒动,只整个身体骤然一紧,随即便又放松下來,甚至还轻轻地弯起嘴角,继续温柔地看着辰年。
辰年眼圈却是忍不住红了,咬着牙问他道:“可你当时是怎么应我的?”
血很快从刀口渗出,眨眼就浸湿了夏日单薄的衣衫,滴滴答答地落到青石地板上。封君扬仿若不察,仍是微笑着看着她,答道:“我会娶你,辰年,你给我几年功夫,我早晚会光明正大地娶你做妻子。”
“为什么?”辰年瞪大了眼,qiáng忍着眼中的泪,唇瓣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着,“为什么现在不能娶我?为什么要娶芸生?也是为了你们门阀之间的联姻?”
封君扬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上辰年脸颊,轻声解释:“辰年,你不知道世家大族里的权势争斗有多么残酷,更不懂他们后院里的龌龊。就算我现在能不顾一切地娶了你,我也无法护你安好。你若是世子妃,就必然要留在云西王府,而我不可能一直留在王府守着你。你这样的脾气xing子,独身留在王府后院,不出一年便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我护不住你,辰年,我现在还护不住你。”
她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一直咬着牙关不肯落泪,死死地盯着他。
封君扬心中痛楚,拇指轻柔地揩过她的眼角,慢慢说道:“辰年,给我几年时间,我定要你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再沒有人可以要挟我,再沒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他费力地伸出另只手去挽她散落下來的发丝,然后试图把她拥进怀里。辰年却是忽地用力地挣扎起來,死活不肯叫他抱自己。她是练武之人,很有一身蛮力,可封君扬此刻武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虽左肩受伤行动不变,却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
最后,封君扬单臂从后将辰年qiáng行禁锢在怀中,辰年几经用力挣脱不开,只得愤怒地叫道:“封君扬,你放开我!”
封君扬言行上却带了几分无赖,凑在她耳边说道:“不放,死也不放,你自己也说过,就那天疗伤的时候,你说过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他早在收到盛都回信之后就已知娶辰年无望,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谋虑如何安抚下辰年。肩上的刀口还在流血,他此刻却全然顾不上,只从后紧紧地抱住辰年,低声说道:“辰年,辰年,只除了世子妃那个空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论去哪里我都带着你,这样不好吗?”
温热的血很快就浸透了辰年背后的衣衫,似是被那血的热度所灼,辰年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着,她想自己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软弱,便死死地扣紧了齿关,用力地去掰他的手。
事qíng并未像他预料的那般发展,封君扬心中不禁有些恐慌,他本想着她就是再倔qiáng再冷硬也是个小姑娘,又是那样的爱他,为了他可以不顾生死,更别说早已是**于他,只要他软硬兼施,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定能哄得她心软。
谁知他竟是错估了她!他早就知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却只看到了她的敢爱,竟忘记了她是同样的敢恨。封君扬心中越慌,手上便抱得越紧。辰年力气不如他,几经挣扎也逃不开他的禁锢,索xing停了下來,冷声说道:“封君扬,你放开我。”
封君扬此刻如何敢放,闻言竟是吃力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臂,将她牢牢地圈在怀中,沉声说道:“我不放。”
辰年忽地反手从他的肩上将那匕首飞快地拔了出來,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锋利的刀刃往后刺入封君扬的大腿,就在他痛得瑟缩的那一刹那,她的手肘迅疾地击向身后,鱼一般地从他怀里逃脱出來。
连着受两次重击,封君扬再站立不住,只得单膝跪倒在地上,抬起脸苦笑着看向辰年,问她:“出气了吗?”
他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只有眉目依旧清朗如前,jīng致得宛若画作。
就是眼前这人,叫她一心喜欢上了,叫她愿意与他生死相随,心甘qíng愿地拿她的命去换他的命。而他却欺她瞒她,叫她成了他人嘴中的狐媚子,成了世家公子的玩物……叫她成为人前的笑话!
可笑她竟然还期待着与他拜堂成亲,等着他來娶自己!是他的花言巧语说得太好?还是她自己先愚蠢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辰年心中既愤且悲,可见他这样跪倒在她面前,却有无尽的酸楚从心底溢出。她闭了闭眼,将眼中的蕴的泪qiáng行bī回,将所有的愤怒与悲伤都压入心底。再睁眼时,人已是平静许多,只看着他,问道:“你是觉得我出身不好,所以配你不上,只配给你做一名姬妾,做你身边的小妾,是吗?”
封君扬苦笑着摇头,轻声问道:“辰年,我刚才说了那许多,你竟是都不明白吗?”
辰年缓缓垂了眼帘,答道:“我明白,我都明白。你要娶芸生为世子妃,留在云西王府里给你撑门面,然后我跟在你身边,做你的红颜知己,给你红袖添香。”她忽地抬了眼去看他,微红的眼眸里却是清冷一片,“封君扬,我瞧错了你,可你也瞧错了我。”
封君扬心中一窒,qiáng撑着从地上站起身來,第一次有些无措地看着她,“辰年……”
辰年弯下腰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掏出帕子仔细地将上面的血迹擦拭gān净,然后将匕首**刀鞘,这才重新看向封君扬,冷然说道:“封君扬,你虽卑鄙无耻地欺瞒我,却也怨我愚蠢无知才会上当。既是我自己看错了人,做错了事,我便自己來承担后果。你骗我一场,我捅你两刀,你我两人就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从此以后,你做你的云西王世子,我做我的谢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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