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在电话里安慰了很久,都没能让她高兴。她能高兴的起来吗,她都已经在chuáng上躺快一天了,容祈居然还不知道她在生病!更惨的是,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从早上饿到现在,连胃都一抽一抽的疼。都说生病的人最幸福,有家人陪着宠着,可以撒娇任xing。而她却只有一杯白开水,那还是上午她拖着斜歪歪的身子自己去倒的。
近傍晚时,她愈发觉得身体发烫,头胀yù裂,终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滚烫的前额贴上一块冰凉的东西。丝丝凉意带走了热度,小瑷觉得很是舒服。她呢喃几声,立刻有人扶着她颈脖将水杯凑到她嘴边。她喝了些水,又被qiáng迫吞了些药。她在朦胧中睁眼,模糊视线里,是漂亮莫名的熟悉脸庞。俊冷的眉宇间,似乎有令人心悸的不舍与疼惜。
错觉么?她很想看清楚,但重重的昏眩感又袭了上来,她不甘心的伸出手,努力的抓住什么,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冬日的yīn天,窗外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白,云层密集yīn霾,似乎要下雪了。
小瑷一低头,却见到伏在她chuáng边的人。
果然不是错觉,昨天彻夜照顾她的真是容祈。他应该一晚都没睡,单薄的衬衣外随意披了件薄开衫。他侧着头,枕着手臂,线条完美的容颜静淡而炫目。浓而密的修长睫毛在鼻翼处留下美丽的倒影,挺直的鼻梁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让她自卑的,还有他的唇。薄,却带着柔软弧度,不开口的时候,意外的泛着温柔。
她歪过身子轻轻靠近他,将脑袋搁在他沉静的睡颜前。这样一张脸啊,就算带着疲惫与倦意,仍然能让人心醉。不知道在美国时,他身边有没有出现过能打动他的美女,每天对着一张绝色脸孔醒来是什么感觉呢?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些不慡——不行,她以后一定要找个比他更帅的男朋友,不然铁定会心理不平衡!
她的气息拂在他脸颊上,有略微甜意。容祈的睫毛动了动,赫然睁开眼。
小瑷立刻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还牢牢拽着他的袖子,仿佛在朦胧中抓住了一个依靠。有暖意自心底升起,可一想起他昨天的恶劣态度,那点暖便消失无踪。
她缩回手,冷冷道,“我还以为我死了你都不会知道呢!”
他动动唇,吐出四个字,“自作自受。”
小瑷气得直爆青筋,“你说什么!什么叫自作自受!我是因为谁才会发烧的!别以为照顾我一夜就能抵消你凶我推我的事!”
“这么jīng神,看来烧应该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坏蛋!”小瑷又气又躁,顺手拎起枕头丢出去。她砸的很准,正中他后脑,容祈转过身,脸上已结了层冰。
小瑷不争气的结巴起来,“gān、gān嘛!你昨天也推我啊,砸、砸你一下不行啊!”见他眼神冷厉的走近,她越发急了,“谁让你老这么过分!你是我哥耶,应该疼我宠我把我当小公主一样捧在掌心啊!可你呢,眼神老那么凶,说话从来都是gān巴巴的!明明就关心我,为什么不肯表达出来?为什么要这样把人拒之千里?
他盯着她,没说话,眼底闪动着莫名qíng绪,片刻又隐去无踪。
他在chuáng沿坐下,小瑷心里直打鼓,偏又不想让他看出来,只能硬邦邦的昂着头瞪他,“说话说话!别不说话!最讨厌你不说话!”
骨节修长均匀的手指扣住她脸颊,他凑近她,气息几乎拂得她没法呼吸,“这是你第几次冲我说类似的话?”
疑问句,还是质问句?小瑷盯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容小瑷!你——为什么就非要bī我!”他的茶瞳里开始翻涌一种奇特的qíng绪,前所未有的陌生,带着凌乱与忿然。
小瑷一咬牙,终于继续道,“我才没bī你,明明就是你自己bī自己!因为介意自己的身份,故意和我们疏离。我一直以为你的疏离和冷漠是因为讨厌我,如果不是遇到李珍嘉,知道了当年许纪阳的事,我真的会一直误会下去!你告诉我吧,拜托你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死结,告诉我为什么总是假装冷漠?你回来这些日子,我总气你不关心我,可现在仔细想想,你并不是真的不关心!那次我在剧组从三楼跳下你以为我受伤时担心的眼神,还有前两天,你明明已经走了,可看见安藤来缠我就又开回来,还有——”
“够了!”他赫然低喝,仿佛带着无边的怒气。她瑟瑟一抖,手却不甘心的揪住他衬衣。
“不够不够!我就是要说!我要一直说,说到你肯疼我宠我,把我当宝贝,要把你那张讨厌的冰冷面具敲碎!要说到你肯把一切放开,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所有人!”容小瑷豁出去了,揪着他使劲吼。
那双静淡的茶瞳一点点转深转浓,那些翻涌的奇特qíng绪愈加qiáng烈,仿佛bào风雨前夕的大海,酝酿着滔天骇làng。
“你真的,想看真实的我?”容祈终于开口,往日里清澈冰淡的嗓音却带着沙哑,仿佛因为某种过度的压抑而扭曲,“你——希望我改变?”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事qíng就要发生。
她挥去那种怪异感觉,下意识的点头。
“那你不要后悔!”最后一个字消失时,他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搂住她腰身,做了她这辈子最震惊的一件事。
容祈,吻了她。
她的哥哥,决然而蛮横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的手在发颤,头脑在那个瞬间一片空白,耳旁幻听般出现刺耳的叫嚣。
怎么、怎么可能!
容祈的嘴唇冰冷而柔软,用力厮磨着她木然的唇,控住她脸颊的手指仿佛带着微微的颤,可仍旧义无反顾的扣住她。她睁着眼,只看得到他修长xing感的睫毛,她想说话,才一开口,他的舌尖就闯了进来,深深缠住她柔软的舌,与她死死jiāo缠辗转。
耳旁的叫嚣声渐渐消失,她能清楚听见他们急促相缠的喘息,还有接吻时令人耳红心跳的摩挲声响。她有一刻根本忘记发生了什么事,谁在吻,怎么会吻她,什么都不知道。
手臂,圈得她几近窒息。霸着她唇舌的柔软双唇里,仿佛透着无边的绝望与悲凉。可即便如此,索求的力度并没有停下来,那么冰冷的唇,为什么可以这么火热的吻她?
那么熟悉的俊冷眉宇间为什么透着她所不熟悉的浓烈qíng yù?那不是他该有的表qíng!一直都是冰冷的淡漠的,高高在上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什么此刻,要如此热烈的吻她?
无法抑制的难受与战栗自她体内蔓延至全身,她的手终于有了力气,她用力推开他,然而离了不到半秒的唇又迅速覆上来。依然是决然的深入占有,手臂深深将她扣在怀里,仿佛想将她拆掉揉碎。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拼尽全力推他,“哥——”
他终于放开了她,熟悉的茶瞳定定注视她,那里面还有未平复的激qíng与凌乱。xing感美丽的唇急促喘息着,气息喷涌在她唇畔,哀怨而缠绵。
她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人——这个总是冷眼漠视她的人,这个被她喊了十几年哥哥的人,这个她最重要的家人之一,居然在上一秒与她迷乱的吻在一起。
她要疯了!
指尖轻轻触上她颊边的泪珠,她猛地颤抖,自chuáng上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冲进浴室。
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决然的动作,与他失控吻她时,一样的决然。
纠葛了太多qíng绪的双眸闭了起来,他静静坐着,却仿佛陷入了无底泥沼。
还是……还是不行吗?
都这么多年了,到最后,还是崩塌了么?
早就知道,一旦决堤,一旦开始,就如同一个疯狂漩涡,不可能再有停下的一天……
可是,可是他就只能坚持到这里为止吗?
还是,从一开始,这注定就是个无法停止的疯狂执念?
这是他人生里,唯一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绝世出尘的俊颜上,扬起淡淡苦笑。
——小瑷,你如此qiáng横的向我索要真实,可是,假如我有的,只是这一种方式呢?
——你要怎样,你会怎样?
【遥远的笑容】
【十五】遥远的笑容
霞光满天。
傍晚,紫蓝色的天空,橙色的大海,童话一样美丽,落在他眼中,却只透着无生气的冷。
因为今天,他将离开住了十年的家,去到另一个地方。
那里,住着他第一次见面的父亲,父亲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和谐完美的家庭,他不懂,为什么要让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介入呢?只单单因为,和他生活了十年的母亲在一周前去世了么?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即便她在世时,他也只是整日独自一人对着cháo湿发霉的墙壁。
所以,他真的不懂,母亲的存在和消失到底有什么不同。
男人有张很和善的脸,他没开口叫他,对方却依然温柔的冲着他笑。
“我们去见妹妹!”他如此说,将他带到了海边。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无垠天空之下,小小的她跌跌撞撞而来,小麦色的脸上,一双眼瞳亮的惊人。如同星辰,如同水晶,纯粹而明朗,不带丝毫杂质与yīn霾。
不是没见过其他小孩,也有眼睛很漂亮的那种,可是她却不同。如果非要形容,应该是一片纯白柔软的云朵,美好单纯的令他……害怕。
难以再一次想像那时他心中的感觉,只是赫然觉得很惧怕,怕这样美好纯粹的洁白,会被他破坏,被他弄脏。
是的,他很脏。即便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依然如藤蔓般死死缠绕着他,令他无法解脱,无法忘却。
记不得是怎么发生的了,也不太清楚,隔壁那个总是烟不离手的女人是如何哄他走进她的房子的。唯一记得的,是她那双瘦骨伶仃的可怖双手,如同湿滑的蛇一般,钻入他的衣服,像玩弄一个玩具般肆意抚摸他的身体。
从很小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太一样,不光因为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还因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惊艳和诧异,仿佛那张脸不应该生在像他这种贫穷的人身上。上学之后,学校里的男生很讨厌他,女生却会脸红着靠近他和他说话。在那时印象,便觉得女孩比男孩更容易相处。就像长年独住在隔壁的那个女人,每次见他,总朝他嘻嘻的笑,虽然那笑容他并不太喜欢,可总归比那些厌恶的眼神要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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