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就因为这一个祭祀一个赐字,大家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了。
这就是让这个二小姐做祭祀,乱了祖宗规矩的后果!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想,她才敢做出弑姐的丑事!”谢存礼瞪眼气道,“现在更有底气了,明天就是当着你们的面把惠惠杀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喊一声杀得好?”
这话可就说的厉害了,几个人忙都站起来。
“二伯父,我们可不敢这样想!”
“太爷,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边的动静让厅内的人都看过来,谢老夫人就呸了声。
“谢存礼,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她喝道。
“我胡说八道?那都是因为你们先gān出胡闹的事!”谢存礼喝道。
谢文兴一脸无奈。
“母亲,二叔祖,你们别……”他开口要像往常那样劝和,话音未落,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谢大夫人就啪的拍了桌子。
“别吵吵了。说正事。”她喝道。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谢存礼神qíng愕然又涨红脸。
谢媛现在的脾气竟然也这样bào躁了?
以前她可是最温和有礼的,从来不在大家尤其是长老们面前摆丹主的架子,看看刚才这声音这姿态。跟谢老夫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谢存礼看向谢老夫人,见谢老夫人露出满意的笑。
都是被她带坏的!
谢存礼重重的哼了声没有再说话。
谢文兴清了清嗓子。
“今日请大家来是要说件事。”他说道,面带笑容,“大家也都知道,自从去年冬祭以来,我们谢家接连迎来喜事。”
接下来就开始说发现凤血石和郁山朱砂矿。说道皇帝的赏赐,说到了自己进京得到的恩宠,说到了三月三,又说到老夫人的病,以及成功的大傩驱厄。
讲到青山矿难凶险的时候,谢存礼实在是听的不耐烦了,他甚至已经知道谢文兴接下来的话,无非就是对谢老夫人的赞誉。
“就是为了这些事把我们都叫来的吗?”他说道,“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了。”
谢文兴笑了笑。
“不,我还没开始说要说的事。”他说道,“不过我要说的事跟这些事都有关。”
谢存礼心里嘀咕几句。
“那就快说吧。”他说道。
谢文兴停顿一刻,目光扫过厅内诸人,刚要开口,谢大夫人猛地站起来。
“我来说。”她说道。
这突然的动作和话让大家都愣了下,带着几分不解看她。
谢文兴带着几分犹豫看着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然后点点头,眼神里满是信任和鼓励。
“你来说。”他柔声说道。
谢大夫人深吸一口气。
“谢柔嘉是大小姐。”她说道。
厅内的人都看着她,神qíng怔怔,似乎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阿媛,你说什么呢?”一个老者问道。
“谢柔嘉才是大小姐,谢柔惠是二小姐,当年抱错了。”谢大夫人提高声音喊道。
这句话喊出口,她似乎被抽gān了力气跌坐回去。
厅内安静一片,旋即哗然。
“阿媛!你疯了!”
“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所有人都站起来涌过来伴着乱乱的质问。
谢文兴忙拦住他们,示意安静。
“都听我说都听我说。”他喊道。
话音未落就被谢存礼一把揪住衣襟。
“听你说?听你们继续胡说八道吗?听你们继续胡作非为吗?”他的口水喷在谢文兴的脸上,“让那孽障做祭祀还不够,又要让那孽障像大小姐一样接受百姓们的恭贺,还不够?现在gān脆直接说那孽障就是大小姐?你们疯了吗?”
谢文兴握住他的手,脸上再没有往日温润的笑。
“二叔祖,我们没有疯。”他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正如槐叶所说,当初抱错了。”
槐叶所说。
厅内的很多人都几乎想不起槐叶是谁了,愣神片刻才恍然想起。
“槐叶?好啊你们还是信了?这么久了,你们果然还是信了那贱婢的无稽之谈。信了这孽障的jian计!”谢存礼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大的事,丹女的事,你们竟然如此儿戏!”
“我们没有。”谢文兴喝道,拔高声音。“我们不是仅仅只因为槐叶的话,正因为是丹女的事,才不敢儿戏,凤血石现世,三月三异象,老夫人病厄被驱……”
“你又说这些gān什么?”谢存礼喊道,“这些都是神明所赐,你们不知道敬畏,反而做出亵渎神明的事,你们这是要毁了谢家……”
“正因为这是神明所赐要敬畏。我们才要这样做!”谢文兴吼道,抓住谢存礼猛地一摇,“因为这些事都是嘉嘉做的,都是谢柔嘉做的,都是谢二小姐做的!”
什么?
这些事?
哪些事?
大厅里吵闹的人顿时都再次愣住,屋子里安静无声,只有谢文兴的声音回dàng。
“凤血石,朱砂,三月三,大傩。皇帝赐字,青山矿祭祀,这些事都是谢柔嘉做的!你们现在明白了没有!不是因为槐叶说了那些话,而是因为这么多实实在在的事!这些只有谢家大小姐才能做到的事。”
谢文兴深吸一口气。推开谢存礼,视线扫过厅内诸人。
“这些只有谢家大小姐才能做到的事,都由二小姐做到了,她如果不是大小姐。”他一抖衣袖伸手指向头顶,竖眉喝道,“才是亵渎神明!”
谢存礼面色惨白蹬蹬后退几步撞倒桌椅上。
那个孽障。那个孽障,竟然不是孽障?
不,不,二小姐还是孽障,还是不该出现在人世的孽障。
只不过骂错了人,是的,骂错了人而已。
惠惠才是孽障,嘉嘉不是。
不对,不对,惠惠不是孽障,真正的惠惠不是孽障,假的惠惠才是。
也不对,也不对。
谢存礼只觉得脑子乱哄哄,各种念头乱转,转的他头晕目眩。
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
“大家听我说,事qíng是这样的。”谢文兴抖了抖衣袖,神qíng恢复温和,视线看着厅内呆滞的诸人,声音清朗的将以往的事娓娓道来。
那一场大病之后,他这个父亲就细心的发现了二小姐嘉嘉的不对。
“在学堂也用功了,学问也jīng进了,就好像是突然被神明开了窍。”
没有再提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梦魇,更是忘了还有人私下笑这么大还被梦魇的事。
“你们还记得那次孩子们第一次跳巫舞,嘉嘉一出场就震惊了众人,被那么多人喊出大小姐。”
也并不觉得那是因为姐妹两个相貌一样,不止是在舞台上,日常里也常常会被错认。
“当初槐叶说出那句话,我们就心里起疑,但因为事关重大口说无凭,就不能贸然行事,先暂时掩下来…”
忘了当时所谓的掩下来是在谢柔嘉的脸上烙印。
“到她发现了凤血石,我们心里就基本上有了主意,所以在三月三的时候,就决定让她作为大小姐去祭祀。”
并不是因为谢柔惠腿伤犯了无奈之选。
“结果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而接下又她成功的进行了大傩,我为什么要带她进京城,因为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我们真正的大小姐,去见真龙天子,才是理所应当。”
他的声音清朗又柔和,将曾经的事,主要是这些让谢家倍添荣耀抽丝剥茧的讲来。让一切都变的合qíng合理,而且还指出这一切谢老夫人和谢大夫人早有查证和安排,或许当初抱错是她们的过错,但当能够及时发现且大胆的纠正错误。虽然有点晚。
“总算是赶在三月三之前,而参加三月三的也是真正的大小姐,也算是拨乱反正,没有亵渎神明。”
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厅里诸人的神qíng渐渐的恢复了。
“所以现在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我们请大家来是要做什么了吧?”谢文兴说道。
大厅里的人们对视一眼,明白是明白了,就是还有点懵。
“毕竟这事太突然了。”有人喃喃说道,“这该怎么办。”
谢文兴刚要说话,瘫坐在椅子上的谢存礼猛地起身。
“还能怎么办?拨乱反正,快去郁山接人,让真正的大小姐归位。”他喊道。
谢文兴笑了,不再说话。
“你倒是变得很快。”谢老夫人看着谢存礼,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变的还快?我要是再不快,难道还要看着谢家乱了吗?”谢存礼瞪眼喝道。“你们,你们两个gān的好事!丹女是合族之重,你们竟然出了这种纰漏,怎么山神没有雷劈了你们…”
谢文兴忙上前相拦。
“二叔祖这都是我们夫妻的错,不管老夫人的事,我们该罚,只是现在错已经犯了,还是先纠错。”他和气又认真的说道,半点不见适才揪住谢存礼怒吼的样子。
厅堂里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
“对对,先接人。”
“快些。接大小姐回来。”
“嘉嘉可真是受苦了,你们也是怎么能满我们这么久,早点说,大家早点一起商量。”
厅内再次陷入一片混乱。相比适才的混乱,气氛却满是欢喜。
谢大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欢喜说笑的诸人,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动了动嘴唇。
都这么高兴?就没人想一想惠惠吗?惠惠可怎么办?接人之前不先安排下惠惠吗?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乱哄哄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大胆!议事厅重地谁人敢闯进来!”有老者立刻竖眉喝道。
“我。”
伴着清脆的女声,一个女孩子大步进来。
看到她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这是……
谢大夫人也猛地站起来。
“惠”她脱口就要喊。
谢文兴已经先一步迈过去。
“嘉嘉。你来的正好。”他笑道,“正要让人去接你。”
嘉嘉?这就是谢柔嘉?
“接我做什么?”谢柔嘉说道。
谢文兴还没说话,谢存礼疾步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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