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怎么就是天意了?”文士挑出关键字眼问道,又带着几分恍然,“殿下,你说的画符先生,既然能找到偷jī的贼。是不是也能找到是谁拿走了始皇鼎?”
柔嘉小姐也是能画符的。
东平郡王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
“我当时也问过了,画符先生说他不能。”他说道。
“是不是修行太浅?”文士问道。
所以皇帝才要厚待谢家,以待那谢家的大巫长成?
“我当时问那画符先生,是不是找到更厉害的画符先生就能。”东平郡王说道,“他说大概是吧。”
大概是吧,那就分明是不是。
文士皱眉。
“我当时很高兴,转身就要走去让父王找更厉害的画符先生,那画符先生却又叫住我,说告诉我一个秘密。”东平郡王说道。
郡王殿下的秘密还真不少,文士不由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画符先生说,其实那个妇人是先怀疑她嫂子偷了粮食,才来问巫的。”东平郡王说道。
文士愕然。
什么意思?
那妇人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贼所以才来问巫,然后巫给她定心丸,然后才回去理直气壮的告诉丈夫,然后才一起设计窥探果然将偷粮食的嫂子抓个正着。
这画符先生是说自己是骗人的吗?就跟街上的相面先生察言观色然后才说东指西?
可是不对啊,能用符咒显出偷粮食贼的形容,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我那时候小,也想不明白,后来想了想,画符先生要告诉我的也许是,巫也只是顺势而为。如果没有那妇人心中有怀疑的贼在先,也许画符先生也无法用术让其显形。”东平郡王说道。
文士明白了,又苦笑一下。
“要这么说就没办法了,我们也不知道当初这始皇鼎到底被谁抢去了。”他说道。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求。只能找。”东平郡王说道。
“那玄真子道长也是这个意思吧,要善待谢家,等天意到了,始皇鼎就会出现。”文士理顺了下思路说道。
东平郡王点点头,但又闪过一丝疑虑。
“不过玄真子这天意领会的有些突然的。”他说道。
“柔嘉小姐的确耀目。”文士笑道。“谢家又是大巫清的后人,一个大巫清,一个徐福,都跟始皇帝炼丹有关。”
东平郡王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老道有什么事瞒着。”他说道。
文士笑了。
“殿下也说了有些事不能求,只能找。”他笑道。
既然觉得有不解,那查就是了。
东平郡王笑了笑,放下了这个话题。
“给柔嘉小姐送了一匣子糕点,三天就到。”文士笑道,“都是殿下你最爱吃的。只不过殿下爱吃的太少,差点装不满一匣。”
东平郡王觉得这逻辑有些古怪,为什么要挑自己爱吃的,自己爱吃的,她就爱吃吗?
“人常说送礼不知道要送什么的时候,就送自己最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送出去,也是最好的心意。”文士笑着说道。
这样也对,东平郡王点点头才要说话,听的外边一阵喧哗。
“东平郡王仪仗。闲杂人等退避。”
过了中秋,收了皇帝以及后宫太后娘娘们赏赐的人家也都陆续来谢恩了,御接上人马多了很多。
东平郡王不以为意,却听得外边有清脆的女声响起。
“彭水谢氏女见过郡王殿下。”
彭水谢氏女。
东平郡王神qíng微微一凝。文士立刻掀起了车帘,就见前方一辆马车避到路边,两个小姑娘已经下了车,正对着他们的车驾施礼。
许是察觉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抬起头来,露出娇俏可爱的面容。
东平郡王对她笑了笑颔首。
“要进宫去?”他和颜说道。
谢柔惠忍着砰砰的心跳点点头。
“显荣公主新请了一个先生授字。让我也跟着学一学。”她说道。
让她跟着学自然是嫌弃她写的字不好看了。
曾经没人敢说一句不是的谢家大小姐如今却要被人挑来捡去。
谢柔惠说完这句话就垂下头,再次施礼,似乎不愿意让东平郡王看到面容。
耳边传来嗯的一声,再抬头,车帘子已经放下,车马也向前驶去。
竟然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谢柔惠握在身前的手紧了紧,旋即又恢复如常。
“走吧。”她说道。
身后的谢瑶这才敢抬起头来,看着远去的车驾舒口气。
“这谢家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仗着长得一样就扔着混过去?”文士笑道,“太后皇后娘娘们不喜她不愿意多看,看了也不怎么在意,但皇帝要是心血来cháo召见了她,只怕会认出来。”
“谢家那边还僵持着?”东平郡王问道。
“柔嘉小姐把矿上的规矩改了好多,家里乱了套,前几天还闹出一群管事辞工的事,柔嘉小姐不让步,又赶上谢五爷要成亲了,公告改名的事暂时顾不上了。”文士说道。
……
伴着一阵马蹄急响,一道红云般的人马穿过彭水城的街道,停在了谢家门前。
看着马上掀起兜帽的女孩子,门前的人蜂拥而来。
“大小姐来了。”
一个个恭敬又讨好的施礼,还有人要牵马,有人要去拿下马凳,谢柔嘉已经自己跳下来,向正门走去,大红的斗篷在身后飘飘。
紧闭的大门被四个门房合力推开。
“大小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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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更(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新念
谢家大宅里披红挂绿,人来人往,彰显着办喜事的热闹。
听到大小姐到的声音,忙碌的人们顿时都停下来,看着大步进来的谢柔嘉纷纷施礼。
聚集在谢大夫人院子里的人们都站起来。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谢大夫人不咸不淡的说道。
“大夫人放心,不是因为舍不得你。”谢柔嘉说道。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谢文兴看了谢大夫人一眼说道。
“大喜的日子?还有什么喜啊,整个彭水城都看我们谢家的笑话呢,gān了一辈子的掌柜管事们被bī的告辞。”谢大夫人一拍桌子喝道。
屋子里的人都低下头,眼神闪烁。
“行了,这件事你怪她gān什么?这明明是恶奴欺主!”谢文兴竖眉喝道,“欺负嘉嘉年纪小,故意给她难堪。”
“她也知道她年纪小?”谢大夫人竖眉喝道,伸手指着谢柔嘉,“什么都不懂,就去砂行里指手画脚,要并账!你看得懂账吗?”
“她做这些都是有她的道理的。”谢文兴说道,“她不懂,就教她。”
屋子里夫妻二人吵的厉害,其他人都一片沉默,谢柔嘉gān脆转身就向外走。
“嘉嘉!”谢文兴忙喊住她,“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办好。”
谢柔嘉站住脚,若有所思。
“这件事我做的不对?”她问道,“我不能动砂行的买卖规矩?”
谢文兴神qíng和蔼。
“没有没有。”他说道。
这话出口,四周便有无数的视线冲他砸来,谢文兴轻咳一声。
“只是做的方法不对,等我找个老掌柜教你。”他委婉的说道。
谢柔嘉哦了声。
“那算了。我不动砂行了。”她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一愣。
闹得这么大,说让步就又让步了?
这些话前几天他们是忘了说吗?
“是啊是啊,正赶上你五叔的大喜日子,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谢文兴高兴的说道。
果然选择这个时候把事qíng闹大是对的。
“砂行的规矩我动不得,那矿山就能由我做主了吧?”谢柔嘉问道,视线扫过屋内诸人,似笑非笑。“或者说。我什么都不能做主?”
好容易劝她肯出来行走了,再惹毛了又跑回郁山,今年的冬祭可怎么办!
“能。能。”几个老爷不待谢文兴点头就立刻说道。
矿山就矿山吧,好歹也是那些矿工们的事,多歇息几天吃的好一点,获利少一点。那也比她手伸到砂行,搅乱了大家本已经稳妥的格局要好。
“那就好了。”谢柔嘉说道。“矿山的规矩你们按我说的把章程写出来,我看看没问题就这样定了,还有,如今家里事多。我也不再bī着你们,就等冬祭的时候,一并把我和姐姐的事公布于众吧。”
这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众人忍不住松口气。
“好好。”有人就又立刻点头。
“大小姐说错了。不是你和姐姐,是你和妹妹。”还有人笑着纠正。
谢柔嘉露出笑容。
“那这件事就说定了?”她说道。看向谢文兴和谢大夫人。
谢文兴笑着点点头,谢大夫人绷着脸没说话。
“那五婶婶的花轿要到了,我去看看。”谢柔嘉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也快过去,只有老太爷一个人在那边。”大家纷纷说道。
“各退一步,也算是可以了,不能再闹了,谢家这么多年没有这样丢人过。”一个老者对谢文兴低声说道,“这一闹,也算是吓到她了,以后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心里会掂量掂量。”
看着一众人呼啦啦的拥簇着谢柔嘉出去,谢文兴反而站着没动。
“各退一步?如果她本来就没想进一步呢?”他皱眉说道,“谁吓了谁还不一定呢,至少现在再没人不同意矿山逢年过节停工以及改名字的事了。”
哪里不对呢?
“因为她不在乎谢家的脸面。”谢大夫人在后冷笑说道,“谢家就是再丢人,她也不管,她只要做到自己要做的事。”
对,就是这样,何止脸面,谢文兴觉得如果说让谢家倾家dàng产,这丫头也会眼也不眨一下的。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他皱眉摇头,又想到这正是自己从小教养她不以谢家盛衰为己任的结果。
那时候那里想到姐妹两个会是抱错的。
真是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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