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昂为什么没带她去机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千湟住址的,原来他们离的很近,距离他们租下的屋子,只隔着几条街。
简洁宽敞的欧式洋楼,除了千湟和流舞,还有安东尼。
就像做梦一样,R.D的四名成员历经三年,重又聚到了一起。没有人难过,也没有人质问,大家都很开心,就像只是几天不见的好友。这种相逢,她是不太能理解的。
明明就是千湟丢下R.D,bī得乐队不得不解散,bī得昂云一人独撑大局,bī得流舞和安东尼只能选择赴日深造。明明就该怪责,为什么每个人的笑容都这样灿烂?
她在阳台上深深吸气,客厅里的气氛简直让她快窒息。
“这几年,过的还好么?”身后传来脚步声,曾经耀眼万千的男子如今褪去了光环,却依然俊帅的令人无法直视。她别过头,声音僵硬,“他们都在里面,你应该好好和他们聊聊。”
“是么。”低沉的嗓音添上一抹淡愁,“可是,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你不想和我也聊聊?郁阳……”他的声音软下来,“这些年,你好不好?我还以为,不会有机会再见你了——”
“我和昂要结婚了!”她忽的旋身,齐肩黑发衬托着她小小的白皙脸孔,那张记忆中可爱迷糊却略带倔qiáng的脸孔,此刻却陌生的令他害怕。
他退了一步,脚步微有些不稳,但身旁的雕花栏杆适时为他遮掩了这一动作。
“你要……和昂结婚了?”他重复,似乎找不到该接的话。但只是片刻,他便露出笑容,“那要恭喜你了!婚期在几月?”
“还没定,虽然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一起,但结婚是几天前才决定的。”她是这样的诚实,就像在读一份报告。她注意到了他骤然暗下的眼神,但她仍然没有停止的打算,“这几年,昂云代替R.D在艺枫辛苦努力,每天都很忙碌,要参加各种训练,要不断学习新的东西,有时还要整夜通宵录音。那么多努力,才让R.D的违约事件平息。现在,这所有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在歌坛的事业很成功,我们——很快乐,所以决定结婚!”
“是么。”他淡淡勾唇,目光投向远方的湛朗晴空,“看来,你过的很好。他这样成功,以后也一定能把你照顾的很好。”那是轻淡如烟的话语,她听不出里面的任何qíng绪。许久,他才幽幽开口,“郁阳,你应该没有看到吧……”
“什么?”她听不太懂,却仿佛有某种感觉,似乎曾错过了什么。
“没事。”他摇摇头,从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烟。修长的漂亮手指,轻轻夹着香烟,烟雾袅绕,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在她面前抽烟。熟悉的烟味,她想起了某个不该回想的记忆。她低下头,轻轻退离阳台,“我先进去了。”
“嗯。”他没回头,依然背对着她安静抽烟。挺拔的均匀背影,如此看去,竟令她隐隐心悸。三年时间,他似乎改变了很多,那些曾经令她手足无措的随心所yù的霸道热qíng,似乎都在时流中永久的消失了。他变得如此彬彬有礼,如此深沉,就好像因为遗忘了对某人的qíng感而变得冷淡疏离,轻淡的遥远。
那种遥远,就像是隔着海洋,这里那里,无法到达的距离。
这样的相遇,其实真的不如不见。
她回过头,朝客厅的昂云走去。
※?~※?~※?~※?~※
回到S城是在晚上,从机窗朝下望去,一片闪烁的灯火,犹如星海。
神通广大的FANS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一早涌在候机处,举着海报相机等待昂的身影。随行的工作人员便安排郁阳和昂云从不同通道出闸,对于这样避嫌的方式昂云并不满意,但郁阳却欣然接受。
机场大厅外,夜色美丽,清慡的凉风拂面而来。将行李放上保姆车后,她朝跟随在旁的助理摇摇头,表示她想自己坐车回市区。
出租车上,她接到昂云的电话,她笑着让他放心,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一个人回家不会有关系的。
“到家打给我。”挂机前,他又嘱咐了一句,听到她低低应许,才放下心。
车开入市内遇到大堵车,她在车上等的无聊,于是付钱下车,沿拥堵的街道缓缓朝前走。
长假才过没几天,沿街各大小商场的打折优惠牌还未摘除,鲜艳的字体看去很是热闹。她取出包里的MP4,塞上耳机。
大雨过后的眼泪
掛在装满回忆的橱窗
我却不想望一望
那些心碎的形状
记忆是一个行囊
陪伴著我到世界流làng
我让悲伤都装上翅膀
再见了
就不能倔qiáng
该忘了你对不对
怕自己无法面对
无怨无悔
把一切留给纪念
受过折磨的创伤
它会慢慢被岁月
一片片填满
渐渐就习惯不再想
忘记曾经最痛的地方
该忘了你对不对
我应该坚qiáng面对
学会遗忘
不能相爱的挣扎
记忆会為我收藏
那些美丽时光
為爱付出过的力量
带著我去寻找
幸福的希望
……
周蕙的《该忘了你对不对》,她发现自己总喜欢忧伤的慢歌,音乐于她,总与快乐无缘,那些欢快的愉悦的曲调,MP4里一首也没有。
脑海突然浮现数小时前离开京都的画面,千湟开着车,将他们送去机场。随行的工作人员早已在机场等候,安东尼和流舞在住所就和他们告别了,车上除了千湟,只有他们两人。
昂云坐在副驾驶,她一个人坐在后面。密封的空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偶然间一个抬头,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千湟的脸,线条完美的脸庞优雅迷人,微蹙的眉宇间带着漫不经心的沉冷,不是很好的矛盾表qíng。
“不打算回来?”打破沉默的人是昂云,清冷的低从嗓音,稍稍安宁了她烦躁的心。
“回来做什么,艺枫的高层应该不会希望再看到我吧。”他语气轻松的调侃,镜片后的瞳微微眯起,“现在这样不错,是我希望的生活。”
“一直留在日本?”
“年底会回美国。”
“要接管家族生意吗?”
“可能吧。”
“你一向很厌烦上流社会的。”
“你还记得啊,呵呵。”
“我当然记得。”
……
两人一来一去,只是些再普通不过的闲聊,她却渐渐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于是降下车窗,感受迎面扑来的qiáng风,黑发很快在风的摧残下变得凌乱无比,但她却固执的伏在窗口。
机场很快就到了,起码在她感觉上很快。
等候在专用停车场的工作人员立刻上来接他们,碍于昂云现在的名气影响力,千湟的送行就只能到这里为止。她跟在他们之后下了车,她看到千湟上前拥了拥昂云,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她以为同样的送别,他也会拥抱她,可是没有。走到她面前的男子,只是伸出手,在她齐眉的黑色刘海上抚了抚。
“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刘海,这样看着,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完全看不出来是马上要当新娘的人。”明明是那么轻柔的动作,明明是带着笑容的话语,可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变得那么沉重?重到无法承受,重到几乎要从她的身体里脱离!
“郁阳,一定要幸福……再见!”最后一句话,如充满神秘力量的魔咒,在她走入机场通道后牢牢缠上了她的心。
幸福,还有再见。他如此轻易说出这两个词,微笑着送她离开,祝福她和别人的婚姻。这么坦然,这么释然,将她心底仅存的微弱火苗一下扑灭。
她不得不嘲笑自己的期待,就像是最愚蠢的天真女孩,妄想在一再拒绝,一再远离,一再冷漠和三年的漫长分离后,他依然会在乎她!
沿街的长椅上,她缓缓将脸颊埋入手心。
为什么,她总要在结束之后才能了解到真相!
佑的去世是如此,就连自己的心意都是如此!
她要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了,结束了!
可她却才刚刚发现,原来这三年,她想念他的时间比埋怨的多,她忘不掉是因为她不想也无法忘掉!
千湟……
眼泪湿漉了她的掌心,她不敢摘掉耳机也不敢抬头,无论是头顶的夜幕星月,还是对面流光溢彩的大厦和来往的车辆,她都不敢去看去听。
在失去家人时,在失去佑时,她一直以为“失去”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词。
但现在,她才知道不是。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词,原来是错过。
错过一瞬,就是一生。
※?~※?~※?~※?~※
一个月后。
深秋,微冷。
距离她的婚礼还有半个月。
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花子玫对她的抱怨也越来越多,大部分都在埋怨她态度的飘忽和不专注。飘忽还可以理解为婚期前的紧张,但不专注她实在无法谅解。她在艺枫,所以她清楚知道昂云为了这个婚礼,直面迎接了高层的多少压力。
【我们之间的海洋】2
一个歌手在事业正鼎盛时宣布结婚,多多少少都会对事业产生影响,尤其像昂云这种级别这种年纪的明星,他的婚事无疑给艺枫高层带去一股猛烈的飓风。
谈话到最后,高层中甚至有人放话说要亲自见一见这个他认定的新娘,究竟有什么优点值得他赌上自己的事业。
然而,这阵飓风并没有接触到郁阳。他在所有事qíng可能发生之间,把一切生生拦住。
那个寡言又静淡的大男孩,第一次在高层面前侃侃而谈,带着诚恳的请求,希望他们不要在这件事上做任何gān涉。他只是想有个普通平静的婚礼,不会刻意告知公众,也不会刻意隐瞒,而关于新娘的一切资料,他希望最大限度的保密。
——我只是想给自己爱的女人幸福,如此而已,就像个普通人那样。
这句话是花子玫辗转打听来的原话, 令她和轩其以及一票跟随昂云几年的贴身助理们陶醉许久。
“他那么用心的筹备这个婚礼,把你保护的这么好,那你呢!你看看你自己,像是一个准新娘应该有的表现么?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会,每天都窝在家里当宅女,像话吗!”花子玫日日数落她,每当这时,静坐在电脑前的郁阳都会抬头微微一笑,告诉她,她没有当宅女,她每天都在忙着写杂志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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