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早就存在,邀请信只是导火线,有没有都罢,他们的关系始终都不会长久。
这两年在国外,不是没想过给他打电话。只是每每捏着手机,却又不知道按下通话键后该说什么。
也或许,她只是怕听见他冷酷淡漠的声音。
卡洛知道她暂时不走,于是决定在国内待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都打算把五星级酒店当家住。
卡洛和秦念参一样,家族背景都很雄厚,甚至比秦念参更上一层,对钱一点概念也没。
在酒店住了没两天,他就待不住了,天天跑小茹公寓找颜然,问她什么时候能带他见见师祖。
“师祖……”一旁吃蛋糕的小茹被这个称呼噎到,捶胸咳了半天,末了去摸他柔顺的金发,直叹真是个老实孩子。
跟秦念参不同,卡洛对夏浔简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当初会拜颜然为师,也是因为从秦念参嘴里知道她是夏浔简的学生。
去见夏浔简的念头,自决定回国那天起就一直盘旋在安颜然心里。
照理说,学生回国,无论怎样都应该去拜访一下自己的恩师。
这是做人的道理,不该被其他因素影响。可难就难在,她和夏浔简从来都不是正常的师生。
两年了,她始终忘不了离开那天他对她说的话。回头数次再想,那些话里的大部分意思,大约连师徒qíng分都撇去了。
几番考虑尚未有结果,她却在毫无准备下意外遇见夏浔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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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小茹带她去参加一个时装发布会。
服饰品牌据闻是某世界名牌,小茹从老爸那里弄来两张前排坐,拽着安颜然陪她一起去。
因心里不平衡爹妈这两年的诸多“管教”,小茹如今用钱越发败家,买衣服除了逛奢侈品店,其他好多都是直接从发布会现场定下的。
她们坐在T台的右侧,灯光迷离变幻,颜然起先并没有注意。后来灯光一变,整个会场亮了不少,她目光不经意一扫,就此定格。
他就坐在T台的左侧,距离她不过七八米,她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对着她。不知道是刚刚才看到她,还是早已看到了很久。
舞台灯光闪烁,男人jiāo叠双腿坐在那儿,紧身黑色西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
两年了,他的脸孔依旧俊若神谛,只是眼神比起从前更加yīn郁,眉宇间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寒。那绝对不是愉悦的神qíng,至少在注视她时并不愉悦。
身着华衣的模特随着音乐在他们中间的天桥上来回,他们的目光便一次次重复着分离和对视。
她听见自己在心里叹了口气,终是落下视线,把目光错开。
小茹已觉察到她的动静,朝T台对面看了几眼,随后附到她耳边道,“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是尤拉,想不到啊,他竟然会陪她一起来这种场合。看来今晚尤拉的微博要爆新闻了。”
她边说边注意好友的表qíng,末了转转眼珠,取出手机悄悄发消息给某人。
走秀结束之后,是个简单的私家酒会。
安颜然想了想,转头问小茹她们能否一起进去。
小茹压根没打算走,听她一问直接点头。她当然知道颜然想去酒会的原因,只是这一刻,好友神态维持的太过平静,她反倒有些担心。
所有人里,只有她清楚颜然对夏浔简的感qíng。当年若不是太过喜欢,她也不会之后两年都待在国外不回来。
现在遇到了,又是在对方有美相伴的qíng况下。
她推着颜然走在前面,再次拿出手机发消息催促。
人家大师有美人,她家小然然怎么能孤家寡人呢!正巧有个最合适的人选,叫过来撑撑场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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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茹想多了,安颜然留下,只是想去打个招呼,问声好。
都已经见到面,不可能当没看到,这样很不礼貌。打招呼不会耽误对方多少时间,何况她清楚,以夏浔简的个xing,也不会愿意在这种场合应酬什么人。
果然,对方进去酒会后一直很低调,因为没记者,也没人敢上前纠缠夏浔简或是尤拉。
安颜然按下起伏的qíng绪,缓缓走了上前,“老师,你好。”
高大修长的男人侧过视线,面无表qíng的看着她。
“好久不见,老师这两年过的还好吗?”她扬起微笑,抬头注视他。
男人目色冷漠的看了她片刻,眉心缓缓蹙起,“我记得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安颜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有些尴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及时带着人赶到的小茹大叹时间刚刚好,她还未开口,身旁的金发美少年已几步过去,“老师!”
卡洛站在安颜然身后,花一般美丽的脸庞绽出笑容,“我本来想在外面等的,不过小茹姐说你暂时不离开,就带我进来了,会不会打扰你?”
说话的同时,他发现站在自己老师面前的男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一面的大师。
他拉住安颜然的手,低声问她,“我该怎么称呼他?师祖?”
“……你叫夏大师就行了。”安颜然一头黑线,并没注意当卡洛握住她手时,面前男人眼中掠过的锐利冷芒。
卡洛欢欣应着,上前恭恭敬敬朝对方欠欠身,“夏大师您好,我叫卡洛,是安颜然的学生,我是法国人,中文不太好,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画!……”
卡洛长长自我介绍以及表达崇拜之意的期间,夏浔简并没有转身离开,只是面色变得相当不好看。
就连一旁的尤拉都觉察到夏浔简的不悦,而单纯的卡洛依旧一个劲的表达着表达着表达着……
安颜然暗中掐了把小茹,她明知卡洛崇拜夏浔简,让他来gān嘛!
“咳……”小茹痛的低咳一声。她就记着卡洛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忘记他崇拜夏浔简这回事了。
第四十二画
“卡洛。”安颜然低低出声,对他摇摇头,随后将他拉往身后,略带歉意的朝夏浔简道,“抱歉,我学生他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打扰到你我替他说对不起。”
她分明措辞谨慎,态度谦逊,可当她说完这番话,对方的不悦不减反增。
“你学生?”他看着她,唇角紧抿。
“嗯。”已经两年没承受过这种与生俱来又偏偏无声无形的气场压力,她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出神之际,卡洛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纸笔递上前,“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夏大师能给我签个名字,拜托了!”
小茹低嚎,一把捂住眼睛。
这老实孩子,她喊他来是撑场面的,怎么就这么没气质没形象的抱起人家大腿来了呢!
纸笔已递到面前,眼神的外国男生还很年轻,但身高并不比他低多少,身长腿长,已拥有男人的体型。
他有一张比女生更美丽动人的脸孔,因为年轻,让这种美丽更加生动的夺人呼吸。他朝他微笑,唇红齿白,带着纯真与仰慕。
不应该厌恶的,不应该恼怒的,但是……
夏浔简眼神突然间狠厉起来,他挥开对方的手,声音低冷的吐出两个字,“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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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被拒的卡洛尚未反应过来。
纸笔被弄掉,他第一反应便是弯腰去捡,半途却被安颜然拦住,“我来。”她语气温软,眼神却有些静冷。
以前还和夏浔简在一起时,从不觉得他对别人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有什么不好,或者说即便觉得不好也不会生出反对心态。
现在站在对立面,却发现其实很伤人。幸亏卡洛心思单纯,如果换了别人,当面被崇拜的大师这样呵斥,感觉一定不好受。
她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在伯翔画赛颁奖时躲在洗手间哭的冠军……夏浔简,你也未免太高傲自负了一点。
地上的笔滚落在他脚边,女子拦住了她的学生,却自己俯低身来捡。
他低头看着她短发下露出的那一截雪白脖颈,赫然迈步离开。
安颜然的手刚刚触到笔,被突然迈动的腿擦到手臂,那力道太大,她痛的后退两步。
站在她身后的卡洛急忙去扶她,没注意一旁经过的侍应,人是扶住了,他自己也跟那侍应撞个正着。
侍应手里的托盘打翻在他身上,高脚杯被撞碎,尖锐的玻璃在他下巴处擦出一道血痕。
意外发生在一瞬间,等到夏浔简回身,场面已变得不可收拾。
安颜然把目光从卡洛的伤口上移开,冷冷看了夏浔简一眼,生生把胸前那口气忍了下去。
两年时光过去,夏浔简依旧是夏浔简。
她没对他说任何话,只是拉起卡洛,淡淡说了句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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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寻了间贵宾休息室,又问经理找来医药箱,让安颜然给卡洛处理伤口。
“痛不痛?”伤口虽然不深,但比较长,而且位置有些明显。
他不出声,只是摇头。
“今天这事别往心里去,他xing格不好大家都知道,今天……可能正碰上他心qíng也不好,所以……”她尽量找理由安慰他,不过找了半天发现这些理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我有点不喜欢他了。”卡洛突然闷闷出声,“他对你……实在太过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能觉察出来,对方的怒意大多是冲着她来的。
“他对你不是很重要,意义很重大么?”小茹逗他。
卡洛年轻的脸逐渐有些严肃,“他是我的偶像。可对我来说,老师更加重要!”
他看着为他清理伤口的人,语气坚定,“我又不是没心的人,老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只顾自己的想法。当初那件事,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
跟在她身边这一年,越了解她,就越后悔当初堂哥找他接近她时的不纯目的。尽管后来他向她坦白,她也并没有怪他,可他心里总是内疚。
“当初那件事?”小茹捉到重点,忙问。
“不许告诉她。”安颜然出声。
“为什么?”小茹大失所望。
“你说呢?”谁让她今天自作主张,她就是不说,多折磨她一阵子也好。
“你说!”小茹拉住卡洛。
“老师不让我,我就不说。”
“你怎么这么听话!”小茹气恼,“她只是你老师,又不是你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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