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决定面对。”她放下抱在胸前的软垫,慢慢站了起来,“裴瑟曾经跟我说过,他小时候一次跟夏浔简有关的意外。那件事我听是听了,但一直没放在心上。
他也跟我说过有关夏浔简个xing的警告,我也因为他和夏浔简的关系,所以没当真。就像我从前一直以为的,夏浔简这个人虽然冷酷了些厌世了些,但总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
可这次尤拉的事告诉我,也许我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有因才会有果,我不相信他天生就是这种个xing的人,我打算试着去找到原因。”
“你——不怕他了?”
闻言,安颜然无奈低笑,“原来你看出来了。”
“什么话,我还不了解你?都这么多年死党了,只是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罢了。”
“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心生惧意,是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小茹上前,双手用力搭住她肩膀,上下拍了拍,“哪可笑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喜欢上一个个xing这么变态的家伙!好了,既然决定了就别废话,收拾东西要去哪个城市我陪你去!”
“不,我打算自己去。你帮我一个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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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座小型城市,位于江南水乡,城市人口不多,商业气息淡薄,多古街小巷。安颜然在这座城市已经待了一个多星期,裴瑟提供的地址早在数年前改造重建,现如今成了一个公园。
出生医院的资料虽有,但仅仅凭一个出生时间也实在了解不到其他事。
据裴瑟所说,他们父母离婚那年,他才四岁,尚未开始记事,很多事qíng也是在十几年后才知道的。
裴潇姬离婚后没多久就带着裴瑟远嫁法国,当时夏浔简才只有两岁,因为夏父忙于工作,他便被送去家附近的幼稚园。
她依照地址找到幼稚园,虽然还在,但早已翻新,园长和老师也都已不是当年的那些。唯一在幼稚园里待了三十多年的只有门卫老伯,这么久之前的事qíng基本已记不清楚了。、
虽然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她仍不免失望。
离走前,她给门卫老伯留下自己电话号码,希望对方如果想起什么就打电话给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她又去了夏浔简的小学,调查结果跟幼稚园差不多,因为时间太久基本无人记得夏浔简这个人。事件一筹莫展之际,她却突然接到幼稚园那位门卫老伯的电话。
对方说他前一天在路上碰见了三十年前在幼稚园工作过的一位老师,他偶然间提起夏浔简这个名字,对方竟然还有印象。
安颜然大喜,立刻根据老伯留下的号码给对方打去电话。
一天后,她与对方约在古巷沿岸的一家中式茶楼里。
她姓方,大约五六十岁,衣着gān净整洁,看人的眼光很慈祥也很温柔。她告诉安颜然,三十年前,夏浔简是她班里的小孩。
她之所以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对方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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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刚毕业,被分配到小班,一班都是三四岁的小孩,唯独夏浔简刚刚满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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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每天四点半放学,就算有些家长忙碌,晚到五六点也会来接,只他一个,每天都会留到七八点。
那时她很年轻,对工作充满热qíng,每天都会留园陪着他。印象中,他是个极其漂亮也极其安静的孩子,无论吃饭玩耍都独自一人。
她看他年纪小,总想照顾的多些,但他自理能力却qiáng的出乎她意料。
两岁的小孩,会用筷子,会自己脱衣穿衣,被其他小朋友抢了积木也从不哭闹,更不上前争吵。凭良心说,对这样一个乖巧到几乎令人心疼的孩子,她真的非常喜欢。
因为喜欢,她总爱逗他说话,但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只是垂目静坐着,或是反反复复玩着那几块别人不要的只属于他的积木。
她不知道夏浔简的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对方很年轻,但看起来并不想与老师沟通,每次来领孩子,都是带了就走。
令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两父子离开时的背影,灰黑色的夜幕,路灯昏huáng,小路旁的住家不时传来欢乐笑语,飘出饭菜的香味,一切如此和谐欢乐,唯独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带着浓浓的疏离以及冷漠。
从夏父的衣着大约能猜测出他们家境并不太好,她也从来没见过夏浔简的母亲。后来她才听说,他的父母已在半年前离婚。两个儿子,一个跟着母亲,一个跟了父亲。
夏浔简在幼儿园的那三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她原以为所有事qíng都只像自己眼睛看到的那样,不过是一个因离异而缺乏关爱的破碎家庭,但后来她才知道不是。
“第一次在夏浔简身上发现伤痕他已经升中班了,那么小的孩子,脸上却乌青了一大块,红红紫紫的,连我这个大人看了都觉得疼,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照旧像平时那样安静的吃饭睡觉。
那天他爸爸来接他时,我向他提了脸伤的事,对方却态度冷淡,只说这事与我无关。之后第二天,班里的阿姨拉我到一旁告诉我,这已经不是夏浔简第一次带伤,只是之前的伤都在身上,而且不明显,我没有发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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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斜飘的四月chūn色里,小小的乌篷船自窗外的小河上缓缓趟过,悄无声息,唯留细碎波纹。
安颜然看着对方眉角透出的疼惜,渐渐将指间茶杯捏紧。
这个下午,她在对方的回忆里度过。
或许因为喜欢,也或许因为这是她第一份工作,自此后,方老师对夏浔简的关爱更胜其他小孩。
她开始留意他身上的伤,或青或紫,有时一小块,有时一大片,总藏在衣服之下。她很多次试着跟夏浔简jiāo流,希望能从这个孩子嘴里问出什么,但对方始终安静。
她发现,当她提到他的伤以及他父亲时,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近似漠然的平静。那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眼神,至少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有的。
他慢慢从中班升上大班,后来进了附近小学,年龄依旧比同年级的小一两岁。那所学校有她认识的老师,偶尔有空也会往那里跑,打听夏浔简的近况。
得到的答案,无非是沉默、孤僻、聪明之类的词。
小学学生多,老师课多忙碌,对夏浔简的关照自然不及在幼稚园时,但基本也没见他出什么大问题。
直到他五年级的那个寒假后,当她再次与熟识的老师碰面问及夏浔简时,对方表示新学期他并没有来jiāo学费报到。后来校方试着联络他的家长,但并未有结果。
那年,她因着心中对那个男孩的关念,从小学老师那里要来他家的地址,第一次寻上门去。那是位于一条陈旧巷底的破败老宅,屋门被上锈的铁锁锁住,看起来并没有人。旁户的邻居告诉她,这家人早在一个月前就不在了。
那人是这条巷子的老住户,提起夏浔简便摇头叹息,直说夏家的孩子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有了宝宝人生真是好忙碌啊~~~~(>_<)~~~~ ……我本来还想着写新文呢……现在遥遥无期了……>_<
PS:照旧,此女是要出版的,不过会给大家一个网络结局,你们在我心中非常重要,所以无论何种qíng况下,我的文都不会因为出版而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这点跟了我所有文的读者应该明白~~爱你们=3=
另外,新文我还是会努力的,已经在构思了,只是会存一些稿再发……否则估计开了文也只能周更……大家点击下面的南太平洋深海收藏一下,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啥时开新文了~~~
第五十六画
夏家搬来这里是几年前的事,除了夏家两父子,她没见过有第三者进出过他们家。夏家小孩没有母亲,家里环境很差,父亲平时就经常酗酒打骂,自三个月前下岗后,对孩子更是动不动便拳打脚踢。
夏家小孩虽不太说话,但看着很是懂事,家里的活似乎都是他在做,洗衣做饭打扫。连她这个毫无关系的邻居看着都心疼,但对方的父亲却毫无感觉。
不仅如此,一个多月前,夏父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在半夜将小孩赶出家门,等到她早上起来发现蜷缩在巷子墙角的夏浔简时,对方已经冻晕过去了。
夏家无人,她担心孩子,便赶紧将他送去医院。夏父到了第二天上午才知道这事,他去医院后,不仅不感谢和心生悔意,反而骂她多事。
她见对方态度不善,自此多了个心眼,也因为这样,在几天后夏家发生火灾时及时报了火警,救了夏家小孩一命。而夏父,因为酗酒醉倒不醒人事而烧伤,之后被送进医院急救。
据她回忆,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夏家小孩。夏父虽然救了回来,人却似乎因为这次打击变得疯疯癫癫,醒来后竟一把掐住自己儿子的脖子,那力道跟狠劲,要不是一旁病chuáng的人拉开,估计会直接把他给掐死。
之后,他又数度攻击儿子,有几次甚至连护士和医生都袭击。qíng况变得严重,到最后医护人员不得不把夏父转入青山医院——也就是jīng神病医院。
这一进,就再没出来过。
而夏家小孩,那邻居之后也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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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听完邻居的叙述,我去了青山医院。夏父果然变得疯疯癫癫,医院的护士告诉我,对方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可一旦发作起来会变得非常具攻击xing。看他的状况,估计得接受长期治疗,而医药费却是个大问题。我不忍心,找了我那个在小学任教的朋友商量一下,经过校方同意,在学校举行了一次募捐活动,再加上我之前存的一些钱,算是面前解决了头几年的困境。
几年后一天,我接到青山医院电话,说最近开始有人朝医院寄钱,汇款留言是夏父的医药费。钱不太多,但陆陆续续一直都有,后来次数少了,钱的数量却开始增加,直到十一年前,对方一次xing汇了一笔足够夏父在医院安度下半生的钱款后就再也没汇过。而我,也在那年同时收到了一笔汇款,数目是我当年募捐以及拿出的钱款数的五倍。
我猜,这个寄钱的人,如果不是夏家的某个亲戚,很有可能就是夏家那个可怜的孩子。医院的人说,他们从来没见过除我以外的人去探望过夏父,那孩子应该一直都在怪他,所以连一面都不愿意去见。不过,他能寄钱,就说明他能够赚钱养活自己,不管多辛苦,总算是活下去了……”
方婕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她很年轻,肤色白皙,懂礼,长相清纯美丽,脾气看起来也很好。她是过来人,虽然对方没说,但从她的表qíng神态她能大概猜出对方与夏浔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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