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大师级人物没有对手,不像她需要时刻练习,或是刚参加完一个比赛,又筹谋着参加下个比赛。
夏浔简很空,非常非常空,这qíng况导致了她每周不住在别墅的其他四天里,他都会时不时出现并留宿公寓。
这种qíng况严重凝滞了她新作的速度,安颜然整理行李的同时也在思索此次去西班牙是不是gān脆多待一阵。
西班牙是个风qíng国家,有不少历史悠久的美丽建筑,她想在那里旅游写生一阵。可问题是,夏浔简是否会愿意跟她一起。
毕竟在伦敦那阵子,他们两人除了偶尔两次的远郊,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那栋三层小楼以及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内。
说好听点,夏浔简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说难听点,他其实很宅。
又宅又酷,脾气又坏的大师,跟自己开着休旅车,吃杯面睡帐篷四处旅行写生海阔天空的机率是多少呢?
整理完行李后,她怀着这样的疑问给夏浔简去了电话。
“我这几天不在S城,西班牙应该没办法陪你去。”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温沉。
“什么?”真是见鬼了!她明明昨天还和他在一起的,怎么一夜工夫这人都不在S城了!?
“我有些事。”
“哦。”听起来,他应该不会把“有些事”的内容告诉她。安颜然没追问,她对他从来都很信任,“那你什么时候把事qíng解决了给我打电话吧,我可能会在西班牙待一阵子。”
“好,一个人出国,自己小心。”他嘱咐几句,挂了电话。电话挂上之后,安颜然才想起她还有重要的事没问——他说过比赛结果出来后告诉她他是如何认出她的那件事的!
可她居然忘记问了!
ЖЖЖЖЖЖЖ
西班牙今年的国家现代油画大赛的颁奖地点设在地中海沿岸的巴塞罗那,颁奖典礼当天,冠军缺席,奖杯由一名样貌普通的年轻男子捧走。
他自称替人代领,并拒绝了一切媒体访问,在取走奖杯后的第一时间撤离现场。
安颜然在那一刻心头不禁又浮起些微妙感,这种领奖方式,似曾相识。
颁奖次日,她打算开始她的西班牙旅行写生,车都已经租好,临行前却被两个陌生男子拦住。
对方很客气的将她“请”上停在路边的加长宾利,车子将她带到机场,她莫名其妙被人拉着走,直接由贵宾通道上了一架小型私人飞机。
机上只有乘务人员,给她递上饮料后,飞机很快起航。
她看的很清楚,机身上并没有某国皇室的标记。
难道不是他?
难道真的只是她自己在多心?
那这个半途出现的人物到底是谁?
之前是因为有所猜测她才会半顺从的跟两个陌生男人上了车,现在可好,飞机都起飞了,正主却还没出现。
如果像在法国那样,是裴潇姬或是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她想逃的话就只有从飞机上直接往下跳了。
答案,在十多个小时后揭晓。
空乘人员甜美的嗓音自一旁传来,表示已抵达目的地,请她下机。
她上机的时间是西班牙下午三点多,把飞行的十多个小时算进去,现在应该是西班牙时间凌晨一点多,可此刻飞机外的天空却隐隐泛着白,像是已快要天亮了。
而且本来这个季节应是五月暖chūn,这里的温度却像炎夏。
机场并不大,因为是清晨,机场内旅客很少,周围指示牌上的文字完全是她看不懂的语言。到了这一步,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那两个年轻男人上了前来接机的车。
车子驶出机场,没开多久就停下。
她下了车,一阵凉慡湿漉的风迎面拂来,这是——海风吗?她正诧异,一旁的年轻男人示意她朝左看。海边的空地上,停着一架小型直升飞机。
“要我上去?”到了此刻,她觉得不能再含糊顺从了,“到底是谁要见我?”
“还有半个小时,你就知道答案了。”对方显然被嘱咐过,无论她怎么问都不松口,到底还是将她塞进了直升机。
起飞没多久,阳光自海平线上跃起,起初是淡淡的白,慢慢的颜色加深,最终一片灼眼的亮。随着太阳的升起,直升机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下方是一片碧绿湛澈的海面,偶尔会看见如珍珠般散落的白沙小岛。
半小时后,直升机停在一座jīng致的小岛上。一天之内被数种jiāo通工具载着飞来飞去,安颜然的耐心已完全用尽,不等直升机停稳,她就直接跳了下去。
停机坪旁是一条由原木地板铺砌的小道,她一边脱去身上的毛衣,一边怒气冲冲的沿小道走。通道很长,一路延伸到沙滩,最后上了浅海,尽头是一座矗立在浅海上的玻璃别墅。
别墅朝南的阳台上,一道修长身影靠坐在阳伞下的沙发上。
沙发边的玻璃茶几,搁着一座眼熟的奖杯。
耳旁,不知怎么的想起刚从法国回来时小茹的一句玩笑话——光是第二幅画的卖价,就足够在印度洋上买座不大不小的岛。
男人低着头,目光轻垂,安静凝视指尖的小小黑丝绒盒。他听见脚步声,xing感唇角掠过一抹浅笑。他微微伏身,将指间的丝绒盒放在面对着她的茶几上。
男人无视她的恼怒和惊诧,轻轻将那个盒子打开。
纯黑色的底座上,立着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
她看见他的视线朝她投来,轻淡又深邃,灼如炙阳,柔若云絮,像是凝聚了全世界最瑰丽的色泽。
她听见他开口道,“安颜然,记住,做人要言而有信。”
她震愕住了。
他却再次笑了,那俊美面容,宛若最优雅的神谛,一如数年前初见他的那个夜晚。
正文完结
番外一 他一定不会爱她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他还只是个少年。
选择画画已有数年,始终不太顺利,机会太少,机遇更少。由于年龄关系,这份美术馆的兼职来之不易,但他的本意却不是这份工作本身,而是这份工作所能带来的便利。
《绝尘》花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两米高的大型画,画起来本来就困难,何况他还要同时应付学校的课程和另外一份兼职。
只是,像这样的画展并非常常有,小型画作挂在这种地方,吸引不了多少注视。 既然要挂,那就gān脆挂一幅足够吸引眼球的,虽然容易被工作人员看见,但也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他很小心,每次都只在自己当只那日悬挂,选择的又是远离其他画作的走廊尽头。这里靠近楼梯,虽然隐蔽但也会有人经过。画展开了几天,陆续有不少画被收藏家或富商订购。
他的,《绝尘》,也有停下来观赏的人,但那些人的统一反应都是蹙眉,接着离开。冒了这么大风险却没带来他希望的结果,他很失望,那天本已准备把画取下后不再悬挂。
然后,他遇见了她。
她是唯一一个在画作前停留超过五分钟的人。
她很小,穿着简单的白裙,五官jīng致,瞳孔纯黑,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他已准备上去取画,却发现那个凝视画作的女孩正在流泪。眼泪从她漂亮的黑瞳里流出,安静无声,却充满了悲伤。
他怔住了,停下脚步。 她看画看的很专注,视线自下而上,再由上至下,因为身高,她必须努力仰头才能看到画的全貌。
可能是觉察视线被泪水挡住,她伸手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又踮起脚尖凑近看画里的天使。 她完全看得入了迷,丝毫没发现身后还有另一个人。直至很久后,呼叫她名字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他看见她匆匆应了声,眼神留恋的在画上停留了会,最终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颜然……”少年仰头看前面的作品,下意识默念了遍这个名字。也许,他不该这么快就放弃。
假如这是一幅能让某个女孩看到流泪的画作,说不定它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那之后的第三天,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命运的人。 压抑、黑暗、意义不明、手法粗糙……他将他的《绝尘》批的一文不值,却在最后留下这样一句话——如果不服气他今天的评价,就去参加比赛吧。
他递给他一张比赛宣传单,笑了笑转身离开。 没有意外,他的《绝尘》无缘任何奖项。 惨败,甚至在海选时就被刷了下来。 幸运的是,那次比赛后,他成为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学生。 很多年后,当失败已彻底从他人生里远去,他曾问过他的老师,为什么当初会收一个被他评得一文不值的画手。
“这一行的人,来来去去都只是相似的画风。传统固然是好,可我觉得也是时候增加一些不同的风格了。艺术这行,需要突破和创新。而这点,是当时的你唯一拥有的优点。”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走眼。
夏浔简十九岁之后参加的所有比赛,全部夺冠,无一例外。 他就像是一个耀眼的奇迹,用魔魅的画笔,不断惊艳众人的眼球。 他二十一岁那年,老师心肌梗塞去世,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整整三天没有出来。
那三天时间,他完成了新的作品。 那是幅抽象画作,由黑白两色渲染而成,没有线条,但依然能隐隐看出是一个中年男人的侧脸。明明是那么简单的颜色,却让画作有种华丽的错觉感。那些深浅不一的黑和白,仿佛在画布上绘制出一个魔力的旋涡。
视线投去,就再挪动不开,悲恸的气息铺天盖地,仿佛坠入深渊看不见希望。 可看到最后,眼前却会掠过一抹曙光,浅色的白像是深渊的出口,让困在黑暗里的人重新有了挣扎的勇气,最终奋力抽离,回到他们所处的现实。 这幅画,无题。也是夏浔简真正意义上的成名作。
那之后,他愈发低调,所有赛事均不露面,谢绝一切媒体访问,并且隐匿行踪,不收任何学生。 之后的数年,夏浔简成为画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人们总以为他低调,是不想受骚扰,但其实他真正躲避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生母;另一个,是他的亲生兄弟。
第一次见面时的意外,让他成了裴瑟的眼中钉。那次在庄园,裴瑟与他争执并动手,最后反倒让自己不小心落水。 当时他以为裴瑟故意装不会游泳,没有施救,结果引来对方多年的针锋相对。 裴瑟毕业后就进了s城的美院做理事长,裴潇姬是幕后股东之一,原本注资也是为了想拉近与夏浔间的关系,希望他能去学校任教,只可惜他根本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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