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的天堂_琼瑶【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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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她拉下他的手来。"我自己等于是个护士,打针开药以及简单诊疗都会,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休息,我太累了。”

    “好吧!"他无奈的,顺从的说:“那么,我先回去了。"他帮她盖好棉被,俯身吻她的唇。她忽然用双臂紧紧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牧原,我好爱好爱你!”

    他心中怦怦乱跳,喜悦和感动胀满了胸怀。

    “我也好爱好爱你!"他说,qíng不自禁的再去吻她。

    她热烈的反应着他的吻,热烈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忘形的拥着她,感觉得到那女xing胴体在他怀中轻颤。

    然后,她推开了他:“再见!"她说。

    他站直了,心脏仍然在激烈的跳动着。他俯头看她,老天,她多么美丽啊!这即将属于他的……新娘!他吐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好,我晚上再来看你!再见!”

    “再见!"她睁开眼睛,目送他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她却没有睡,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等待着。

    牧原下了楼,到了停车场,走进车子的一刹那,有个肮脏的人影忽然像幽灵般无声无息的钻了出来,一阵扑鼻的酒味和汗臭味,然后,有张肮脏的手就伸向了他:“先生,给一点钱买酒!我只要一点钱,买瓶酒喝!先生……”

    他嫌恶的后退了两步,是了!这个酒鬼!那天晚上也曾出现的酒鬼!看样子他就在这一带乞讨生存着,每个社会都有这种寄生虫!他看过去,后者那发红而糜烂的眼眶,那挂着口涎的嘴角使他一阵恶心,他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丢给了他,开着车子走了。他丝毫也没把这酒鬼放在心上,更没把这肮脏的寄生虫和他那"冰清玉洁"的未婚妻联想在一起。

    十分钟后,洁-走进了停车场。

    鲁森尧从他蜷缩的角落里站了起来,走近她,双眼邪恶的盯着她,手中舞动着那张十元钞票,"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知道你会来的!嘿嘿嘿!刚刚你那个漂亮的男朋友……啊哈!他给了我十块钱!只有十块钱,他以为我是乞丐吗?啊哈……”

    “你要gān什么?"洁-鼓起勇气说。"你到底要gān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的!嘿嘿嘿!我是来讨债的!十三年前,你把我送进监牢,关了我三年半!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来要债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绉绉的纸,洁-看过去,居然是那本摄影专辑里的几页。“你现在是大明星了,照片都印在书上……”

    “我不是明星!"她冷然说,声音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你到底要gān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你……"他看着照片点头:“给我十万块!我拿了十万块就走,到南部做小生意去!十万块,对你大明星是小数目。嘿嘿嘿……”

    “我没有十万块!"她挣扎着说,勇气和冷静都在消失。

    “你如果再烦我,我会告诉警察……”

    “再关我一次吗?"他狞笑着,那面目狰狞,丑陋,而下流。"去告啊!我也有朋友,我朋友说,你这种大明星告了人会见报的!你啊!我做错了什么?牢也坐过了,我不怕了,我什么都不怕了!嘿嘿嘿,豌豆花,咱们那个孩子呢?你们他弄到哪里去了……”

    洁-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她发出一声恐惧已极的低喊,转身就往停车场外逃去。鲁森尧并不追她,只在后面冷幽幽的笑着,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十万块,豌豆花,我会等着你的!十万块,我就到南部去。十万块……”

    洁-逃回了家里。

    一小时后,秦非和宝鹃都赶了回来。

    秦非先在停车场中,彻彻底底的找了一遍,什么人影都没看到。宝鹃拉着他的手腕说:“你想,会不会是洁-的幻觉?李大夫说过,洁-的心病并没有治好,所谓心理重建,也是治标不治本。洁-的自卑感,已经非常严重,最近,婚期已近,往日的yīn影一定在她心理上造成压力。何况,她一直在害怕一件事,怕新婚之夜会穿帮!我……实在不相信,那个人敢找上门来!难道他不怕法律再制裁他!”

    “我们最好上去和洁-谈谈!”

    “或者,"宝鹃忧心忡忡。"当初不提起告诉,也就算了!”

    “让犯罪的人逍遥法外吗?"秦非激烈的说:“那么,法律还有什么用?何况,现在说这句话,也太晚了!十三年前的事早成定案!不告他!怎能不告他!你忘了当时的qíng况吗?”

    “好了!"宝鹃说:“我们快去看洁-吧!”

    他们上了楼,才走进家门,张嫂已经报告说:“洁-小姐好象病得很重,脸色好白,又一直呕吐。我叫她吃点药,她也不肯!我看,需要打一针呢!”

    秦非和宝鹃慌忙走进洁-的房间。洁-躺在chuáng上,两眼大大的睁着,看着天花板,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白。

    听到门响,她立刻从chuáng上跳起来,回头注视着秦非夫妇。

    “洁-!"宝鹃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立刻赶过来,用双臂拥着她,洁-在她手臂中颤抖。"你不必怕成这样子,洁-!我们还有法律呢!他再也不能欺侮你了!再也不能了!你懂吗?你是何家的女儿,你和他风马牛拉不上关系,他根本无法敲诈你!他是个疯子!如此而已!你怕他gān什么?不要理他,就当他是个疯子!我告诉你一个最好的方法,他如果再出现,你就当成不认识他,无论他说什么,你都说听不懂,他闹得太过份,我们就报警!”

    洁-睁大眼睛看着洁。

    “他会告诉牧原的!"她颤抖着说:“他已经成了亡命之徒,亡命之徒什么都不怕!何况,他又下流又卑鄙,他……他……他居然问我,孩子在哪里……”

    “洁-,"秦非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低头深深注视她。"你确定……”他有力的问:“你见到了他?不是出自你的幻觉?”

    她抬头看了秦非两秒钟。

    “我但愿是出自我的幻觉。"她说:“打电话给牧原,问问他有没有在车场给酒鬼十块钱的事!请!"她急切的说:“打电话给他!”

    “等一下!"宝鹃说:“万一……我是说万一,洁-,你知道你接受过好长一段时间的jīng神治疗,十三年前,你经常半夜哭叫着醒来,说他在你房间里!如果这次,万一是你的幻觉,打这个电话给牧原,岂不是太奇怪了!”

    秦非沉吟了一下。

    “不奇怪。"秦非说:“我来打!无论如何,我们要弄清楚这回事!"他立即拿起听筒,接通了展牧原。

    洁-和宝鹃都紧张的望着秦非,秦非冷静的开了口:“牧原,我刚刚下班回家,在停车场看到一个酒鬼,拦着人家车子要钱,听大厦管理员说,这酒鬼最近常常在这一带游dàng,你有没有被骚扰过?”

    “有啊!"牧原立即接口,完全心无城府。"我回家时,还给了他十块钱呢!你们应该报警,把他送到流民收容所去!上次我和洁-散步回家,他也跟在后面,把洁-吓得要命……对了,洁-怎样,好些了吗?”

    “她……好多了,睡着了。”

    “哦,"牧原的声音轻快了。"告诉她,我晚上来看她!”

    “她……"秦非犹豫了一下。"宝鹃说,晚上要带她去做衣服,要你明天再来。这样吧,等她醒了,再跟你通电话!”

    “你,要她一定打给我!”

    电话挂断了,秦非看着洁-和宝鹃,沉重的点了点头,简单明了的说:“证实了。前些天夜里,他就在跟踪了!”

    洁-一下子就仆进了宝鹃怀里,喃喃的说:“我宁愿是幻觉!我真的宁愿是幻觉!我宁愿是幻觉!”

    秦非忽然跳了起来,要往室外走。

    “你gān什么?"宝鹃拉住他。

    “中中的棒球棍呢!我到停车场去等他!”

    “你疯了?"宝鹃说:“打死了他你还要偿命!这算什么办法,不如坐下来大家好好商量。”

    秦非气冲冲的又坐了下去。

    洁-低垂着头,悲切的说:“我早就知道命运不会对我这么好!我早就知道!”

    “给他十万元吧!"宝鹃说:“就算遇到抢劫了,就算被小偷偷了,给他十万块,打发他走开……”

    “不行!"秦非生气的说:“你给了他第一个十万块,就会有第二个十万块。而且,我绝不赞成和罪犯妥协,更别说被敲诈了!我实在不懂,他居然敢拿自己的罪,来敲诈他的被害者!人,怎么能够卑鄙到这个地步!下流到这个地步!混帐到这个地步!”

    “他可能已经计划很久了。"宝鹃说:“他可能跟踪洁-和牧原也很久了。他完全知道,洁-怕什么。他也完全知道,展家毫不知qíng。他更调查过,展家是政界要人,不能闹出新闻……”

    洁-呻吟了一声。

    “叫牧原来……"她低语着:“我还是和他……和他……和他分手吧!”

    “不要傻!"秦非瞪着洁-:“又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说聚就聚,说散就散!婚期都已经定了,就是要分手,也要给别人一个理由,你有什么理由呢?”

    洁-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秦非,慢慢的说:“我有理由。”

    “什么理由?”

    她清清楚楚的吐出两个字来:“真实。”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三个人都陷进了沉思之中。好半晌,宝鹃才勉qiáng的开了口:“或者,这他也是个办法,不必分手,不一定会分手。我们和人xing赌一赌。展牧原优秀开明,对洁-又爱得死心塌地。我们值得去赌一赌,并不一定会输。那个混蛋之所以敢敲诈洁-,只因为知道展牧原不知qíng。假若展牧原了解所有真相,他也无法敲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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