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惊醒了若尘和雨薇,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态,但是,有谁会责怪这种“失态”呢?他们坐了下来,开始向大家敬酒。雨薇今晚穿了一件粉红色的长礼服,襟上别着一朵银色镶水钻的玫瑰花。她双颊如酡,双眸如醉,显得分外的美丽和动人,若尘不能不一直盯着她看。他忘了敬酒,忘了招待客人,他眼里只有雨薇。朱正谋和唐经理目睹这种qíng况,都不由自主的jiāo换着喜悦而欣慰的眼光。立德和立群开始围攻他们的姐姐:“好啊,姐姐,这样大的好消息,居然连我们都瞒着,太不够意思了!”
“不管,不管,姐,非罚你喝三大杯酒不可!”
“如果你不喝,姐夫代喝也可以!”
“姐夫,”立群直喊到若尘面前去:“你要不要代姐姐喝三大杯?”
“别说三大杯,三十杯也可以!”若尘乐昏了头,那声“姐夫”把他叫得飘飘然,他举杯一饮而尽,立群递上第二杯,他又一饮而尽,连gān三杯之后,雨薇忍不住说:“好了,你也够了,别由着xing儿喝,借着这机会就喝不完了!”
“瞧!”若尘笑着对立群说:“你姐姐的‘鞭子’又出手了!”
大家这才了解鞭子的意义,禁不住都哄堂大笑起来,雨薇也想笑,却qiáng忍着,只是yù笑不笑的瞅着若尘,若尘借着三分酒意,拥住雨薇的肩,笑着说:“陛下可别生气,微臣这厢有礼!”
大家笑得更凶了。雨薇再也忍不住,也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推着他说:“我看你已经醉了!”
“你现在才知道吗?”若尘一本正经的说:“事实上我早就醉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醉了!”
大家更是笑不停了。
一餐饭就在这种喜悦的、笑闹的气氛下结束了。吃完了饭,大家的兴致未消,都集中在客厅里,热心的谈论着婚期,立德立群都是急脾气,极力主张越早越好,唐经理比较老派,考虑着若尘尚在戴孝期间,结婚是否合适?他的“考虑”却被朱正谋一语否决了:“克毅从来就最讨厌什幺礼不礼的,所以他自己的葬礼都遗言不要开吊,现在,又顾虑什幺孝服未除呢?若尘和雨薇早点结婚,克毅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早些高兴呢!所以,我看,婚期定在三月最好!正是鸟语花香的季节!你们说呢?”
“我说呀,”若尘迫不及待的接口:“明天最好!”
“又在胡说八道了!”雨薇笑着骂。
“我看呀,”立德笑弯了腰:“今晚也可以举行!反正我们又有律师,又有证人!”
“我也不反对!”若尘热烈的说。
“若尘!”雨薇喊:“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呀?再这样胡扯我就不理你了!”
“啊呀,”若尘怪叫:“立德,你姐姐凶得厉害,她不和你发脾气,尽找我麻烦!明明是你的提议,我不过附议而已!”
大家又笑起来了,雨薇又想笑,又想骂,又不敢骂,弄得满脸尴尬相,大家看着她,就更笑得厉害了,就在这一片笑声中,门铃响了,若尘诧异的说:“怎幺,雨薇,你还请了什幺不速之客吗?”
“我没有,”雨薇说:“除非是你请的!”
“我也没有。”
大家停住了笑,因为,有汽车直驶了进来,若尘首先皱拢了眉头,说:“难道是他们!”
雨薇也已经听出那汽车喇叭声了,她挺直了背脊,心里在暗暗诅咒!要命!这才真是不速之客呢!唐经理坐正了身子,灭掉了手里的烟蒂。朱正谋放下了酒杯,深深的靠进沙发里。立德立群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空气为什幺突然变了,那愉快的气氛已在一-那间消失,而变得紧张与沉重起来。
门开了,培中培华两人联袂而来,他们大踏步的跨了进来,一眼看到这幺多人,他们怔了怔,培中立刻转向朱正谋:“朱律师,我们是来找你的,你太太说你在这儿,所以我们就到这儿来了!”
“很好!”朱正谋冷冷的说:“你们是友谊的拜访呢?还是有公事?”
“我们有事要请教你……”培华说。
“那幺,是有关法律的问题了?”朱正谋打断了他。
“是的。”
“既然是法律问题,你们明天到我事务所来谈,现在是我下班时间,我不准备和你们讨论法律!”朱正谋一本正经的说。
“哼!”培中冷笑了一声:“这事和若尘也有关系,我看我们在这儿谈最为妥当!”他归了室内一眼:“这儿似乎有什幺盛会,是吗?”
“不错,”若尘冷冰冰的说:“今晚是我和雨薇订婚的日子,你们是来讨喜糖吃的吗?”
“订婚,哈哈!”培华怪叫:“我早就料到了,风雨园又归故主,纺织厂生意兴隆,若尘,恭喜你人财两得!”
“我接受了你的恭喜!”若尘似笑不笑的说。
“反正,父亲把他所有的遗产都给了你,你也一股脑儿的照单全收,哈哈哈!”培华大笑。“你的新娘,父亲的旧欢,你们父子的爱好倒是完全相同呵!”
若尘的肌ròu硬了起来,雨薇悄悄的走过去,把手放在若尘的手臂上,在他耳边说:“今晚,请不要动气,好吗?”
若尘按捺住了自己,转头望着朱正谋:“朱律师,私闯民宅该当何罪?请你帮我拨个电话到警察局!”
“别忙,”朱正谋说,望着培中培华:“你们到底有什幺事qíng?就坦坦白白说吧!”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吧!”培中直视朱正谋:“你是我父亲的遗产执行人,是吧?”
“不错!”
“你说,克毅纺织公司已濒临破产边缘,可是,事隔半年,它竟摇身一变,成为一家著名的大纺织厂,在这件戏剧化的事qíng中,你扮演的是什幺角色?”
“克毅纺织公司,在半年前的qíng况,你们都已经研究的非常清楚,它确实面临破产,至于目前的qíng形,你需要谢谢你有个好弟弟,在两个哥哥都撒手不管的时候,他毅然承担了债务,力挽狂澜!难道若尘好不容易重振了公司的业务,你们就又眼红,想来争产了?”朱正谋义正辞严,瞪视着培中:“培中,你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在社会上也混了这样久,难道连一点道理都不懂?”
“我决不相信像若尘这样一个làng子,会在半年中重振业务!”培中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根本安静不了三分钟,他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你们在捣鬼!这里面一定有诡计!朱律师!我会查出来的!”
“你尽管去查!”朱王谋冷静的凝视着培中:“记住!当初你们都在遗嘱上签了字,你们根本无权再来争产,如果有任何疑问,你们应该在当时提出,现在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至于你们怀疑若尘有没有这能力重振业务,”他骄傲的昂起了头:“天下没有绝对的事!若尘已经做到了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做不到的事了!知子莫若父,我佩服克毅的眼光!他没有把纺织厂留给你们,否则,它早就被宣告破产了!”
“这里面仍然有诡计!”培华大叫:“我们不承认当初那张遗嘱!”
“既不承认,当初为什幺要签字?”朱正谋厉声说。“培中,你比较懂事,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不妨去税捐稽征处查一查,克毅纺织公司有无漏税做假的任何迹象!”
“你既然要我去查,”培中冷笑着说:“我当然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好了!”他掉头望着培华:“我们是白来了这一趟,走吧!只怪我们当初太粗心大意,也该请个律师来研究研究遗嘱才对!”
“只怕没有律师能帮你们的忙,”朱正谋冷冷的说:“你们所得的遗产连拒收的可能都没有!”
“哼!”培中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培华!我们走!”
“慢着!”
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轻叱着,雨薇跨前了一步,站在培中培华两人的面前了。她神色肃然,长发垂肩,一对晶亮而正直的眸子,直she到培中培华的脸上来,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却清晰的回dàng在室内,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鼓:“你们今天既然来了,又赶上我和若尘订婚的日子,以前,我或者没有身分与立场和你们谈话,今天,我却已入了耿家门,即将嫁为耿家妇,请站住听我讲几句话!”她扫视着培中培华,培中满脸的鄙夷,培华满脸的不耐,但是,不知怎的,他们竟震慑在这对灼灼bī人的,亮晶晶的眼光下,而不知该怎样进退才好。雨薇bī视着他们,继续说:“自从我走进风雨园,自从我接受了你们父亲的遗产,我就受尽你们二人的侮rǔ,但是,今天,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们,我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我将以最清白的身子和良心,嫁给耿若尘!至于你们,是否也能堂堂正正的说一句,你们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开这些不谈,你们今天来这儿,是为了和若尘争一份财产,可是,耿培中,你已经有了一家大建筑公司,耿培华,你已经有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塑料厂,你们都是富翁,都有用不尽的金钱,为什幺还孜孜于些许遗产?!至于你们的建筑公司和塑料厂当初又是谁拿钱支持你们开办的?父亲待你们是厚是薄,不如扪心自问,而若尘呢,倒确确实实接受了一笔你们都不愿承担的债务!这些我们再-开不谈,你们到底还是若尘的哥哥,同是耿克毅的儿子,兄弟□墙,徒增外人笑柄!□墙的理由,是为了金钱,而你们谁也不缺钱用,这不是笑话吗?我一生贫苦,只以为金钱的意义是为了买得欢笑,殊不知金钱对你们却换来仇恨!你们真使我这个穷丫头大开眼界!好了,我们也不谈这些,现在,我必须向你们表明我的立场,风雨园现在是属于我的,以后,你们如果再要到风雨园来,是用若尘哥哥的身分而来的话,那幺,我们是至亲,一切过去的怨仇,就一笔勾销!如果还是来无理取闹的话,那就休怪我无qíng无义!我必定报警严究,既不顾你们的身分,也不顾你们的地位!好了!我言尽于此,两位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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