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没有人再见到过他。
那个chūn天,寄傲山庄里是一片欢娱。
这晚,一家九口,在大厅内欢聚。灯火辉煌。雨凤弹着月琴,小三拉着胡琴,小四chuī着笛子,大家高唱着“问云儿”。
梦娴靠在一张躺椅中,微笑的有着围绕着她的人群。
羊群在羊栏里咩咩的叫着。小五说:
“阿超大哥,是不是那双小花羊快要当娘了?”
“对,它快要当娘了!”
雨鹃笑着说:
“只怕……快当娘的不止小花羊吧!”
梦娴一听,喜出望外,急忙问:
“雨凤,你已经有好消息了吗?”
雨凤丢下月琴,跑开去倒茶,脸一红,说:
“雨鹃真多嘴,还没确定呢!”
云飞一惊,看雨凤,突然心慌意乱起来,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拉住她问:
“那是有迹象了吗?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赶快给我坐下!坐下!”
雨凤红着脸,一甩手:
“你看嘛,影子还没有呢,你就开始紧张了!说不定雨鹃比我快呢!”
这下,轮到阿超来紧张了:
“雨鹃,你也有了吗?”
雨鹃一脸神秘像,笑而不答。
云飞被搅得糊里糊涂,紧张的问雨凤:
“到底你有了还是没有?”
“不告诉你!”雨凤笑着说。
梦娴伸手拉住齐妈,两人相视而笑。梦娴说不出心中的欢喜,喊着:
“齐妈!我等到了!齐妈……我等到了呀!”
齐妈摇着梦娴的手,笑得阖不拢嘴:
“我知道,我有得忙了!小衣服,小被子,雨凤的,雨鹃的,我一起准备!”
云飞看着雨凤,映华的悲剧,忽然从眼前一闪而过。他心慌意乱,急促的问:
“什么时候要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了解的看他,给他稳定的一笑:“你放心!”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呢?”云飞瞪大眼,自言自语。
阿超也弄得糊里糊涂,说:
“雨鹃,你到底怎样?不要跟我打哑谜呀,我也很紧张呀!”
雨鹃学着雨凤的声音说:
“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阿超跟云飞对看,两个人都紧紧张张。阿超叫着说:
“哇!你们两个,通通给我坐下来,谁都不要动了!坐下!坐下!”
“你们两位大男人,不要发神经好不好?”雨鹃啼笑皆非的喊。
小四白了阿超一眼,笑着嚷:
“阿超,你不要笨了,你看看,那只小花羊有坐在那儿等生宝宝,坐几个月不动吗?”
雨鹃追着小四就打:
“什么话嘛!把你两个姐姐比成小花羊!”
一屋子大笑声。
梦娴拉着雨凤的手,笑着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
“雨凤啊!我觉得好幸福!谢谢你让我有这样温暖的一段日子!”她深深的靠进躺椅中:
“好想听你唱那首“问云儿”!”
雨凤就去坐下,抱起月琴:
“那么,我就唱给你听!这首歌,是我和云飞第一次见面那天唱的!”
小三拉胡琴,小四chuī笛子,雨凤开始唱着“问云儿”。
齐妈拿了一条毯子来,给梦娴盖上。
雨凤那美妙的歌声,飘散在夜色里:
“问云儿,你为何流làng?问云儿,你为何飘dàng?问云儿,你来自何处?问云儿,你去向何方?问云儿,你翻山越岭的时候,可曾经过我思念的地方?见过我梦里的脸庞?问云儿,你回去的时候,可否把我的柔qíng万丈,带到她身旁,告诉她,告诉她,告诉她……唯有她停留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梦娴就在这歌声中,沈沈睡去。不再醒来了。
云飞后来,在他的著作中,这样写着:
“第一次,我发觉“死亡”也可以这么安详,这么温暖,这么美丽。”
梦娴葬进了展家具坟。
这天,云飞和祖望站在梦娴的墓前。父子两个,好久没有这样诚恳的谈话。
“真没想到,短短的半年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你娘走了,云翔出家了,展家也没落了……”祖望无限伤感的说:“正像你说的,转眼间,就落叶飘满地了!”
云飞凝视着父亲,伤痛之余,仍然乐观:
“爹!不要太难过了,退一步想,娘走得很平静很安详,也是一种幸福!云翔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展家,还有遗产,足以度日。几家钱庄,只要降低利息,抱着服务大众的心态来经营,还是大有可为的!何况还有一些田产,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祖望看着他,期期艾艾的说:
“云飞,你……你回来吧!”
云飞震动了一下,默然不语。
“自从你代云翔挨了一枪,我心里有千千万万句话想对你说,可是,我们父子之间误会已深,我几次想说,几次都开不了口。”
云飞充满感xing的接口:
“爹,你不要说了,我都了解!”
“现在,我要你回家,你可能也无法接受。好像我在有云翔的时候排斥你,失去云翔的时候再要你,我自己也觉得好自私。可是,我真的好希望你回来呀!”
云飞低头,沈吟片刻,叹了一口长气。
“不是我不肯回去,而是,我也有我的为难。现在,我的家庭,是一个好大的家庭,我不再是一个没有羁绊的人,我必须顾虑雨凤他们的感觉!直到现在,雨凤从没有说过,她愿意做展家的媳妇!正像你也从来没对雨凤说过,你愿意接受她作为媳妇一样!我已经死里逃生,对于雨凤和那个家,十分珍惜。我想,要她进展家的大门,仍然难如登天。何况,我现在养牛养羊,过着田园生活,一面继续我的写作,这种生活,是我一生梦寐以求的,你要我放弃这种生活,我实在舍不得!”
祖望看着他,在悔恨之余,也终于了解他了。
“我懂了,我现在已经可以为你设身处地去想了,我不会,也不忍让你放弃你的幸福……
可是,有一句话一定要对你说!”
“是!”
“到了今天,我不能不承认,你是我最大的骄傲!”
云飞震动极了,盯着祖望。
“有一句话,我也一定要对你说!”
祖望看着他。
“你知道寄傲山庄,坐马车一会儿就到了!寄傲山庄的大门永远开着,那儿有一大家子人,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城市的繁华,想回归山林的时候,也愿意接受他们作为你的家人的时候,来找我们!”
转眼间,chūn去冬来。
这天,寄傲山庄里,所有的人都好紧张。齐妈带着产婆,跑出跑进,热水一壶一壶的提到雨凤房里去。
“哎哟……好痛啊……”雨凤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云飞站在大厅里,听得心惊ròu跳,用脑袋不断的去撞着窗棂,撞得砰砰作响。嘴里痛苦的喊:
“为什么要让她怀孕嘛?为什么要生孩子嘛?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苦嘛?老天,救救雨凤,救救我们吧!”
阿超走过去,拍着他的肩,嚷着:
“你不要弄得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紧紧张张好不好?产婆和齐妈都说,这是正常的!这叫作“阵痛”!”
“可是,我不要她痛嘛……为什么要让她这样痛嘛……”
小三、小四、小五都在大厅里焦急的等待。比起云飞来,他们镇定多了。
雨鹃大腹便便,匆匆的跑出来。喊:
“阿超!你赶快再去多烧一点热水!”
“是!”阿超急忙应着。
云飞脸色惨变,抓住雨鹃问:
“她怎样了?qíng况不好?是不是……”他转身就往里面冲:“我要去陪着她!我要去陪着她……”
雨鹃用力拉住他。
“你不要紧张!一切都很顺利,雨凤不要你进去,你就在外面等着,你进去了,雨凤还要担心你,她会更痛的……”
雨鹃话没说完,又传来一声雨凤的痛喊声:
“哎哟……哎啊……好痛……齐妈……”
云飞心惊胆战,急得快发疯了,丢下雨鹃,往里面冲去。他跌跌冲冲的奔进房,嘴里,急切的喊着:
“雨凤,雨凤,我真该死……你原谅我……”
齐妈跳起身子,把他拚命往外推:
“快出去!快出去!这是产房,你男人家不要进来……”
雨鹃也跑过来拉云飞,生气的说:
“你气死我了!雨凤都没有你麻烦……我们照顾雨凤都来不及了,还要照顾你……”
就在拉拉扯扯中。一声响亮的儿啼传来。产婆喜悦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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