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虹睁大眼睛,踉跄而退。返到回廊的椅子上,一屁股跌坐下来。
阿超也不管她,掉头而去了。
房里,梦娴看到云飞醒了,又是高兴、又是忧伤、又是焦虑、又是疑惑。摸索着在他chuáng前坐下,心痛的看着他。
“云飞,你怎样?你要吓死娘啊!”
“对不起……”云飞衰弱的说。
“到底是谁这么狠,会刺你一刀?”
“娘!如果你不问,我会好感激。”
梦娴眼眶一红:
“为了那个萧雨凤,是不是?你为她而受伤?是不是?”
云飞闭上眼睛,默然不语。梦娴一急:
“你为什么不跟她散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云飞心中一痛,无力解释,长长一叹:
“娘,关于我的受伤,等我jīng神好一点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但是,不要再说“散了”这种话,我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即使为她死了,我也不悔!”
梦娴怔住,看着他那苍白如死的脸色,看着他那义无反顾的坚决,她陷进巨大的震撼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梦娴对云飞的受伤,是一肚子的疑惑,满心的恐惧。祖望也被这件事惊吓了,想到居然有人要置云飞于死地,就觉得“心惊胆战,不可思议”。在书房里,他严肃的看着纪总管和云翔,开始盘问他们,有没有知qíng不报?
※※※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杀他?你们知道还是不知道?”
纪总管皱皱眉头,说:
“我们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只是……听说,云飞为了萧家两个姑娘,已经结下很多梁子了!这次受伤,我猜,八成是争风吃醋的结果。据说云飞在外面很嚣张,尤其阿超,已经狂妄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地步,常常搬出展家的招牌,跟人打架……”他趋前低声说:“老爷,你上次说,把钱庄jiāo给云飞管,我就先把虎头街的钱庄拨给他管,前天一查帐,已经短少了一千块!”
“是吗?”祖望困惑极了:“我觉得云飞不会这样!”
“是啊!我也觉得他不会!可是,他这次回来,真的变了一个人,你觉得没有?以前那里会争这个争那个,现在什么都要争!以前对映华痴心到底,现在会去酒楼捧姑娘!以前最反对bào力,现在会跟人打架还挂彩……我觉得有点不对,你一点都不觉得吗?”纪总管说。
云翔接了口:
“总之,他现在受伤是个事实!他千方百计想要瞒住,也是一个事实!我就奇怪,怎么受了伤,居然不吭气!他一定在遮掩什么!”
祖望动摇了,越想越怀疑。
“真的有问题!大有问题!”他抬头看纪总管:“不管他是怎么受伤的,这个下手的人简直没把我们展家放在眼里!找出是谁,不能这样便宜的放过他!”
“是谁gān的,阿超一定知道!”云翔说。
“可是,阿超不会说的!随你怎么问他,他都不会说的!”纪总管说。天尧和云翔对看一眼。云翔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吗?阿超不会说吗?
阿超抓了药,一路飞快的跑回家。到了家门口的巷子里,忽然,一个人影悄然无声的从他身后窜出,举起一根大棒子,重重的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哼也没哼,就晕了过去。
“哗啦”一声,一桶冷水,淋在他身上,他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悬吊在空中。他的手脚分开绑着,绑成一个“大”字形,上衣也扯掉了,luǒ着上身。他再定睛一看,云翔、天尧、纪总管正围绕着他打转,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云翔手里拿着一条马鞭,看到他睁眼,就对着他一鞭鞭挥下。喊着:
“你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平常连我,你都敢动手!今天正好跟你算个总帐!你以为有云飞帮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吗?现在,哈哈!一个成了病猫!一个成了囚犯!看你还怎么张狂!”
阿超知道自己中了暗算,扼腕不已。看看四周,只见到处都堆放着破旧家具,知道这儿是展家废弃的仓库,几年也不会有人进来。陷身在这儿,今晚是凶多吉少了。他明白了这一点,心里也就豁出去了,反正了不起是一死!尽管皮鞭像雨点般落下,打得他皮开ròu绽,他只是睁大眼睛,怒瞪着云翔,一声也不吭。
※※※
纪总管往他面前一站,大声说:
“你今天识相一点,好好回答我们的话,你可以少挨几鞭!”就厉声问:“说!云飞是怎样受伤的?”
阿超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并不知道是谁刺伤了云飞,心里一喜,就笑了起来。
“哈哈!”
云翔怒不可遏:
“笑!你还敢笑!我打到你笑不出来!说!云飞是怎样受伤的!是谁动的手?说!”他举起鞭子,一鞭鞭抽了过来。
阿超头一抬,瞪着云翔,大声说:
“不就是你像暗算我一样,暗算他的吗?”
“胡说八道!死到临头,你还要嘴硬!你说还是不说,你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阿超倔qiáng的喊着:
“你可以打我,你可以暗算我,你可以去杀人放火,你可以对你的亲生哥哥下毒手,你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掉头看天尧,大喊:“天尧,你今天帮着他打我,有没有想到,将来谁会帮着他打你?”
“你还想离间我和天尧?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云翔怒喊,鞭子越抽越猛。
阿超仰头大笑:
“哈哈!以为你是个少爷,结果是条虫!”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从小,你跟我一起练武,现在,你不能跟我单打独斗,只能用暗算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传出江湖,你就是一条虫!”
“天尧!给我一把刀!我要杀了这个狗奴才!”云翔气极,大喊。
“杀他?他值得吗?就是要杀他,也不需要你动手!”纪总管说。
“是啊!我们平常是放他一马,要不然,他就算有十条命,也都不够我们杀的!”天尧接口。
阿超大叫:
“纪总管,天尧!不要忘了,你们也是奴才啊!我们之间所不同的,我有一个把我当兄弟的主子,而你们有一个把你们当傻瓜的主子……这个人……”他怒瞪云翔:“不仁不义,还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值得你们为他卖命吗?”
“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云翔大喊,马鞭毫不留qíng的挥了过来。
阿超咬牙忍着,一会儿,已经全身都是伤,无力再和云翔斗口了。
“云翔!再打他就会厥过去了!我们还是把重点审出来吧!”天尧提高声音:“是谁让云飞挂彩的?快说!”
阿超抬头对天尧一笑: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是云翔做的,你们不相信吗?”
云翔已经停鞭,一听,大怒,鞭子又挥了过去。
纪总管瞪着阿超,不愿打出人命,伸手阻止了云翔。
“今晚够了,你也打累了,我看,再打也没用,他一定不会说的,我们把他关在这儿,明天再来继续审他!先让他饿个两三天,看他能支持多久!”
云翔确实已经打累了,丢下马鞭,喘吁吁的对阿超挥着拳头咆哮:
“你就在这里慢慢给我想!我的时间长得很,明天想不起来,还有后天,后天想不起来,还有大后天!看你有多少天好熬!”
纪总管、天尧、云翔一起走了。阿超清楚的听到,门外的大锁“喀答”一声锁上了。
阿超筋疲力尽的垂下头去,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超的jīng神恢复了一些。抬起头来,他四面看了看,这个废弃仓库yīn冷cháo湿,墙角的火把,像一把鬼火,照得整个房间yīn风惨惨。他振作了一下,开始苦思脱困的办法。他试着挣扎,手脚上的绳子绑得牢牢的,无论怎样挣扎都挣不开。
“怎么办?大少爷会急死了!齐妈和太太不知道会不会想办法救我?但是,她们根本不知道我陷在这儿呀!药也丢了,大少爷没药吃,会不会再严重起来?”他想来想去,一筹莫展,
忽然,门外有钥匙响,按着,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
阿超一凛,定睛细看,只见一个纤细的人影,一闪身溜了进来。他再一细看,原来是天虹。
“天虹小姐?”他又惊又喜。
天虹一抬头,看到五花大绑,遍体鳞伤的阿超,吓得几乎失声尖叫。她立刻用手蒙住自己的嘴巴,深吸口气,又拍拍胸口,努力稳定了一下自己,才低声说:
“我来救你了,我要爬上去割断绳子,你小心!”
“你有刀吗?”
“我知道一定会需要刀,所以我带来了!”
天虹拖来一张桌子,爬上去割绳子。
“你也小心一点,别摔着了!”
“我知道!”
天虹力气小,割了半天,才把绳索割断。阿超跌倒在地上,天虹急忙爬下桌子,去看他。着急的问:
“你怎样?能走还是不能走?”
阿超从地上站起来,忍痛活动手脚,一面飞快的问:
“你怎么会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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