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翔又犯毛病了,才跟我说,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转眼就忘了!”说着,又凝视云飞:“不过,阿超平常也被你宠得有点骄狂,常常作威作福,没大没小,才会惹出这样的事吧!”
云飞一听,祖望显然有护短的意思,不禁一楞。心中有气,正要发作,阿超走上前来,陪笑说:
“老爷!这事是我不好,希望老爷不要追究了!”
祖望看阿超一眼,威严的说:
“大家都收尸一点,家里不是就可以安静很多吗?”
云飞好生气:
“爹!你根本在逃避现实,家里已经像一个刑场,可以任意动用私刑,你还不过问吗?这样睁一眼,闭一眼,对云翔他们一再姑息,你会造成大问题的!”
祖望也很生气,烦恼的一吼:
“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
云飞一怔。阿超和齐妈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好!我已经知道云翔打了阿超!那么你呢?你肚子上这一刀,总不是云翔捅的吧?你还不告诉我真相吗?你要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随时再给你第二刀吗?”
云飞大急,张口结舌。祖望瞪着他,bī问:
“就是你这种态度,才害阿超挨打吧?难道,你要我也审阿超一顿吗?”
云飞急了,冲口而出: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刀是我自己捅的,你信不信呢?”
“你自己捅的?你为什么要自己捅自己一刀呢?”祖望大惊。
云飞吸口气,主意已定。就坚定的,肯定的,郑重的说:
“为了向一个姑娘证明自己心无二志!”
祖望惊奇极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云飞迎视着他的目光,眼神那么坦白真诚,祖望不得不相信了。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
“这太疯狂了!但是,这倒很像你的行为!“做傻事”好像是你的本能之一!”他咽了口气,对这样的云飞非常失望,云翔的谗言就在心中全体发酵。“我懂了,做了这种傻事,你又想遮掩它!”
“是!请爹也帮我遮掩吧!”
“那个姑娘就是待月楼里的萧雨凤?她值得你这样做?”
云飞迎视着父亲的眼光,一字一句,掏自肺腑:
“为了她,赴汤蹈火,刀山油锅,我都不惜去做!何况是挨一刀呢?她在我心里的份量可想而知!爹如果肯放她一马,我会非常非常感激,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向你证明我的眼光,证明她值得还是不值得!”
祖望瞪着他,失望极了。
“好了!我知道了!”他咬咬牙,说:“我的两个儿子,云翔固然bào躁,做事往往太狠,可是,你,也未免太感qíng作用了!在一个姑娘身上,用这种工夫,损伤自己的身子,你也太不考了!”站起身来,他的声音冷淡:“你好好的休养吧!”他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口头说:“云翔现在很想和你修好,你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兄弟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恨,知道吗?”说完,转身去了。
云飞呕得往chuáng上一例。
“简直是一面倒的偏云翔嘛!连打阿超这种事他都可以放过!气死我了……”他这一动,牵动了伤口,捧着肚子呻吟:“哎哟!”
阿超急忙窜过来扶他。嚷着说:
“你动来动去gān什么?自己身上有伤,也不注意一下!你应该高兴才对,肚子上这一刀,总算给你蒙过去了,我打包票老爷不会再追究了!”
“因为他觉得不可思议,太丢脸了!”
“管他怎么想呢?只要暂时能够过关,就行了!”他弯腰去扶云飞,一弯腰,牵动浑身伤口,不禁跟着呻吟:“哎哟,哎哟……”
齐妈奔过来。
“你们两个!给我都去躺着别动!”
主仆二人,相对一视。
“哈哈!没想到我们弄得这么láng狈!”阿超说。
“人家是“哼哈二将”,我们快变成“哎哟二将”了!”
云飞接口:
主仆二人,竟然相视而笑了。
第二天一清早,云翔就被纪总管找到他的偏厅来。
“救走了?阿超被人割断绳子救走了?怎么可能呢?谁会救他呢?”云翔气极败坏的问。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云飞的力量,这个家庭里,现在显然分为两派了,你有你的势力,他有他的势力!不要以为我们做什么,他们看不见,事实上,他的眼线一定也很多,就连阿文那些人,也不能全体信任!说不定就有内jian!”纪总管说。
“而且,今天一早,大昌大贵就进府了。现在,像两只虎头狗一样,守在云飞的房门口!小莲也被齐妈赶进厨房,不许出入上房!还不知道他们会对老爷怎么说,老爷会怎么想?”天尧接口。
云翔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看爹,先下手为qiáng!”
纪总管一把拉住他:“你又毛躁起来了!你见了老爷怎么说?说是阿超摔了一跤,摔得脸上都是鞭痕吗?”
云翔一怔,楞了楞,转动眼珠看纪总管。惊愕的喊:“什么?阿超脸上有鞭痕?怎么弄的?谁弄的?”
纪总管一笑,拍拍云翔的肩。
“去吧!自己小心应付……”
纪总管话没说完,院子里,家丁们大声通报:
“老爷来了!”
纪总管大惊,天尧、云翔都一楞。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房门已被拍得砰砰飨。纪总管急忙跑去开门,同时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
门一开,祖望就大踏步走了进来,眼光敏锐的扫视三人:
“原来云翔在这儿!怎么?一早就来跟岳父请安了?”
纪总管感到祖望话中有话,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不敢接口。云翔匆促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慌乱:
“爹怎么这么早就起chuáng了?”
祖望瞪着云翔,恨恨的说:
“家里被你们两个儿子弄得乌烟瘴气,我还睡得着吗?”
“我弄了什么?”
“你弄了什么?不要把我当成一个老糊涂,好不好?我已经去过云飞那儿了……捉阿超,审阿超,打阿超,还不够吗?”他忽然掉头看天尧和纪总管:“你们好大胆子,敢在家里动用私刑!”
纪缌管急忙说:
“老爷!你可别误会,我从昨晚起……”
祖望迅速打断,叹口气:
“纪总管!你们教训阿超,本来也没什么大了不起,可是不要太过份了!如果这阿超心里怀恨,你们可以暗算他,他也可以暗算你们!任何事,适可而止。这个屋檐底下,要有秘密也不太容易!”
纪总管闷掉了。
云翔开始沈不住气:
“爹!你不能尽听云飞的话,他身上才有一大堆的秘密,你应该去调查他怎么受伤,他怎么……”
祖望烦躁的打断了他:
“我已经知道云飞是怎样受伤的,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云翔惊奇:
“你知道了?那么,是谁gān的?我也很想知道!”
“我说过,我不要追究,也不想再提了!你也不用知道!”
云翔、天尧、纪总管彼此互看,惊奇不解。
祖望就拍了拍云翔的肩,语重心长的说:
“昨天,你跟我说了一大篇话,说要和云飞讲和,说要改错什么的,我相信你是肺腑之言,非常感动!你就让我继续感动下去吧,不要做个两面人,在我面前是一个样,转身就变一个样!行吗?”
云翔立即诚恳的说:
“爹,我不会的!”
“那么,打阿超这种事qíng,不可以再发生了!你知道我对你寄望很深,不要让我失望!”再看了屋内的三个人一眼:“我现在只希望家里没有战争,没有yīn谋,每个人都能健康愉快的过日子,这不算是奢求吧!”
祖望说完,转身大步出门去。纪总管慌忙跟着送出去。
室内的云翔和天尧,对看一眼。
“还好,你爹的语气,还是偏着你!虽然知道是我们打了阿超,可是,并没有大发脾气,就这一点看,我们还是占上风!”天尧说。
云翔想想,又得意起来:
“是啊!何况,我还修理了他们两个!”他一击掌,意兴风发的说:“走着瞧吧!路还长得很呢!”第十二章
雨凤有两天没有去巷口,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云飞见面了。好奇怪,云飞也没有来找她,或者,他卧病在chuáng,实在不能行动吧!但是,阿超居然也没来。难道,云飞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心,预备放弃她了?第三天,她忍不住到巷口去转了转。看不到马车,也看不到阿超,她失望的回到小屋,失魂落魄。于是,整天,她就坐在窗边的书桌前,聚jīng会神的看着那本《生命之歌》。这是一本散文集,整本书,抒发的是作者对“生命”的看法,其中有一段这样写着:
“我们觉得一样事物“美丽”,是因为我们“爱它”。花、鸟、虫、鱼、日、月、星、辰、艺术、文学、音乐、人与人……都是这样。我曾经失去我的挚爱,那种痛楚和绝望,像是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dòng里,所有的光明色彩声音全部消失,生命剩下的,只有一具空壳,什么意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