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听到小燕子把“天赋异禀”解释成“天府的饼”,就忍不住微微一笑。小燕子不知道她笑什么,就傻傻的跟着笑。
太后对紫薇这桌投来不满的注视。
皇后把握机会,赶紧对太后说:
“老佛爷,您瞧见了吧?这种国庆场合,民间的格格,就不如正牌的格格了!说说笑笑,指手划脚,没有片刻的安静!”
太后点头不语。令妃看了皇后一眼,面对这样的挑拨,她敢怒而不敢言。心里,着实为紫薇和小燕子捏把冷汗。
乾隆这桌,乾隆看得简直忘我了。眼睛瞪着台上,对阿里说道:
“阿里和卓!你这个公主,联已经听兆惠将军提过好几次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实在美得不像人间女子!朕自认见过的美女,早已车载斗量,可是,像含香这样的,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
阿里一脸的笑,说:
“她是我最珍贵的女儿,也是我们维吾尔族的宝贝。她出生的时候,天空全是彩霞,香味弥漫,我们的星象家说,回部的贵人降生了!”
乾隆盯着含香,目不转睛:
“是吗?”
含香的舞蹈,越舞越生动,越舞越曼妙,音乐也越来越qiáng烈。
一段激烈而美妙的舞蹈之后,含香突然舞到舞台正中,对着乾隆匍伏在地。那些男舞者全部整齐划一的跪倒,音乐乍停。
乾隆为之神往,楞了半晌,才忘形的站起身来,疯狂鼓掌。
太后和大家,也都鼓起掌来。小燕子把手掌都拍痛了。
乾隆忍不住走上前去,亲手扶起含香。
“起来吧!含香公主!”
含香起身,低垂留头。
乾隆柔声说道: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含香被动的抬头。神色中有一股凄绝的美丽。乾隆被这样的美丽震撼了。
阿里走到乾隆身边。凝视乾隆,正色说道:
“皇上!为了表示我们回部对皇上的敬意,如果皇上喜欢,我把我这个珍贵的女儿,就献给皇上了!”
阿里和卓这话一出口,满座惊愕。
令妃变色,皇后变色,妃嫔们全部变色,太后也震住了。
尔康和永琪相对一视,两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乾隆一怔,接着,就大喜过望了。
“阿里和卓,这话是真是假?”
“如果不是诚心诚意,也不会千山万水,把含香带到北京来了!”阿里诚恳的说。
乾隆再看含香,不禁仰头大笑了:
“哈哈哈哈!阿里和卓!朕jiāo了你这个朋友!你的礼物太珍贵了,朕会把她好好的珍藏着!朕向你保证,你永远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就回头大喊:“拿酒来!”
太监急忙捧上酒壶酒杯。斟了两杯酒。
乾隆亲自递给阿里一杯。
两个酒杯在空中一碰。乾隆兴高采烈的说道:
“gān杯!大清朝和回部从此休兵!再不打仗了!”
阿里兴冲冲接口:
“和平万岁!”一仰头,gān了杯子。
“是!和平万岁!”乾隆也gān了杯子。
含香站在那儿,眼神是壮烈的,凄绝的。
小燕子被这个状况,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就气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个公主的野心最大,她看上的居然是皇阿玛!”
乾隆留下了含香,这件事带给宫里的震撼实在不小。回部,无论如何算是异族番邦,怎么把一个番邦女子,留在宫廷?太后心里不满,嘴里不能说什么。皇后又妒又恨,宫里的大眼中钉、小眼中钉已经数不清了,居然还来了一个含香公主!其他妃嫔,当然个个有个个的怨,个个有个个的伤感。但是,其中最是愤愤不平的,居然是小燕子!
“我就不明白,皇阿玛已经有了二十几个老婆,怎么还不够?看到那个含香公主,依旧色迷迷!你看,人家一场舞蹈,他就动心了!怎么可以这样?令妃娘娘快要生产了,他也不关心吗?”
“或者,他是为了解决回疆的问题,只得这样做!人家路远迢迢的把公主‘献给’他,他也拒绝不了吧!”紫薇勉qiáng的解释。
“你别傻了!你看皇阿玛,哪儿有一点点想拒绝的样子?他一听到阿里和卓说,把含香‘献给’他,他就‘快乐得像老鼠’了!紫薇,你说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管什么地位,什么身份,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尤其可恶的是,他们要女人什么‘唯一’,什么‘到底’,自己就可以左讨一个老婆,右讨一个老婆……真气死我了!”小燕子的生气,在看到令妃的病容和失意时,就涨到了最高点。
原来,这天,小燕子和紫薇来看令妃,原是想请求令妃允许她们出官去。进了延禧宫,就看到令妃靠在躺椅上,脸色苍白,无jīng打采,一股病恹恹的样子。腊梅、冬雪和宫女们围绕着她,送茶的送茶,端药的端药。
小燕子和紫薇,看到这种qíng形,就惊讶而担心的扑了过来。
“娘娘,你不舒服吗?”紫薇关心的问。
令妃叹了口气,说:
“最近累得很,身子越来越沉重,心qíng也不好。这几天,不知怎的,吃不下东西,头也晕晕的!”
紫薇把手放在令妃额上,惊呼起来;
“娘娘!你在发烧呀!有没有传太医?”急忙喊:“腊梅!冬雪!怎么不给娘娘传太医?快宣太医进来瞧瞧!”
“娘娘不让传!说是躺一躺就好!”腊梅说。
令妃拉住紫薇,说:
“你不要小题大作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没事,真的没事!发烧是因为有点着凉,现在肚里有孩子,不敢随便乱吃药。太医来了,也是开那些滋补的药,不如不要惊动太医,免得传到太后耳朵里,又说我故意引人注意!”
“可是……如果有别的病,怎么办?”紫薇问。
“娘娘就是qíng绪太坏了,都不肯吃东西,两位格格,快劝劝娘娘吧!”冬雪说。
小燕子看着令妃,心里同qíng得不得了,义愤填膺的说:
“我知道娘娘在烦什么,别说娘娘了,我也跟着生气!就算是‘生姜公主’,又怎么样嘛?就算吃过什么‘天府的饼’,会浑身香,又怎么样嘛……”
令妃一听这话,好紧张,急忙阻止:
“嘘!你小声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就在这里嚷嚷,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在发牢骚呢!”
紫薇就在令妃chuáng前坐下,伸手紧紧的握住令妃的手。诚挚的说:
“娘娘!你不要难过,你心地仁慈,待人宽厚,上天一定会给你特别的眷顾。我一直相信,皇阿玛是个xingqíng中人,他不会辜负你。事实上,你在他心里,一定有不可磨灭的地位。”
令妃很感动,眼睛湿湿的看着紫薇,语重心长的接口:
“紫薇,你真是一个贴心的好人儿。你那么了解,几句话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只是,对任何女人来说,‘不可磨灭’的地位还不够,女人需要的,是‘不可取代’的地位啊!”
令妃这句“不可取代”,说出了所有女人心里的渴求。紫薇看着令妃,想到她贵为王妃,却要忍受这种失落,心里就深深的痛楚起来。由令妃身上,就联想起自己的亲娘,那十几年的等待,是怎么度过的呢?为什么聪明如皇阿玛,却要处处留qíng,处处负心呢?紫薇挖空心机,想安慰令纪,就深思的说:
“我想起皇阿玛以前,谈到我娘的时候,说过两句话。他说,身为一个男人,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动心容易痴心难,留qíng容易守qíng难’!当时我不懂,现在,有些懂了!大概男人,就是这样的吧……”
紫薇话没说完,小燕子已经叫了起来:
“什么动心不动心,痴心不痴心?反正,就是为他自己的不负责任找理由!以前对紫薇的娘是那样,现在,对令妃娘娘又是这样……”
令妃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
小燕子咿咿唔唔,还要说话。半天,才挣脱令妃,气呼呼的问:
“皇阿玛这几天都没有过来吗?”
“他去宝月楼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过来?”令妃说。
小燕子一唬的跳起身子,嚷着:
“宝月楼?”
是的,乾隆在宝月楼。但是,他并没像小燕子想像的那样,软玉温香,卿卿我我。相反的,他正满怀挫败感,满心郁怒,背负着双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含香仍然穿着她那身回族服装,站在窗前,遥望窗外,一股遗世独立的样子。维娜吉娜和宫女们站立在四周。房里充满了某种紧张的气氛,大家都屏息而立,鸦雀无声。
乾隆走了半天,猛的站在含香面前,把她的身子一下子拉转,让她面对着自己。盯着她的脸,他大声说: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进宫这么久,只有你爹来看你,你才说话!对于朕,连说几句话都吝啬!你不要以为你是维吾尔族公主,朕就会对你百般迁就,你再不顺从,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维娜吉娜和宫女们,看到乾隆发怒,都惊怕起来。
含香却定定的看着乾隆,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依然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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