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慰真情_琼瑶【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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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嫫嫫也跪倒在地,恳求皇后娘娘三思。

    赛威、赛广及众侍卫也跪倒在地,恳求皇后娘娘三思。

    小燕子见状,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也不再坚持要上,转而恳求娘娘。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群,神qíng凄然,一幅失神的样子,终于,她无力地挥挥手,“我们回船吧!”

    花航的船舱内。

    陈三两神qíng专注,左右手各悬握一支láng毫,饱蘸着墨汁,正酣畅淋漓地书写着,不一会儿功夫,三幅梅花篆字己写就。

    乾隆擎起字画,细细观赏,连声叫好:“好!妙!果然是绝技啊,堪称天下一绝!”

    说着一边高声吟哦:“昔人己乘huáng鹤去,此地空余huáng鹤楼。huáng鹤一去不复返,自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糙凄凄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不仅诗空灵,字比诗更空灵,不愧是一个才女啊!”

    “老爷过奖了,三两想,这幅字画就赠给老爷。”

    陈三两又拿起另一幅昌字画,双手恭敬地递给尔康:“这幅字画,三两想送这位少爷!”

    尔康急忙接过未,施礼相谢,展开字画一看,上面题着一首绝句:“两个huáng鹏呜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陈三两又把一幅字画双手捧给永琪:“这位少爷,小女子谨以此字相赠,日后公子若有心,请仔细想着幅字!”

    永琪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曹植那首有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位。本是同根生,相煮何太急。”

    永琪默默读着,若有所思地看着陈三两。

    乾隆把玩着手中的字画,忽然问:“陈姑娘给我写的这幅字画,是否有什么深意?”

    陈三两看着乾隆,却不正面回答,只是吟哦了一首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枪然而泪下。”

    乾隆闻言,也不禁沉思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

    皇后在自己的船中,不时地向皇帝所乘的龙船张望。

    但皇帝的龙船上一直挂着免见的红灯,原来皇宫的规矩,皇帝在屋子里倘有召幸或有机密要事,或皇帝身于不适不愿接见群臣,那屋子外面,便点着一盏红灯,叫人知道回避,叫人不可惊动皇上的意思。如今在御舟上,那盏红灯没有地方可以挂,便挂在桅杆上。

    皇后虽然着急、愤慈,却又不敢贸然去闯御船,只能派赛威、赛广不停地去打探。

    然而,赛威、赛广每次探听回来的消息都是:“皇帝御驾还未回船。”

    皇后也不敢去惊动太后,怕遭到太后的斥责和教训。

    一时间,皇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人来走去。一脸苍惶凄凉。

    小燕子、紫薇先前还都陪着皇后一齐等待,但终于熬不住,歪在一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以有容嫫嫫依然jīng神抖擞,陪伴着皇后。

    终于,到五更过后,赛威、赛广回报说:“奴才探到,皇上刚刚离开花肪回御舟!”

    皇后如久居黑暗的困shòu见到了。一丝光亮一样,顿时两眼放出金光,吩咐:“容,嫫嫫赶快替我梳洗,我要去见皇上!”

    乾隆与陈三两在花舵之上谈书论经,一时兴起,竟然把时间给忘了。

    永琪、尔康也被陈三两过入的才学和气质所吸引,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永琪心中感慨:这世间奇女子真是不少,光是小燕gān,再是紫薇,如今这义有一个陈三两,虽沦落风尘,却“出淤泥而不染”,高洁自持,永琪想着,不禁想念起小燕子来,猛一抬头,原来外面天色已近五更。

    乾隆的谈兴仍然很浓。

    永琪忍不住打断了乾隆:“老爷,时候已是五更了,我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免得家里人耽心。”

    乾隆这才注意到天色已近拂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就已天亮了。陈姑娘,今晚我过得非常开心,非常充实,真的要感谢你,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陈三两微笑着施礼:“老爷言重了,象老爷这样的贵人,说来也算是人下苍生的福气啊!”

    乾隆、尔康、永琪闻言一惊,都以为身份已被陈三两看破。

    谁知陈三两却面色不惊,泰然自若,一付不知qíng的摸样。

    乾隆正yù告辞:“多谢姑娘夸奖,日后如有机会,还要来向陈姑娘讨教,陈姑娘可不要避而不见哦!”

    “那是自然!还有一事,三两需要说明白,虽然说今晚的三幅梅花篆字,我有言在先说相赠,但我陈三两不想坏了自己定的规矩,所以必须收三位每幅三两huáng金的润笔费!”

    乾隆等人闻言,光是一楞,继而哈哈大笑:“陈三两,陈三两,这三两果然名不虚传啊!”

    回到御舟中,天已大亮。

    乾隆脱去便装,换上龙袍。永琪、尔康也各自回舟,准备休息。

    这时,执事太监突然前来禀报:“皇后娘娘求见!”

    “喔?”

    乾隆颇感意外,不知皇后这么早求见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

    皇后带领容嫫嫫一gān人一脸凛然地走了进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

    乾隆微笑着上前拉起皇后的手:“皇后起来吧!不知皇后这么早就来求见朕,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qíng发生?”

    皇后注视着乾隆,一字一句他说:“正是!臣妾有很重要的事要进谏!”

    “哦?皇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臣妾听说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昨晚却一夜未归,让臣妾担惊受怕了一宿,臣妾请问皇上,昨晚去了哪里?“原来为这事呀?昨天朕一时兴起,叫尔康、永琪陪我一块儿微服私访,体察民qíng,一路走,一路看,忘了时间,所以回来得晚了。”“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皇后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朕的话吗?”

    “臣妾怎么敢呢?臣妾痛心的是皇上作为夫君竟然欺骗自己的妻子,而去同那烟花女子鬼混……”

    “啪!”

    乾隆一掌拍在茶几上,茶几的茶碗立时被掀翻,“放肆,身为皇后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真让朕吃惊!”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皇后却仍倔qiáng地站立着,与乾隆对峙:“好一个‘微服私访’!好一个‘体察民qíng’!却到了秦淮河上的楼船花肪之上,分明是在寻欢作乐。荒yín无度……”

    乾隆瞪大了眼睛,指着皇后:“你!……你……,是谁告诉你朕去了楼船花航?又是谁告诉你朕寻欢作乐,荒yín作乐一个晚上?说!是哪个大胆的奴才?”

    “没有谁告诉我,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

    “你?亲眼看见的?你坐在这船里,能够看到秦淮河的花肪,你把朕当三岁孩童耍吗?”

    “臣妾不敢!”

    “那你是跟踪朕噗?”

    “臣妾不曾想到要跟踪皇上,皇上去哪里是皇上的自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妾只是不敢相信皇上会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胡说!朕不过是去私访民qíng,去花肪上看看也是qíng理之中的事,有何不可,你身为一国之母,却私自离舟,跟踪朕,又该当何罪?”

    “不错,臣妾私自离舟,是犯了祖传的规矩,可皇上去跟那些jì女鬼混,置朝政于不顾,又当何罪呢?”

    “你口口声声说朕去嫖jì,你有什么证据?”

    “皇上要证据?小燕子、紫薇、容嫫嫫、赛威、赛广都是亲眼所见,皇上还想要什么证据?”

    皇后满腔悲愤地说:“小燕子?紫薇?容嫫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从实招来,若有半点不实,朕立即取了你的脑袋!”

    容嫫嫫吓得叩头如捣蒜:“奴才不敢!”

    于是把小燕子和紫薇怎样来约皇后娘娘一同出游,如何走到秦淮河边碰到侍卫,如何得知皇上在花肪之上的经过说了个概略。说完,偷偷看看皇后的脸色,又看看皇上。

    “原来是这样,那朕错怪了你,皇后,不要生气了。来,来,来,坐下,消消气,听朕细细给你说来。”

    皇后见皇上颜色缓和了一些,禁不住心中一暖,继而一酸,眼泪止不住扑籁籁地掉下来:“臣妾一片苦心,都是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皇上不念夫妻qíng份。倒也罢了,后宫里三千佳丽。由着皇上来宠幸,我不会说半个‘不’字。可如今这烟花贱娼,人尽可夫,皇上居然也去临幸,又是将臣妾置于何等的境地?与那荒yín无度的隋扬帝又有何区别?”

    乾隆对陈三两充满好感和钦佩之qíng,此刻听着皇后口口声声地说着烟花贱娟,又把他比做历史上最残bào的贪yín皇帝隋场帝,正是触了乾隆的大忌,乾隆一晚美好的心境立时被破坏得灰飞烟灭,乾隆更愤怒了:“够了!朕不要听你这些胡言乱语,你跪安吧!”

    说完,回过身去,不再理睬皇后。

    皇后满眼含泪,双腿跪下,膝行到乾隆脚下,抱住乾隆的双腿:“皇上今天就算杀了臣妾,臣妾也要把话说完!”

    “想当初皇上宠幸我时,与臣妾恩爱有加,花前月下,好不有qíng,如今,皇上移qíng别恋,有了新欢,就当我不存在一样,哪里是把我看成是一国之母?一个摆设罢了。这些年来,臣妾生不如死,日日思念皇上,期盼皇上能够回心转意。可皇上昨夜的行为让臣妾寒透了心,臣妾身为皇后,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娼jì,臣妾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倒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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