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点点头,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当尔康随阿拉木汉的队伍走出英什城的时候,心里仿攒被什么扯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高高的城墙上,紫薇在小燕子和晴儿的陪伴下,正朝着他眺望。
他挥挥手,远处的紫薇仍站在高处,大漠中的风chuī拂着她那洁白的裙裾。
就在尔康前往阿穆尔的营地时,永琪又接到了英什地方官索伦的邀请去看戏。
永琪担忧着尔康的安危。没有心qíng,正打算回绝时,箫剑说道:“这是我们了解地方qíng况的一个机会,况且地方官是第一次邀请,我们更不好推辞,虽然你是阿哥,得罪了地头蛇,他就会明着一套,喑中一套,以后的事qíng就很难办了。”
永琪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说道:“大家都去,还是和以前一样,微服私访,穿回服去。”
到了官府,索伦老远就打着哈哈过来了。
宾主双方很快进入了正席。
“今天我们请来的是南疆第一名伶红袖,她的金嗓子可是名震南疆的啊!”索伦说完,折折手道,“叫红袖!”
这是只看见—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走到前台,身容汉装,绫裙批沙,明眸皓齿,如玉树临风,她款款地说道:“各位大人,小女子红袖给各位请安了,先给各位演唱一段《牡丹亭》。”
永琪觉得她非常面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红袖—起声,只听见月琴琵琶的节奏随即响起,红袖抑扬顿挫地唱道:
子弟们是个茅糙岗,沙土窝,
初生兔羔儿乍向围场上走——
我是个经笼罩,受索网的苍翎老野jī。
践踏得阵马儿熟,经了些冷箭蜡枪头!
恰不到人到中年万事休,
我怎肯虚度了chūn秋!
伴奏中一个女声唱道:“那还不改邪归正?”
红袖的和声一转,声调陡然高起,如同bào雨击棚,珠落玉盘: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晌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恁子弟们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砍不下解不开顿不脱馒腾腾千层锦套头!
我玩的是梁园月,
饮的是东京酒,
赏的是洛阳花,
攀的是章台柳——
我也会围棋、金蹴鞠、会打围、会cha科、会chuī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
你便是落了我的牙,
歪了我的嘴,
瘸了我的腿,
折了我的手——
天赐我这般儿歹症侯,
尚儿自不肯休!
字字句句唱得qíng真意切,铿锵有力,众人鼓掌大叫道:“好!”
话音未落,只见那红袖袖子中闪电般地飞出一支利箭,几乎是在毫无阻拦的qíng况下直she向永琪。
这时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所有的莺歌燕舞和山清水秀都烟消云散,侍卫们也如同施了定乘风破làng支一样没有反应过来。
由于来防身的袖箭给了尔康,永琪手中没有任何武器挡开那支箭,眼看箭就要到了永琪面前,说时迟,那时快,箫剑几乎是同时从座位上跃起,飞起一脚踢开了那致命的一箭。
这时,永琪身边的侍卫马上反应过来,护卫在永琪身边,同时围住了戏台。
“红袖”也甩开戏装,顺手从身上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解腕尖刀。
原来正是朵云。
箫剑平静地说道:“昨天还是在马场上做jīng彩表演的小哥,今天怎么就成了‘红袖’姑娘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刺杀我?”永琪问道。
这时小燕子一把抓起已经躲在凳子下面的索伦。
索伦连忙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们用掉包计换了人!哦,她就是阿穆尔的小女儿朵云!你刺杀阿哥,犯下了大罪!还不快点放下刀。向阿哥叩头请罪,或许放你一条生路!”
“呸!狗官!”朵云骂道,手微微一扬,索伦吓得又要往桌子下面钻。
“你这刀只能用来削水果,”箫剑看着她手中的刀,“你在马场上表演的那招‘蹬里藏身’,本来是武林绝学!可惜你最多只学到了三成!正宗的表演是你手中的箭she中的不应该是木桩这么大的目标,而是木桩上悬挂灯笼的细细的挂线!”
“姑娘,还是放下刀吧,他能够踢开的箭,你自己想想,有他一个就可以制服你,何况我们有这么多人。”晴儿也劝道。
“你们都不要上前!这刀是我用来自杀的!”朵云平静地说,仿佛是很欣赏似的看了一眼那把尖刀,一翻手腕,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她质问永琪:“你既然是阿哥,为什么又要带军队来南疆,我们已经够苦的了,既要防止其他部落的进攻,还要抵御准葛尔、俄罗斯等外族的入侵,现在,还要应付你们!我们不是臣服了乾隆皇帝吗?为什么还要步步相bī,让我们走投无路!”
说完,将刀尖向自己的胸膛更bī近了一些。
永琪一下心如乱麻,他急忙说道:“千万不要!姑娘,你误会了,这次我们奉皇上的命令来巡视边境,是为了和各部落共商维护边疆安全的大计,是为了和平而来的,如果要打仗,我们也不会带这么一点人啊?要知道,你们全族有十万人啊!”
他对周围的侍卫说:“你们先收起武器退下!”
“是!”所有的侍卫齐声回答。
“和平,恐怕又是和亲吧?告诉你们,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你们汉人的!”朵云固执得象一块顽石。
“和亲?”永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你们bī死了一个香妃,难道还不够吗?”朵云冷峻地质问。
“姑娘,你错了,关于香妃你并不了解事qíng的真相……”小燕子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朵云厉声打断了:
“住嘴!我不想听到你们的谎言!我们阿穆尔部落的人,虽然无比热爱生命,但是我们更期望息由!我们不会恐惧死亡而象狗一样地活着!”
她盯着着永琪:“今天既然没有机会杀掉你,我也不会落在你们手上的!”
她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绝望地环顾四周,然后仰天长啸:“父王,恕女儿不孝!”她手中的尖刀突然往空中一举,然后直cha自己的胸膛!
大家谁也没有想,在顷刻之间,她说死就死,没有半点犹豫与懦弱,一时间内,都惊呆了!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朵云胸前的血翻泉涌,身子摇晃了一下,象一棵小树一样轻轻地倒了下去……
永琪脸色惨白,猛地向前跨出。这时箫剑已经抢先半步接住了朵云,他把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探了探。又搭了搭她的脉搏。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都急切地问道。
“心跳还没有停止,还好,没有刺中正中心的位置。”箫剑说道。
“快带回去,”永琪的声音发颤,“叫太医来,一定要想办法救活她!”
就在永琪他们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阿穆尔的大营内却是一派莺歌燕舞的样和景象。
为了欢迎大清使者尔康的到来,他们特意举行了隆重的仪式。
阿穆尔的大营内,地上换上了新的大红地毯,四周挂着彩色的壁毯,乐师弹奏着胡笳等乐器,这是对上宾的最高礼遇。
阿穆尔和尔康并肩坐在正前方的桌子后,阿穆尔一面请尔康品尝各种鲜美的ròu、奶、果、瓜,一面观赏着舞蹈。
酒是葡萄美酒,杯是夜光杯,桌子上,五光十色,香味四溢。
在歌舞声中,尔康朗朗说道:“大王!这次我们来南疆,一不是为了打仗,二不是为了要求你们臣服,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来!你也知道,现在边境有些不安,主要原因就是外来势力在背后作祟!你我都是中国人,汉族和回族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我想,我们应该携起手来,共同抵御外来民族的侵略!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带来了深受回族兄弟喜爱的丝绸、瓷器和一些财物,请大王笑纳!这也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阿穆尔明白了尔康的用意后,非常高兴,于是也表态道:
“我们本来就是中华民族的一员,也是大清的臣民,其实,依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大清抗衡,所以我们也期望能和大清缔结盟约,共同抵御外侮!”
“好!”尔康大喜,“既然这样,我一定要禀报皇上,缔约后我们不仅不要你的一寸地盘,而且还支持武器装备给你们!我们的边境部队也可以随时支援你们!”
“哈哈!”阿穆尔大笑,“那我就请福将军代向皇上致敬了!”
说完,他轻拍一下,数个名身材修美,穿着彩色长裙的舞女翩然而来,翩然起舞,洋溢着独特的民族风qíng。
伴随着乐曲,阿穆尔也不禁翩翩起舞,同时引亢高歌:
依犁河畔天山下,
高天似苍穹,
云散飘四野,
…………
尔康不禁深有感触:真是一个热qíng奔放的民族!
他起身向阿穆尔举杯说道:“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阿穆尔的和平,gān杯!”
两人都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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