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娘去世了,而我身边又没一男半女,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疼呢!”李大娘看着她的伤口,蹙紧的眉始终松不下来,“这回烫得严重了,我看得去找个大夫要点金创药才成。”
“没关系,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跌跌撞撞的,哪儿没伤呢?”自从失明之后,儿对外貌的美丑早已不放在心上,倒是……刚才究竟是谁摸了她的手呢?
虽然她瞧不见,但也能感受到那只手粗实有劲,分明是个男人的手啊!难道今天店里多了位陌生人?
“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这里倒是有罐伤药,挺好用的,你不妨试试。”仇瑚从身上拿出花芸送给他的伤药,本来她的意思是怕他经常练功容易伤身,让他随身携带以防万一,这下可正好能拿出来派上用场。反正他来日已无多,何不做做好人,将这罐伤药赠给她呢?更何况,这始作俑者也是他啊!
“这伤药看来似乎不错,这位公子,谢谢你了。”李大娘作主收了下来,在儿的手腕上轻轻洒上。
可儿却疑惑不已,半晌没开口说话,因为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方才无礼触碰她的人。
“儿,收了人家的伤药,你怎么不道声谢呢?”李大娘直觉今天的儿似乎有点奇怪。
“不必了大娘,这不过是桩小事。”仇瑚一双炯亮的双眼黑如子夜,衬着huáng昏的霞光看来有如狐眼般碧绿,是如此的吊诡难测。
可偏偏儿看不见,无法感受到他的威胁xing。“呃……小女子谢谢公子。”她听闻着他的方向,对他福了福身。
“姑娘毋需多礼。”他伸出手,扶她站起。
就是这一刹那的触碰,儿敏感地抽回手,连退了数步,她蹙着秀眉,满脸不解地问:“是你……你为何这么做?”
“姑娘,怎么了?在下做错了什么吗?”仇瑚故作不解。其实,他心底也觉得诧异,这女人的心思与观察力同样敏锐,居然从一个触碰便得知方才调戏她的人就是他了。
“刚刚明明是你——”
儿突地闭上口,既然摸都让他给摸了,她再多说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对啊!你怎么了?这位公子可是拿了不错的伤药送你,你不能不懂礼数。”李大娘忍不住帮仇瑚说了几句话。
“是儿错了。”她提防地转过身,总觉得跟前这位公子给她一种极大的威胁。
“这就对了,我看你就早早把店门关了,明儿一早再做生意吧!”李大娘劝道,突然她又说:“对了,今儿个是月圆之日,晚上千万别出门啊!”
“我知道的,谢谢大娘关心。”儿笑笑道。
“那么大伙快启程吧!好让儿早点儿休息。”李大娘开始吆喝。
“好,咱们这就走,让儿好好休息。”几个大叔大伯连袂扛起担头,陆续离开,在离开之前,他们纷纷在桌上搁下喝茶的铜板,那清脆的响声证明了这家野店的生意还不错呢!
“大叔、大娘,别忘了明儿个再来坐啊……”儿客气地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了句。这才折返身,摸索着进屋,打算熄灯休息。
可她突然耳锐的听见身旁有股沉重的呼吸声,这才猛地止住步伐,胆怯地问:“是谁还站在那儿吗?”
“姑娘真是好耳力。”仇瑚诡谲地笑了笑。
“公子,你还没走?”
“没错,因为在下是头一回来这个地方,发觉这里人qíng味颇浓,所以特地留下来看看。”
“原来如此,不过……这儿就只剩下小女子与家父两人,家父又染病在身,我怕留公子下来引人非议,希望公子明儿个请早。”她甜美的嗓音有如huáng莺出谷,阵阵撩拨着仇瑚的心弦。
“我知道,我不会为难你,只是有个问题很好奇。”
“哦?”
“刚才那位大娘说要你晚上别出去,这是为了什么?”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个女人产生了特别的兴趣!以往除了武学之外,他从不会对其他事花费一丝一毫的心力,或许是知道自己大难将至,凡事看开了,这才发现吸引他的事不只是武学而已,但是现在明白也为时已晚了。
“那是因为我命理的关系,由于我是极yīn时出生的,所以大伙都要我在月圆夜别出门,容易碰到煞气。”
儿隐隐一笑,却不知此话如暮鼓晨钟般打醒了仇瑚的心,让他浑身猛的一震!双眼突睁……第二章
“你说什么?你是极yīn时出生的?”他眉头聚拢,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是啊!怎么了?”她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直直盯着远方的某个点,侧着耳,想从他的话中听出分毫。
“没……没什么……”仇瑚愣愣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心中的感受,此刻的他除了惊讶、喜悦之外,居然还有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为何是她?
他有股想问她是不是处子的冲动,否则她即便是极yīn时出生的,对他而言也无效用啊!可这种话教他怎么问得出口?
“我……我的意思是……”他眸光一紧,低头瞅着她的脸,邪肆的一笑,“是这么的,在下从小曾让人算过命,这辈子只能与极yīn时出生的女人成亲共结连理……”他的唇弯成了一丝迷人的弧度,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说话。
“成亲……”这可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梦想的事,“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姑娘请说。”仇瑚笑着说。
“听公子说话的口气,你应是位知书达礼之人,为何会相信江湖道士的一番说词?我想,只要彼此qíng投意合,有同甘共苦的决心,都可以得到幸福与美满的。”她巧笑嫣然地说道。美丽的唇瓣一张一合的,无故牵动着仇瑚心中某条心弦,让他的身子隐隐一颤。
“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福份追求你呢?”他的黑眸增添了几抹邪味,一股属于狐的锐利与狡猾已渐渐的从他的眼中浮现出来,可儿根本看不见他那双碧绿的眼瞳。
只见她小脸一阵羞红,赶紧回过头喃喃低语,“公子……你爱说笑了……”
“为何质疑我说的是笑话?”他转过她的身子,魁梧英挺的身材挡住了外头照进的些微月影。
“不会……不会有男人会喜欢一个瞎子……”她低垂着眼破碎的低语,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心碎与惨痛的回忆。
她曾经也有过一个极要好的邻居大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可就在一次意外中她不幸丧失了视力,邻居大哥也对她渐行渐远,这样的打击,她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因此,她不再有梦。对于未来,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照顾爹爹终老,便是她最大的希冀了。
“在下说的可不是玩笑话,是真的对姑娘一见钟qíng。”仇瑚怨是大胆地说。
儿小脸躁红,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在那种乡下地方,是没有人敢当着对方的面谈qíng道爱的,可这男人居然枉顾常伦的对她说出这种话,她不知究竟是该羞还是该恼,她真的完全无措了——
“怎么?你不相信在下?”他抬起她的小脸慵懒的低语。
儿心中忐忑不安,她立即回开身子,一股不安的表qíng浮上她那受惊的小脸。
“瞧你,真是个嫩丫头。”仇瑚迷离一笑,眼中蕴藏的光芒深奥难懂。
儿无焦距的眼微微敛下,嘴角绽开如花的动人笑靥,“我只是一名村妇,公子,你该适合比我更好的姑娘,我祝福你。”
她的一双小手直往前摸索着,正yù回身合上门,却耳尖的发现他人还在,她叹了口气,“公子……时间已晚,明儿个请早。”她侧着脸,聆听着他浅缓的呼吸声。
“原以为我在你面前可做个来去自如的隐形人,看来我这点愿望是达不成了。”他揉揉鼻翼,黝黑的瞳眸直凝住她那已笼上一层迷茫光彩的双瞳。
奇怪的是,一般瞎子的眼瞳多半无彩,可这女子双眼亮丽,还浮着一层淡淡的泪影,看来更是晶莹闪亮。
“我是因为习惯以耳看人的关系。”她轻叹一声。
“姑娘自卑了?”他的俊目照照闪耀,抿紧嘴角看着她。
儿扶门的手一颤,随即微微一笑,“公子说得对,我是自卑。”
“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断定不会有人对你付出真qíng意啊!”他紧抿着唇角,语气中带点嘲弄。
儿鼻头发酸,淡淡地说:“何为真qíng意?一份真qíng意敌不过一丝一毫的打击,更何况你我才刚认识,不知对方姓名,我不会作不实际的梦。”她将半掩上的门扉再度敞开,“公子请。”
“姑娘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在下?”仇瑚走近她,压低嗓子问。
“儿欢迎公子常来喝茶。”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仇瑚突然看见一丝发丝掉落在她肩上,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将它捡拾起来,顺口说道:“姑娘,你还真会伤在下的心啊!”
“此时伤心总比日后伤qíng好。”儿聪明地话中有话。
仇瑚心口一窒,突然被她这句话惹得心底混乱,眉间紫气乍现,体内的气息仿似又变得混乱。
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让他现出原形,他扶住墙壁,粗重地喘起气——
儿听见他粗喘的呼吸声,急速地走向前,担忧地问:“公子,你怎么了?”
仇瑚不停地深呼吸,浅缓的运用内力压抑住体内突转的热力,将狂乱的气流缓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