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崇恩摸摸鼻子,苦笑着说:“你每次来找我都没什么好事,从这方面来说,我还真巴不得永远都不看见你呢……直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只要你出去走一圈就行了。”
崇恩的眼角很明显的抽搐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你,你是想牺牲我吗?”
“只有你的出现,才能吸引所有隐部成员乃至闼罗他们的注意……”
没等他说完,崇恩已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叫道:“你也知道我只要一出现,就肯定成为众矢之的,不被剥皮抽筋才怪,这么危险的事居然还叫我去gān?啊啊啊啊,我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为什么会认识你这么一个瘟神?以前为了你和欧若拉的事搞得我连神都当不安稳,只好在人间东躲西藏逃避通缉,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安全的隐匿之所,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却还得为你去招惹是非……混蛋,你对的起我吗你?”
“对不起……”
“是啊,你是对不起我!早八百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艾美拉那种女人太恐怖,最好离她远远的,永远没有jiāo集才好,你倒好,非要逞英雄,好死不死的救了她,结果勾的人家爱上你。爱上你也就罢了,你冲着她是七小姐的份上也多少敷衍一下,别冷冰冰的拒绝她让她下不了台啊……搞得她现在这么恨你,依我看就两个字——活该!就为了你那狗屁三角关系,害得我也被拖下水,费九牛二虎之力送欧若拉的灵魂进入轮回……那些也就算了,反正我对当那什劳子的天神也厌了,巴不得在人间逍遥快活无拘无束呢!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叫我出去露面?你想我死也不用这么麻烦啊,直截了当的拿根绳子往我脖子上一套算了!”
彼临没再说话,只是深蓝色的眼睛里多了很多复杂的qíng绪。
崇恩看着那个样子的他,心软了。他动了几下唇,松开手懊恼的抓抓头发说:“算了算了,认识你这个倒霉鬼我算是认了!没见过当神仙也当的像你这么可怜的……帮你引开闼罗他们没问题,但是你打算如何冲破时空结界?”
“禁忌之门。”
“什么?”崇恩大惊失色,“你疯了!那样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差错出不来怎么办?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非得在三天之内赶到那,连多几天都等不了么?”
彼临垂下眼睛,低声说:“我找到欧若拉了。”
崇恩脸上起了一连串的古怪变化,慢吞吞的说:“你——找到欧若拉了?”
“这个理由够不够?”
崇恩的目光闪烁着,好一阵子没说话。
彼临握住他的胳膊,压沉声音:“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崇恩怔忡了好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笨蛋……”他喃喃,满是无奈,“彼临,你真是个笨蛋!”说完转身打开一道小门走了进去。
因为没有客人的缘故,酒吧里没有放音乐。先前开门的那个人趴在吧台上,手里举着杯红酒,透过酒杯的折光打量彼临。
不知道为什么,彼临觉得他的眼神很有点挑衅的味道,似乎恨不得扑上来大打一架。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大概是崇恩在人间认识的朋友,他不认为他会知道崇恩和自己的身份。既如此,就没有怨恨他的理由,又为何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大概十分钟,或者更久一点后,小门开了,崇恩换了衣服走出来。
与先前随意休闲的打扮已完全不同,他穿了一件紫色收腰长披风,戴着无边眼睛,看上去既冷酷又深沉。如果说刚才的他像只慵懒无害的猫咪,此刻则成了蓄势待发的利刃,锋芒bī人。
“走吧。”崇恩一拍彼临的肩,边说边朝大门走过去:“我帮你拖住他们一个小时。”
“足够了。”
“很好,那等会我先出去,数一百下后你再开启禁忌之门,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本事了。”
“等一下。”彼临停步,“我先出去,我要带一个人走。”
崇恩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什么,还要带上一个?老天,你还真嫌此举太容易,非要增加点难度是不是?”
彼临没有多解释,只是坚持说:“我必须得带她一块走。”他不能留雏一个人在这里,那样太危险。
崇恩瞪了他半天,气馁的耸了一下肩膀,“算了随便你,反正着急回去的是你不是我!”
“数一百下后开始行动。”彼临打开门,却在跨过门槛的那瞬又回头说了一句,“小心些,别让他们真的抓住你。”
崇恩撇唇切了一声:“虽然我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人间没再惹是非,但还不至于逊到那地步,放心吧。”
彼临又看了他几眼,这才转身离开,回广场找雏。
崇恩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灰褐色的眼珠里起了层层变化。趴在吧台上的男人忽然开口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始终无法和他做个了断了。”
“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qíng,你反而知道了?”崇恩的口吻说不出的嘲讽。
“当他望着你说出‘我只信任你一个人’时,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拒绝他的任何要求。”男人笑得很暧昧,“真不愧是曾经号称比阿波罗还要英俊的天神彼……”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把小刀寒凛凛的指在了他的咽喉处,刀的彼端,崇恩的目光比刀锋更冰冷。“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男人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崇恩慢慢的将刀收回。百下之数已到,只见他身形一闪,就那样凭空消失。
男人将杯里的红酒一口喝gān,舔舔嘴唇诡异的笑了起来,喃喃自语说:“真是个蠢货,上了一次当还没学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雏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望着广场上人来人去。
虽然一直跟随彼临在时空中穿梭,但她还是第一次来2003年的中国。她曾经去过繁及一时的唐朝,也去过硝烟弥漫的战国时代,不得不惋惜的是:这个与埃及有着同样悠久历史的古老国度,其神秘的东方色彩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全世界的人膜拜向往,然而,现在的它,向国际化大都市靠拢的结果就是再也看不到曾有的鲜明特色。
有些无聊呢……
她用手托着下巴,两只脚开始习惯xing的dàng来dàng去。
就在这时,有男孩来搭讪。“嗨。一个人吗?”
gān净的、清秀的脸庞,因为青chūn,所以怎么样都很好看。雏看着眼前的男孩们,微微笑了。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看见她眼中明显的好奇,受到鼓舞的男孩更起劲的摇晃着手里的溜冰鞋,“不会溜?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雏还是笑,摇了摇头。
男孩有些失望,但仍不气馁:“或者,你不喜欢溜冰?那玩些别的也可以,我叫苏言风,你呢?”
一个声音云淡风清的从远方传来:“雏。”
雏的眼睛亮起,如果说她之前的微笑还有七分矜持,此刻则完完全全成了十分欢喜,跳下地飞一般的朝广场奔过去。
彼临待她奔到身前,瞥了眼因遭受打击而僵直在原地的凄惨少年们,淡淡说:“走了。”
“嗯!”雏点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一如以往很多次,走着走着行人和街景就逐渐消失了,四周暗下来,空间变得旷远而寂寥,没有生物,没有声音。
彼临伸出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说道:“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开启,禁忌之门。”
“嘭”的一声后,圆门显现,不到一秒钟便开始再度燃烧,火光将他和雏的脸颊映成绯红色,一闪一闪的跳跃着,忽明忽暗。
“五十七劫咒,永不逝弥的音灵,逆风轻扬,掷杯成声……听我号令——碎!”随着最后一个字,圆门哐啷碎裂,带着火星的碎片漫天飞舞,场景颇有几分凄厉的美艳。
门后,是个大大的黑dòng。
“走!”彼临拉住雏的手,纵身跳了进去。里面是条类似山dòng的通道,有很多石钟rǔ从岩壁上垂挂下来,使得道路更加难走。
雏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岩石,一边轻声问道:“大人,为什么这条时空隧道和以前的都不一样?”
“因为它不是正常途径。这是禁忌之路,从来都是被禁止使用的。”说话间身后的石钟rǔ开始一根根往地上掉,掉到地上后很快融化,变成了泥浆,雏吓得一把抓紧他的手,脸色煞白。
“跟紧我。”彼临加快速度,拉着雏一口气冲出这条冗长隧道,前方出口那边已泛映些许光亮。雏正暗松口气时,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人,朝他们脱帽行礼,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彼临,还有……小jīng灵。”
——闼罗!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在这里?!
彼临的瞳孔开始收缩,将雏拉到身后,紧盯着他说:“看来崇恩失败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比他更重要而已。”
“要怎么样才能过去?”
“打败我,或者,”闼罗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沉声说,“杀了我。”
彼临侧身对雏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雏紧张的望着他和闼罗,颤声说道:“大人,小心啊。”
彼临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转身再面向闼罗时,眼神已变得格外沉静,犹如千年幽湖,不起丝毫涟漪。
闼罗目光一闪,先行出手,双手在胸前拈成十字,一圈蓝光腾升而起,漫天遍地的扑向彼临:“十字束缚,缚人、神、鬼,三界蓝电——练!”
“圣净瓶来,防御。”彼临伸出左手,金色结界顿时像瓶子一样将他和雏罩住,与蓝电撞击间,发出呲呲的迸裂声。
“玫瑰的刺,猎犬的牙,雅典娜的簪子,西露达的戒指,替我摧毁它!”蓝光徒然间qiáng盛了数十倍,将整个金瓶重重包住。
雏躲在彼临身后,抬头看向在蓝光的攻击下逐渐产生裂痕的结界,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担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真的是个很没用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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