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了?我摸摸鼻子,心里有点小小的介意。怎么说我也收留了未成年少女一夜,保护了她的人身安全,那个酷哥就不该向我道谢吗?而且,他们的故事我还没来的及试探出来呢……不过,经此一事后,我有预感:看来我和这两人很有缘分,应该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我猜的没错,后来我的确又再见到了雏,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会以那样一种qíng形,并且,她的身份来历,还是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令我目瞪口呆,疑在梦中。
那是距二度相见的三个月后,白雪皑皑的平安夜。
我窝在家里赶稿,喝几口咖啡,敲几个字,写得非常不顺,正满是烦躁时,依稀听见有人在敲门。
我停下动作,倾耳聆听了一下,没有错,真的是有人在敲我的房门,只不过,敲门声极轻,断断续续的,显得很是犹豫不决。
靠!我怒冲冲的赶过去一把拉开门吼道:“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否则这个时候打搅我你不觉得——”
我的声音嘎然而止。
雏站在门外,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裙子,头发上和身上全是雪花,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浑身颤抖个不停,样子看上去非常非常憔悴。
我惊讶:“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几经踌躇才说道:“对不起……”
顿一顿,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可不可以……再收留我一晚上?”
“电视好看吗?”
一个小时后,她洗完澡穿着我的浴袍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后继续面对我未完成的小说,同时分心留意她的举动。
方几上的薰衣糙茶已不再冒热气,她一口没喝,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眼神沉静。
电视里播放的,是最最经典的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此后关于爱与牺牲的故事就层出不穷,终于泛滥成了恶俗。
在我看来,人鱼公主爱上人类的王子,已经属于违背自然规律的事qíng,俗点说,就是“触犯天条”,所以,最后爱qíng失败再正常不过。
正当我这么想时,只听她忽然开口,幽幽的问道:“为什么人鱼可以为爱做到这个地步?爱qíng又是什么?”
这问题的难度真够高的。千百年来,尽管有关爱qíng的戏码重复不断的上演,可惜还是无一人能答清楚说明白。
即使是我这个写爱qíng故事给别人看的所谓作家。
“那样锲而不舍的追求为的又是什么?为了让对方也爱自己?为了能再在一起?可在一起又怎么样呢?还是有一天会分开的,分开后,还要追么?何时是尽头?而且,那真的是爱么?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不肯放弃自己对爱的执念?”
她说这话时的表qíng不是困惑,而是悲伤,很浓很浓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说人鱼会怨恨公主吗?她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告诉王子其实她才是当初真正救了他的那个人?如果她告诉王子的话,事qíng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了?”
我很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回答她:“基本上人们认为——人鱼是不应该怨恨的,因为它为自己喜欢的人促成了幸福,并见证了他们的幸福,它不应该有遗憾了。爱是奉献,爱是让所爱之人比自己过的更好。”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更显剔透,看她这么认真虚心听讲的样子,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又说:“开玩笑的啦!我说了,那是‘基本上’人们的认为,无非是编造出来为不幸开脱的借口罢了!要我是那位人鱼公主就肯定怨恨,因为我那么爱那个人,我的爱却无法得到公平的回报,不但如此,最终还要牺牲我去成就他和别人的爱qíng,我可做不到!人,还是自私点好……”
她沉默了,许久,当我打个哈欠起身准备再为自己续杯咖啡时,她突然望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很轻的说:“可是……比起怨恨,更多的是舍不得吧?舍不得怨恨、舍不得让对方痛苦,更舍不得……和他分、离。”
我愕然回头,只见她慢慢的将身子放倒,枕着沙发的扶手闭上眼睛睡了。
“雏?”我推她,“进房间睡吧……”
她没有动,我站了一会儿,叹气,从客房里抱出被子给她盖上。在关灯的一刻我看到她的睫毛在颤动,泛出一线晶莹水光。
第二天我起来时,她已经不在了。书桌上放了一封书笺,字体娟秀规整,灵气十足,一如其人。拆开,厚厚一叠。
教堂的钟声和赞美诗远远响起,玻璃上结了很厚的水气,从里面望出去,外边的世界很模糊。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读完那封信的,我也不知道那些信纸什么时候从我的手中滑落,飘到了地上。我只记得2003年的圣诞节,早上9点,我站在自己家的落地窗旁,凝望着教堂的塔尖,和成群飞过的白鸽,突然间——
泪流满面。
2003年的圣诞节,雏死了。
死在4531年前,古王国第四王朝时期的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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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10:37:05 PM《穿越文合集》楔子
逝去的欧若拉作者:清歌漫,十四阙
第一章 Daisy的诞生
“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它是森林中的妖jīng贝尔蒂丝的化身花。贝尔蒂丝是个活力充沛的淘气鬼,我希望你能和她一样快乐。”
有异状。
彼临走过长街时,轻皱了下眉,空气中涌动着几股暗流,小心翼翼,蓄势待发。
“站住!什么人?”一道黑影自墙角后闪现,看见是他,顿时一怔,连忙鞠躬行礼,“彼临大人,是您啊!”
对方一身黑衣,抹额上印刻着银色十字架,原来是虚灵界的隐部成员。
“怎么回事?”
“有只恶灵在这一带盘旋,吓到了不少人,我们正在紧急处理,要把它抓回灵界。”
一二三四五,竟然出动了五名隐员,看来那只恶灵真的是很棘手。彼临点个头,转身正准备离开,那成员却又唤住他道:“彼临大人!您……您仍是不回天界吗?”
“我有事。”他淡淡回答。
“可是,闼罗大人他们都很惦念您呢……”隐部成员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远处响起一记暗哨声,恶灵来了!当下也顾不得再行礼告别,立刻飞身一闪,隐没入墙,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长街的那头,一个白色人影缓缓出现。
彼临微微一惊——小孩?
那恶灵竟然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凌乱的长发,巴掌大的脸庞,穿着单薄的旧布裙,光着双脚,看样子死了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她身上也完全没有邪恶气息,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充满稚气。
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走到一户人家的窗前,又回头观望了下四周,彼临站着没有动,以他的法力只要他愿意,别说只是个区区死魂,便是天使也看不见他。
果然,小女孩毫无觉察,撬开那家的窗户爬了进去。彼临不禁又皱眉,看她的姿势动作相当笨拙,就这样子还想吓人?
隐部成员纷纷跟上,准备在她做恶时突击抓获。谁知她进了屋子后竟只在厨房里转悠,橱柜里放着晚餐没吃完的馒头,她就伸手拿了一个,想一想,可能觉得不够,又拿了一个,然后转身回到窗边,看样子想回去了。
好巧不巧的碰到该屋女主人半夜梦醒上厕所,透过厨房半开的门看见两只馒头在空中缓慢移动,顿时吓得放声尖叫,眼白一翻,晕倒在地!
小女孩爬窗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惶恐的望着地上昏死的女人,竟似比她受到的惊吓还要大。
这时哨声响起,隐部成员立刻跳过去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馒头掉到地上,她开始挣扎,拼了命的想去捡,奈何手臂被人牢牢扣住,压根动弹不得。
朦胧的月色下,那双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瞳仁中溢满了泪光,又是可怜又是无辜,落到彼临眼中,心中突然一悸,就那样被毫无防备的触动了。
他走过去架住隐部成员的手,对方震惊:“彼临大人!”
“她不是恶灵。”
“可是……”
就在他们犹豫间,小女孩猛的挣脱开,一把捡起地上的馒头就跑了。隐部成员们各个面面相觑。
“把她jiāo给我吧。”丢下这么句话后,彼临转身追上了她,并不靠近,只是远远的跟着。但见她一路狂奔,绕过好几个弯,最后到了一条小巷子里,确定没人追上来后,对着墙角的垃圾箱呜呜的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一只野狗的头从箱口里钻了出来。
小女孩眯起眼睛微笑,将馒头捧到它面前。野狗连忙爬出来,然后又转身从垃圾箱里叼出三只幼犬。
小女孩一边看它们吃,一边高兴的摸摸它们的头。
彼临静静的望着这一幕,墨蓝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
事实上,很少有动物愿意和魂灵接近,因此在人间能看到这样的景像,非常难得。他本就在奇怪一个死人偷别人家的食物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这四只狗。而她之所以死后不肯归天,依旧在人间徘徊,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可惜了……原本是个可以上天堂的灵魂,却最终因为盗窃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一念至此,他现身走过去,母犬最先警觉,全身僵直犬毛倒竖,对他呲牙,小女孩转过头,看见他,吓了一跳。
母犬猛然纵身,朝他直扑过来,小女孩惊叫道:“芭比,不要!”
彼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母犬额头,母犬一个寒栗,再落回地上时,已恢复了平静,不再鸣叫,温顺之极。
“芭比,你没事吧?”小女孩抱住狗狗,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松一大口气,问他,“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彼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的说:“你在人间逗留的太久了。”
小女孩很是吃了一惊,呆滞的喃喃说:“你的意思是……我死了吗?”
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究竟是哪出了差错,为什么没有引灵人来引导她?看来天界的人对待工作真是越来越马虎了,秩序乱得一塌糊涂,连对付这样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魂灵都出动了五名隐部。
“原来是真的啊……原来那场车祸是真的啊……”她抱膝在地上坐下,神色更加黯然,“难怪下雪时我不会觉得冷了,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了,原来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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