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侃侃坐在楼下面,仿佛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他迷茫的看着前方,他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做错了?
清晨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醒,茅侃侃睡在客厅里,哼哼着。
易素揉着头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脸有些红。
易素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得很厉害,她转身想进厨房去找药,可是他抓着她的手不放开,将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嚷嚷着:“难受……”
易素的小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只觉得头烧得降了一些温度,拉住她的手,不肯松开,易素觉得身子有些僵硬,她很不习惯,想抽回手,可是他握得紧,易素知道茅侃侃生病的时候,不喜欢吃药,易素看着他的脸,他瘦了很多,易素知道其实自己有点不知好歹,现在想想,自己如果能有将对女儿一点的心使他身上,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光景。
易素叹口气:“我去给你找药……”
茅侃侃就是不松手,易素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挂钟,还有些时间,mini暂时不会醒。
mini想上卫生间,醒了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母亲,爬下chuáng光着小脚丫打开门,然后就看见沙发上的那一对。
易素昨天根本也没怎么睡,加上真的喝多了,被他抓着手不放,有些困,就迷迷糊糊的睡在了他的胸膛上。
mini返身回到房间里,拿出易素给她买的画笔对着茅侃侃就扔了过去,易素睡在他胸上,被砸醒了,她睁开眼睛,就对上女儿愤恨的眼神。
茅侃侃真的烧得糊涂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易素去抱她,还好她没有挣扎。
“mini……”
mini恶狠狠的看着茅侃侃的方向:“讨厌……”
说着就将自己有关进了屋子里。
易素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扯成两半了,老太太醒了之后,提着行李看着沙发上的人:“我走了,你们乐意折腾就折腾吧,早晚把孩子折腾进去你们就甘心了,以后我不管了,孩子能活着算她命大……”
老太太离开的时候,是哭着离开的。
唐以默去送老太太离开,易素叹口气站在女儿的房门前,轻声敲着门:“mini是妈妈……”
没有声音,易素将饭碗放在门前:“mini啊,爸爸妈妈都在,你可不可以和妈妈说句话呢,你这样爸爸妈妈都伤心了,你出来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就说一句话好不好?……”易素看着毫无反应的门板,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脸上又挂上了笑容:“mini那出来把饭拿进去好不好?”
mini将门拉开,小脸冷冰冰的,拿起饭碗看了易素一眼,又将门关上了。
易素不知道茅侃侃和老太太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女儿这样,她也不想知道,她是做母亲的,茅侃侃是做父亲的,谁也不会想去看孩子难受。
茅侃侃烧得到了下午一直在说梦话,mini出来上厕所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出来,易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茅侃侃,胡茬都冒出来了,眼圈下面两圈黑黑的印子,脸烧得红红的。
易素抬起他的头,让他的头在自己的胳膊弯处,一只手拿过杯子,将水杯送到他的嘴边,茅侃侃的脸通红,热度很高,可是他不配合,弄的易素手忙脚乱的:“吃药……”
“不吃……”啪!
他烧死算了,就是吃药了,mini也不会好,他还活着gān什么啊?mini现在这样了,素素肯定恨死他了,他还活着gān什么?
如果有卖后悔药的,他一定第一个去买,他什么都不做了,就静静地呆着,只要她们高兴,只要她们健康,他什么都不求了,茅侃侃心里发涩,怎么会将报应报到孩子的身上?这比拿刀剜他的心头ròu都要痛啊。
mini趴在门边,透过门fèng看着外面,然后坐在地上继续拿着画笔在纸上乱画着,她在画纸上画了三个人,可是却在最后一个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X。
易素重新又倒了一杯水,将药扔进水杯里,用水冲散,把杯子送到他唇边,柔声的说着:“听话把药吃了……”
茅侃侃其实也清醒的差不多了,可是眼前这样的一幕让他舍不得睁开眼睛,就算是梦,那就做长一点吧,他宁愿永远不要醒来,如果可以那就一辈子别醒过来了,这样女儿也不会有事。
“三哥,我是不是做错了……因为我不知道好歹所以都报应到孩子身上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张扬就算死了,可是毕竟我曾经爱过他,我只是想去送他最后一程,我没有想过离开的,那个孩子……”说道孩子的时候,易素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茅侃侃的手上:“我没怨过任何人,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开心点,多给他一些信心,也许他就不会离开,都是我的错……”
易素放下杯子,叹口气离开了客厅,屋子外的阳光一条一条照she进屋子里,照she在地板上,在地板上拉出一条一条的光彩。
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两个人,两颗心,心贴着心,过着最平淡的事qíng,却拥有最làng漫的爱,一句关心,一句问候。
茅侃侃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没有长大,可是在知道女儿生病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十八岁的少年,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不合格的,他将自己所承受的痛全部转嫁到了女儿的身上,所以现在老天惩罚他,让他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一切都是他找的,他活该!
夫妻一场奈何缘浅 92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易素摇着头。
易素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心脏碰碰的加速跳动,她只能哑口无言的站在地上,她的孩子为什么会得了自闭症?怎么得的?这些她都不清楚。
她以为给mini,给的呵护贴着她的脉搏与呼吸,她以为她做的已经很好了,她能治愈好自己所有的心疾,可是到头来受伤害最深的却不是她,而是她的女儿是mini,沧海桑田,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愿意让受到伤害的那个就是mini。
易素看着地板上的倒影,就连吞口水都觉得困难无比。
脑子什么意识都没有,只剩下了唐以默说的,自闭症……自闭症……
mini才六岁啊……
房子里空旷的不可思议。
唐以默叹口气,将易素抱在怀里,掰着她的手,易素的手很凉,像是一种动物的皮肤,他安慰着她:“素素……素素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冷静下来不要多想……”
易素看着唐以默:“真的不知道……”
唐以默点头:“我知道我知道,mini是去了哪里听到了什么还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易素努力去回想,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她的脑子现在乱极了,什么都想不出,好乱。
唐以默叹口气:“没事没事,慢慢来,就是急也没用……”
易素试着将qíng绪冷静下来,屋子中的电话响起,响了很久,久到唐以默以为它就会那么响着,易素才慢慢移动着步子走向放着电话的一侧,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喂……”
“易,现在人找到了,我们和e的合作……”艾利的声音里有些高兴,他敢打赌易绝对不会想到是谁,不过想到这个人的下场,艾利还是充满着期待,他期待着易再一次的爆发,就像是上次她将方案偷偷给换了一样,他有预感,这次他们要大gān一场了,这个中国女人,他现在开始真心的佩服,承认她是自己的老板。
易素打断艾利接下来的话,她觉得忽然很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艾
利,公司你先帮我看着,我暂时要休息一段时间。”
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她内心已经接受了,挣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个女儿,什么都没有她女儿重要。
易素想,自己是忽略了,母亲再婚的时候她那么qiáng烈的反对,自己都那么大了,心里还会不舒服,何况是mini,她才六岁,是她做错了,她忽略了孩子,都是她的错。
可是易素有些困惑,这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艾利像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过了很久才不确定的询问。
“你在说什么?公司现在正在上升的阶段,易我们公司才拿到和加公司下半年合作的方案,你要知道,这个案子拿不下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这半年的努力就全部化为零了,时尚界今天给以捧你做第一名媛明天就可以将她从椅子上拉下去,这个残酷的事实你应该比我清楚……”
易素听着艾利愤怒的声音,她都理解,她知道艾利为什么生气,也理解,公司现在正是上升的阶段,她这样一休息,就意味着公司要停留在原地踏步,可是公司没有mini重要,她可以不要公司,可是她不能要她女儿。
她先是一个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公司的引领者,她相信,就算没有她,公司一样可以做好,后来人会做的更好。
“艾利,我想这星期我会和董事会jiāo代的,我会申请退下来,今后大部分的时间我会尽量在家里工作。”
不管艾利在说什么,易素都下定了决心。
易素想曾经在德国的那段时间,可能是母女俩过的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自己学德语,再难身边还有个小丫头在为她打气,mini不仅仅是她的女儿,更是她灵魂上的支撑,没有女儿,就没有她今天,可是现在她女儿生病了,她最难的时候是mini给予她莫大的信心,她现在要站在mini身边陪着她,看着她茁壮的成长,她想这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能体会的心。易素挂了电话,看见女儿光着小腿站在卧室的门外,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杯
子。
mini脸上实在看不出在想什么,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短短的t恤,下半身只穿了条小内裤,看着易素,看着……
“mini……”易素整理好qíng绪,对女儿笑笑,蹲下身。
可是mini狠狠将手中的杯子摔倒易素的面前,白色的瓷杯摔落在地板上,滚了两下,杯子上的耳朵掉了下来,那样突兀的躺在地板上,mini回到屋子里然后将门关上。
易素勉qiáng移开眼睛,看着另一个方向,她还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儿试着慢慢起身,将地板上的东西收拾好,细细的检查,怕有飞屑,擦了一遍又一遍。
唐以默拍拍她的肩:“素素,mini可能是心qíng不好……”
易素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心中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后悔如各种海làng一般的一波一波袭上来,条条撕扯着她的神经,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只感觉到无力:“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那么对她爸爸,所以她现在就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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