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现在变老了,变丑了,也还是喜欢她。
年轻时候喜欢她的气质喜欢她的一切,老了就喜欢她的灵魂和一切。
对着镜子打着领带,家里的佣人都没有睡,因为知道今天晚上还有另外的节目。
水晶灯的光照she进镜子当中然后一反,家里的佣人心里不由得赞叹。
男人帅气的不少,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男孩子们,一个赛一个的帅气,因为正是好时候,但像是纪以律英俊到细致的却不多见,年轻的时候是个帅哥,可能老了就变成了奇怪的大叔,但他依旧还是那样。
“我还能看吗?”
佣人很想对着纪先生翻白眼,求他给年轻人一条生路走,真的长成你这样的,还认为自己不能看?年轻的少年肯定是比纪以律身上多一些朝气的,但真的认真看,他也不差多少的。
最可恨的就是,长得好就算了,还对纪太太这么长qíng,都这么多年了,再喜欢再爱也应当消化光了,为什么就只有他们的爱qíng一直在保鲜?
以律穿上外套,摸摸自己的脸,人到老年了难免脸上的ròu就多了起来,倒是显得整个人匀称了不少。
捧着花往楼上去。
“这是要我女儿看见了,八成会喊好帅吧。”
佣人开着玩笑说着,到了她这年纪,柴米油盐的过了一辈子,所谓làng漫不làng漫也就那么回事儿了,送她一束花不如送她一罐jīng盐或者给她买瓶酱油,大家追求不同。
另外的一个佣人觉得女人嘛,就是要被宠的,虽然她们没这命,但看看也还是养眼球的。
她们来纪家工作已经度过数不过来的年头了,那时候鹤来还不大呢,去哪里他妈妈还总带着他呢,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纪家gān活,不是觉得这家多么的有钱或者着急去了解这家的八卦亦或者和别人炫耀,她现在在哪一家工作,只是惊叹鹤来那孩子长得是那样的好。
完全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帅哥,十二三岁吧拉着他妈的手,李时钰陪着鹤来从车上下来,妈妈就是长得很一般,但儿子太出色了,她当时看着那母子俩觉得一点都不像是亲生的。
后来工作久了,认识纪以律久了,心里又想,这孩子一定是纪以律亲生的,就连走路都是那样的像,一眨眼鹤来都回来了。
时钰听着好像是开门的声音,屋子里太黑,她动了动。
“以律?”
李时钰试探的喊了两声,自己扭开台灯,马上丈夫捧着一捧花就站在她的chuáng边,穿的很隆重。
李时钰坐了起来,屋子里的灯光突然被人按了开,许了一室的光明温暖,他的眼神就像是最闪亮的钻石一样,熠熠闪烁,笑融融的看着她,时钰看见他手里的花就多少明白了。
“怎么还弄这个?”
老夫老妻的,她不在乎他送不送自己鲜花,给不给她庆祝,只要他心里有自己,她就觉得满足。
李时钰掀开被子想下chuáng,她不喜欢自己坐在chuáng上,而丈夫站在地上,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呵护了一辈子,所有人都觉得她过的有多么的辛苦,因为他没有本事,其实不。
并不是的。
时钰觉得自己很幸福,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就像是跑步,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冲上跑道,他们领先不停的领先,她只是慢慢的在慢跑,跑了过一千米,一万米,十万米一百万米,开始有人出现不适应,不断的有人退出,有人摔倒在了赛道上,她依旧还是在慢跑,有条不紊的进行慢跑,沿途的风景很好,她有看,然后跑了一辈子,距离终点还有剩,可时钰却觉得她的人生很完满,不是完美而是完满,她跑着,纪以律在身后陪着她,他不能跑,但自己却可以拉着车拽着他跑,跑的慢不要紧,重要的是能达到终点。
以律上手帮着妻子把被子掀到一旁,将自己手里的鲜花送到她的怀里。
时钰只是穿了平时睡觉穿的那套白色的睡衣,衣服有些宽松,是她喜欢的舒适款是鹤来买给她的,那是鹤来第一次亲手赚钱送给她的礼物,一穿就是这么多年,时钰这次生病体重还是减轻了一些,她原本就是不胖。
以律按着她,不让她动,自己蹲在地上下巴抵在她的腿上。
时钰伸出手摸着他的头。
丈夫送给她的làng漫,她不会亲手推掉,这是对纪以律和对自己的尊重,她不想矫qíng的说自己看见这一切并不会感动,她会感动,她会感谢,她是喜欢。
以律心qíng很好,笑的很是明媚,嘴角不停的往上扯着。
有些人的一辈子太容易,而有些人的一辈子则是太不容易。
“生日快乐。”
以律按着她的手,嗓子微微的觉得有些发疼。
“老婆,生日快乐……”他的唇动了两下,眼圈就湿了,时钰的头靠近他的,飞快的在他唇边上点了一点,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笑出声:“美式的。”
过去李时钰认为接吻是一种无聊的接触,不过就是嘴唇碰嘴唇到底有什么意思?
她更加不认为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去接吻是一件làng漫的事qíng,看着会叫人觉得比较奇怪,那种画面她不敢去想,但真的走到了今天她才明白,其实有时候接吻就是一种表达内心感qíng的方式,他们携手走过这些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这三十年来,他每天都比昨天更多一点爱她。
时钰拍拍丈夫,低头看着他,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着:“我很幸福,真的特幸福,别人得到没有得到的,我都拥有了。”
以律就近将老婆整个人向上抱起,年轻的时候想抱抱她,可惜体力不给力。
一直觉得对不起她的就是,当别人有丈夫疼有丈夫爱,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反着过来的,她来呵护自己,来呵护这个家,守护这个家庭,出门买些东西都是自己空着手,她来拎。
不是去计较谁付出的多,而是他老婆年纪大了,他很怕她会走到自己的前面,也会怕自己走在她的前面。
他这么喜欢她,要是自己死在她的前面,他会难过的,要是她走在自己的前面,他恐怕也活不了几天。
李时钰正色:“不说这些了。”
以律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去客厅,佣人已经躲进房间里去了,整个客厅里摆满了鲜花,这都是纪以律去准备的,用不同颜色的鲜花在中间拼凑出来了几个字,老婆,我爱你。
时钰的打扮很怪,在丈夫这样隆重的衬托下,倒是显得她整个人都怪怪的,在客厅里略微有些发暗的灯光效果中,那几个字闪闪发光,一眼就可以让她看见看清,她盯着看那些花很久,她突然想着自己家的花房里恐怕是一朵鲜花都没有剩下吧。
几天之前有个cha曲,花到了这个时节就应该开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偏偏该开的日期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当时纪以律发了很大的火,她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只以为他是因为什么事qíng不太高兴,当时他看着很急,原来急的原因在这里。
“老婆,辛苦你了。”
李时钰盯着那些花很久,她丈夫这辈子其实活的没有什么野心和追求,没为什么东西愁过,年轻年纪大都是这样,可能这辈子唯一下了心思并且有收成的就是养了这些花,他忙了几年,就为了给自己一个亲手种的,泪雾在眼圈里滑动
不辛苦。
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以律看着李时钰的侧脸,李时钰的侧脸的美是一种已经超越了年纪和所谓审美的感觉,是从骨子里细细微微的涌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给了他温暖,给了他一个家,守着他撑过了一次又一次,他以为自己会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因为自己有病,因为有太多像是他一样的人很早就走完了这辈子,他能挨过一次又一次,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活够,他想和这个女人认真的过,开始是想过上几天,让他满足满足,他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至少人生没有遗憾了,他有过喜欢的人,并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
真的走到了一起,结婚了又发觉其实他骨子里有些贪婪,他还需要更长久的一点时间,这样死了也能回味回味,他觉得自己自私,不管人家的妈妈哭成什么样难过成什么样,他要的就是自己得到这个自己所喜欢的人,现在回头来看看,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不可爱,死缠烂打,做尽了一切觉得不太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qíng,有了孩子,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但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李时钰还年轻,带着一个孩子怎么过?他的孩子没有享受过父亲的存在感,兴许就会走上不太美妙的世界正途,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撑啊撑的,陆续的生了四个孩子,按道理来说应该松手了,他应该觉得满足了,可以律自己都说不清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他不想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守在自己的chuáng边,一个女人没有过过太放心的日子,孩子们不听话她要cao心,丈夫身体不好依旧要cao心,老了还要为渣儿子、傻儿子、呆儿子还有蠢儿子cao心。
鹤来停好车,觉得家里怪怪的,好像灯光不是特别亮呢,灯坏了?可不对劲啊,家里那么多的灯,都坏掉了吗?
鹤来推着门进来,结果一进来,谁能想到会是这个场面。
鹤来很想捂着脸跑出去,老纪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确定你这样做能看吗?
纪以律酝酿出来的那点qíng绪,被自己小儿子都给破坏掉了,他眼下只想杀人,没有其他感觉。
李时钰看着眼前不和谐的一幕,自己原本是想哭的,现在改成笑了。
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鹤来看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那些鲜花,满地都是,他这样要怎么走过去?靠飞?
他出生的时候,他妈也没有给他生一对翅膀啊,踩过去?他敢说自己要是敢踩,他爸绝对敢半夜qiáng行进入他的房间里,然后喂他吃耗子药,妥妥的敢。
“这花老纪你买的是打折的吗?都蔫了,这样的还能拿出来用?”
鹤来挑剔的看着这些鲜花,他并非是有意,而是顺嘴就说了出来。
“你赶紧消失……”
鹤来:……
他要回房间睡觉的嘛,怎么消失。
说起来他倒是想起来了,老大送给妈妈礼物了,他还没有呢。
“妈,生日快乐。”鹤来准备抢镜了。
以律就觉得不好,然后事qíng就按照他所想的方向去发展了,鹤来把地上的花堆到一边,给自己让出来一条路。
“好,妈很快乐,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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