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后悔这么做,却恨自己的鲁莽。
「我……」红云又飞上颊边,水胭霍然低首,「我还可以。」
莫司傲霍地提起子黔搁在地上的水桶,往花园而去,水胭则快步跟于后。
「以后别再做这种粗重的工作,挑点简单的做就行了。」他边走边说,语调中的沉静让水胭分辨不出他是生气抑或是担心。
「我不觉得重呀!我可以胜任。你快放下,我来就成了。」堂堂少堡主为她提水施肥的,准会引起旁人再次的闲言。
「我和他不同吗?」他煞住脚步,凝神间她。
「他?」
「赵子黔。」
「子黔!你怎么会提起他?他和赵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路从梅河口来到四川都是受到他们的照顾。」她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企图从他的神qíng中了解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知道。」他锁住她的目光,并未走开。
「你知道?」水胭错愕,这事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莫司傲放下水桶,撩起她耳际的一缯发丝,语调霎时变得温柔又多qíng,「有关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少堡主……」
「叫我莫哥哥。」
「莫……」泪水溢满眼眶,水胭久久发不出声音,最后以残缺的嗓音喊出:「莫哥哥。」
他终於接受她了!他的心终于容纳了她!莫哥哥还是对她有qíng的,水胭喜极而泣,她已得到了证实。
「水胭。」他重重的将她揉进怀中,语气沉重的说:「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想起你。我厌恶孤独,我害怕空白的过往,那种被摒弃在时间河流外的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我知道,我懂。莫哥哥,你不会孤寂的,在我过往的回忆里全都是你的影子,即使你记不起,我可以替你回想,说给你听。你的过去多采多姿,绝不是空白的,也绝不空dòng。」水胭反抱住他,好紧好紧。她可感受到他身体的战栗与胸口处不安的起伏,她将尽可能为他抚平一切。
「你愿意说给我听吗?有关你我的相遇,还有那……黑店的一切。」沉浮了多年的感qíng,莫司傲如今才真正感到落了根。
黑店,一种朦胧的影像,却始终没有实景的出现。
「其实橡篱可以说是黑店的翻版。」水胭对他报以灿烂的笑意,鼓励著他。
「你的意思是橡篱的景致和黑店相似?」这点倒是让莫司傲感到意外,他只知道这景象多年来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想不到那就是黑店!
这么说,他有可能会忆起往事罗?
「没错,所以我说你一定会想起的,千万别气馁好吗?」
水胭目光柔柔瑷瑷,诉说著自己对他的信心;她的莫哥哥从不曾让她失望的,他定会成功!
「那你我的过去?」这点才是莫司傲想知道的。
「你是我八岁那年在梅河畔捡来的。」水胭轻笑道。
莫司傲深锁眉头,不可思议的提高声调,「我是你捡来的?」
「没错,那时候的你满身血迹,后来我听说你是被仇家追杀。」水胭眼光缥缈,思绪渐渐游走在过往的记忆之中。
「仇家是谁?我……那时的我曾告诉过你吗?」他急急地问,想不到家仇未报,他却已忘了仇家是谁。
水胭摇著小脑袋,「这要问我爹,我不清楚。」
「你爹他?」
「你都喊他齐叔,他可是教你武艺的启蒙师父哟!」水胭很自豪地道,说起爹爹的功夫,那可是一流的,就连与爷孟宁风比试都还可以打个平手呢!
「难怪,难怪义父曾说在传授我武功时,发现我体内凝聚著一股满深的内力,原来那都是……都是……」
「齐叔。」水胭提醒他。
「齐叔的功劳。」本以为喊的会不自在,想不到还满顺口的。当齐叔二字滑出口时,他心头竟有一股非常沁心温暖的感受。
那种感觉似一种亲qíng的呼唤般。
「改天咱们一块儿回黑店好吗?爹要是知道你还活在世上,八年来又有那么好的成就,一定会为你高兴的。」说及此,水胭忍不住心底泛酸,鼻儿微红。
当初的不告而别,爹一定很伤心吧!她好想回去看看他。
「也好,过些时日咱们就回黑店看看他,或许旧地重游,我能想起什么,再者,就是要间清楚当初杀害我全家的人究竟是谁?」
复仇的光芒在他瞳仁中闪烁,现在他已是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了,家仇未报怎能一人苟活在世上。
「你是想——不,冤冤相报何时了,要是对方权势很大呢?我不要你再去冒险。」水胭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能再让他因复仇重蹈覆辙?
再说十年过去了,就让所有的恩恩怨怨随风而逝吧!怀仇之心太浓烈又怎能活得快乐。
「胭儿,别勉qiáng我。」莫司傲冷煞的目光转为为难的色彩。
「莫哥哥,我不要你再离开我,不要!」水胭那恳求的眼神如泣如诉,八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绝望边缘,即使凌迟自己也无法表达这种痛楚于万一。
「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虽然他对他俩的过往是一片空白,但似乎是习惯xing的,对水胭他始终不忍她伤心、难过。
「真的?」
莫司傲点点头,环住她的纤腰带向自己,他告诉自己仇是要报,但他会以水胭的感受为第一考量,他会找机会说动她。
「明天起就不要再gān这些粗活了。」他再次提醒她。
「不做事我会无聊,就让我做点简单的工作嘛!」莫哥哥已不似从前,现在的他有那么多傲丰堡的事要处理,平日都用心于帐务上,几乎挪不出什么空闲的时间,更别说是陪她了。
她倒不如忙碌些,事时间会好过点。
「唉!你既然如此执著,那就随你了,不过工作量还是得减半。走,我陪你再去提几桶水。」他些微地扯开唇角,带著一抹笑意:八年来,这笑容对他来说可是最真实的一次。
※※※※※※※
然,这厢的江纯纯可就不得了了!
自从得知她处心积虑伤害的齐水胭原来是个女人时,简直是激愤的无以复加,不时以她那张邪恶的嘴脸咒骂著水胭。
「这女人真不简单,我居然被她给耍了!」
「小姐,那怎么办?莫公子该不会喜欢那丫头吧!」小杏嚷嚷著,替江纯纯非常不服;再者,她的计画也将破灭了,怎么向主子jiāo代呀!
「你别烦我,这我怎么知道!那丫头竟敢跟我较劲,她大概不知我是何许人,活得不耐烦了!」
江纯纯挥了挥手,满脸不屑。
「是呀!你可是广天派的唯一传人,功夫也不赖,那女的是自找死路。」小杏当然附和道,她心里更是明白,江纯纯的武艺虽非一等一,但在女人中,她亦可说是名列榜上的。
「我更气的人是莫司傲,他非旦不顾及我倒追他的qíng份,还蓄意排挤我,难道我真有那么差吗?」
「小姐不差,是他没眼光。」小杏拍著马屁道。还真是只道道地地的马屁jīng。
「一定是那个野女人诱骗了司傲,真不知羞!」听了小杏之言,她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水胭身上。
从前尽管莫司傲对她冷冷淡淡,至少也是彬彬有礼,哪像现在常出言编派她的不是,这八成是那女人搞的鬼!就连那晚的洗尘宴都莫名地取消,她真是不服气呀!
「走,小姐。咱们去找她理论去,她不听话,你就给她饱以老拳,看她拽不拽。」小杏yīnyīn沉沉,那邪恶的心思比较起江纯纯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江纯纯是邪气,她则趋於狠毒。
「可是司傲他……」
「你还顾忌他?管他的!出了气再说。」
拉起江纯纯的手,小杏带头的冲向北晨堡。
※※※※※※※
「齐水胭,你给我站住。」江纯纯冶声道。
水胭猛一回首,发觉自己整个人被她那仇视的眼光盯住,那yīn恻恻的目光让她无法移动或开口。
「江姑娘,有事吗?」水胭已明显感觉出她的敌意,丝丝yīn冷的空气渗入其鼻息中。水胭告诉自己,必须先武装好,好抵御这早就预知的冲击。
「你这个野丫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给我滚出傲丰堡!」江纯纯恶声滔滔,目光如炬般地狂炽道。
江纯纯一心想赶走她,如此一来阻碍尽除,她又有登上堡主夫人位置的一天。
「无论我是打哪儿来的,你都没权利赶我走。」水胭冷静自持道。
「我没权利!你竟敢说我没权利?」
江纯纯咬著牙说,若不是顾及莫司傲的反应,她早就想一掌将水胭给劈了,免得破坏她的好事。
「除了莫哥哥,没有人能赶我走。」
「莫哥哥!哎呀,你还真不知害臊呀!居然能喊出那么恶心的话,司傲怎么受得了你!」江纯纯尖锐的叫声,简直可以穿透耳膜。
「你不用讽刺我,我和莫哥哥之间的qíng感你是不会懂的。」
他俩认识的时候,江纯纯还不知在哪儿呢?她没资格这么批判她!若不是莫哥哥失去记忆的事算是个秘密,水胭真想道出实qíng与她评评理。
「你们之间的感qíng?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难道不知道司傲差点儿娶了我姊姊,即使他不爱我,他爱的依然是我姊姊,你厚颜无耻敢说你和他有感qíng!还好司傲没听见这话,要不他一定饶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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