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你男人’的身分劝告你。”见她还要继续喝,他立即拽住她的手,僵着嗓说:“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为什么还执意要喝?”
俞十七眯起眸,眼中有着好多好多话……她一定不知道这阵子他暗地找了她多久,只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容易”是谁,让他既懊恼又失望;但就在刚才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里有多兴奋她一定也不明白。
他甚至不敢回想这阵子找不到她的人,他内心的忧急与急躁。
“你不要胡说,谁说你是我男人?”唐容儿用力拿回他手中的杯子,“还有,来者是客,我喝不喝酒你没理由阻止。”
由于他们之间的谈话类似争吵,因此引来不少人的注意。这时有位客人走向他们,指着唐容儿说:“咦?你不是容儿姑娘?你也来‘一品酒楼’品尝上等料理吗?”
唐容儿认得此人,他以前也是“唐巾”的常客,于是她笑着指着桌子,“看,我并没有叫料理。”
“既然来了,何不尝尝?才半价呢!而且很多东西在你们‘唐巾’根本是吃不到的。”那位客人真糟糕,居然忘了“唐巾”曾带给他的美味和快乐。
“你是‘唐巾客栈’的人?”俞十七的表qíng随之一变。
“没错,我是‘唐巾’的四掌柜。”她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不要以你那庞大的财势压榨其他无辜的店家,难不成你要别人都喝西北风,你才得意?”
俞十七勾起唇,语带挑衅,“别家或许无辜,但‘唐巾’绝不无辜。”
她这才听出他话语里的讥讽,立即bī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的口气,好像非常恨我们‘唐巾’?”
“哼!恨?何止恨!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它跟‘上宝楼’一样从我手中消失。”他盯着她一字字地说出口。
不知有多少次,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将这些话丢在姓唐的脸上,然后看着「唐巾”毁灭,可没想到当他真的说出口后,这种感觉居然会这么的让人心闷,就连心脏都抽紧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唐容儿的心qíng并没有比他轻松,“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唐巾’?”
“去问你父亲。”俞十七倏而站起,“请走吧!我们店里不欢迎你。”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唐容儿被他说得染了泪。
“呵!那倒是老天有眼。”
啪──唐容儿伸手用力往他脸上一掴,咬着下唇对他吼道:“你真的很可恶,就算我爹跟你之间有什么过节,你也不能这样说一个已过世的人的是非呀!”
说完之后,她便急步朝店外奔了去……她不懂也不明白,像俞十七这样年纪的人怎么会认识爹爹呢?
他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你说什么?他这么做居然是为了对付我们?”
唐萱儿听了唐容儿所说的话之后,非常意外,“爹爹向来仁慈宽厚,就连一些流làng街头的老人他也都会拿新鲜饭菜帮助他们,他怎么可能和人结怨呢?”
“我说容儿,你不是之前跟在他身边查了好久吗?怎么到现在人家都开张了,你才查出他的目的?你也未免太笨了吧?!”唐茜儿点点她的额头。
“对,我是笨,我是不好,我向来就少根筋,想问什么、查什么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就是这样。”
唐容儿难受的跑出客栈,直往后山奔去。唐茜儿仓皇地喊道:“容儿……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要去哪儿?”
她忙不迭地想追出去,却被唐甜儿一把拉住,“容儿现在心qíng很乱,就让她静一静吧!她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从小到大你们两个不都是这样吗?”
唐茜儿点点头,但仍不安地直往外头瞧着。
而唐容儿一口气跑到后山小湖畔,如今那儿绿水dàng漾,充满chūn意,不禁让她想起那天的事。
他救了她,也同时禁锢了她的心,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和爹之间究竟怀有什么样的仇恨?
拿起一颗小石头,她往湖心一投,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或许搅乱一池chūn水,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突然她背后扬起一道低沉嗓音。
闻声,唐容儿立即回头,当看见那个让她既思念又让她痛恨的男人时,她只能拧着眉,不知道下一步是该打他还是……杀了他。
“想起什么?”
“就在这湖里我救过你,难怪刚刚在店里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却不同于你身着男装时的感觉。”俞十七眯起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想如果那时候你知道我是‘唐巾客栈’的四掌柜,肯定不会救我了。”唐容儿回头看着湖面,“你现在又怎么会过来?”
“我是跟着你来的。”
“跟着我?”她哼笑,“打算杀我泄恨吗?好,要杀你就杀,不过我要知道我爹是哪儿对不起你,如果真是他的错,我愿意替代他。”
“好,那我就告诉你,而且这也是我来见你的目的。”
俞十七走近她,与她一同看向湖面,“我爹生前乃皇宫御膳房主厨。”
“哦!也难怪你让我抄的那些菜单全是jīng致御膳。”她眯起眸,“后来呢?”
“而你爹当初是探花郎。”俞十七深吸口气,继续说:“因为这层关系,他们成为好友。”
唐容儿没再cha话,她知道一定还有下文。
“有一年皇上打算宴请宾客,命我爹准备了数十道菜肴,也因为御膳房有小厨请假,你爹佯装好心前来帮忙,却扯了我爹的后腿。”说到这里,他眼光泛红,字字句句满是愤恨。
“你给我说清楚!”她可不容许他随便给她爹乱扣帽子。
“当初他所烹煮的一道菜竟然让皇上以及所有贵客上吐下泻,也因为如此,皇上认为我爹有异心,竟对他处以极刑,而你爹却装成没事人似的,不闻不问,甚至在那阵子完全不见踪影。”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这么做。”唐容儿大声顶回。
“你当然这么说了,此乃人之常qíng。”
“不,这其中必然有误会,你可有查清楚?”他可以骂她,却不可以污蔑她最敬爱的爹爹。
“我不但查了,而且查了好几年,当初御膳房内所有人,我都一一清查过,他们全部没有嫌疑。”他冷冷地眯起眸。
“可以告诉我是哪道菜吗?”她依然不愿相信。
“jú花桂鱼。”
“是这道菜?!”唐容儿有印象,小时候爹最爱做这道菜给她们吃,但自从退隐回乡后,她们便再也吃不到这道菜了,“不,我还是相信我爹,更不能光凭你这些话就认定是他做的。”
看着她漾在眼角的泪,俞十七再也受不了了!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bī视着她的眸子,“不要在我面前掉泪,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歉疚或心软吗?或许这一切全是老天的安排。”
“他安排我赔了身子来为我爹赎罪?”她愕然反问,完全没料到这男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没错。”他眯起眸,咬着牙冷硬地说。
“你……你怎么这么可恶!”她抡起拳头,气不过地冲向他捶着他的胸,“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我爹他最正直,向来都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可能伤害别人的,我了解他。”
“那我爹呢?他就白白死去吗?”
俞十七紧扣着她的肩,“你给我听好,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下次你若再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宽容了。”
“宽容?!”她冷冷一笑,“好,那我就让你知道,刚刚是谁对谁宽容了。”
本不想对他动武,可他当真欺人太甚,唐容儿于是提了气,愤而对他击出一掌,正中他的肩胛处。
“你会武功?”俞十七抚着肩,诧异地望着她。
“对……看招。”唐容儿流着泪挥拳,那是种处于爱与恨之间,难以平衡、难以抒发的苦,完全挥洒在她凌乱的拳法中。
但她却也心绪凌乱,力道挥发不出,在与俞十七所击出的掌风相敌之下,唐容儿不慎受了重伤!
她倒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你真要杀我?”
“我──”俞十七其实根本不想伤她,刚才他只是为了防身罢了,“你体内气息已乱,不要乱动。”
“怕我死了就没人当替代品了?”不知是心痛还是身子疼,唐容儿的身子已开始抽搐,“呃──”
又见她吐出鲜红血迹,俞十七的脸色已泛白,他再也顾不得彼此的对立关系,将她搂在怀里,“要你别动,你就不要乱动。”
“你走……走开,别碰我。”唐容儿的眼神已迷乱,完全使不出力推开他,但她仍不想被他碰触。
“唐容儿,你不要这么固执了!”见她的小脸愈来愈苍白,俞十七从没想过他的心竟会抽得这么紧、这么难受。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抬起虚弱的眼。
“‘唐巾’四掌柜,只要一问,谁不知道?”俞十七眯起眸。
“好,那你就记得这个名字,要报仇就找我……”撂下最后一句话,唐容儿竟昏厥在他怀里。
唐容儿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她立刻跳了起来,却扯痛了胸口的郁气,也想起了俞十七的那一拳,还有他对爹爹满满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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