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愕了一会儿,又连忙抽回小手,双腮泛红道:“公子您……”
“姑娘别误会,我无意冒犯姑娘,只是正好路过,有缘搭救姑娘,何必行此大礼呢?”佐尚羽客谦地说。
“但小女子受此大恩,却无以报答,难道公子要我带着这份歉意一辈子吗?”单微沙对他直言道。
“哈……”佐尚羽帅气地摇摇头,满怀兴味地说:“真是拗不过姑娘,改天若咱们有缘遇上,那就请姑娘请在下一杯茶,聊表谢意即可,这跪拜大礼我看还是免了。”
“这……”
单微沙知道他这只是推托之说,天涯茫茫,若非住在同一处地方,两人要再见面的机率是小之又小。
不过,对方已经这么说了,她再坚持就说不过去了,“公子既然这么说,小女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好。咦——看样子姑娘是要进汴梁城,正好与在下顺路,就让在下搭一下马车,你的意思呢?”
他话虽这么说,但真正的意思只是想护送她安全进城,聪明的单微沙也明白他的用意,于是点头道:“公子真是位大好人,谢谢你了。”
“大好人!”佐尚羽眉一扬,随即狂野的哂笑出声,“聪明的姑娘,你先请了。”
于是,他俩便双双进入马车内,由车夫驭马进城。
“不知姑娘打算去哪儿?”
马车上,佐尚羽以一种非常和缓的语调问道。
他直觉眼前这位姑娘似乎与一般女子不同,尤其是方才誓死保住手中物的不畏死亡的模样,更令他赞叹!
“我是要替母亲送礼去汴梁城的表姐家,却不幸遇到那批贼人,由于东西是我娘亲手jiāo代,说什么我也不能弄丢啊!”单微沙悠悠说来,想起刚才那一幕,她仍是余悸犹存。
“原来如此。”他轻轻扯笑,随即又试问:“对了,在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得知姑娘芳名?”
佐尚羽扬眉瞅着她,奇怪的是,向来他对女人的姓名并没多大兴趣,可是,今天遇上她,他竟然有一种想要知道她姓名的冲动。
虽然不明白这样的冲动因何而来,但他知道若今天不问个明白,他很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这……”单微沙顾虑地一顿。
“若你觉得不妥,在下也绝不勉qiáng。”他会意地说。
单微沙心想,对方竟拥有如此泱泱的气度,言谈语调也都是这般的有礼,倘若自己还这样拘谨,似乎就太无礼了。
毕竟,他也不算是个陌生人,终究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于是她轻启唇道:“小女子姓单名微沙。”
佐尚羽闻言一震,心中一直复诵着这个名字,“单微沙……单微沙……”
好熟的名字啊!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她似乎看出了他的质疑,霍然说道。
“我想起来了!”他一拍大腿,深吸了一口气。
她倒是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问:“公子想起了什么?”
“你……你该不会就是乔郡未过门的妻子吧?”他又问,然而,心底好希望这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巧合。
单微沙张大眼,不明白这位公子怎会知道这件事?
“是吗?”见她傻在那儿,他带笑又问。
她猛地清醒,轻轻地点点头。
瞬间佐尚羽的心口深感一撞,不知是失望抑或是懊恼,他居然有一股“相见恨晚”
的遗憾。
“那么公子你是……”单微沙疑惑地问。
“敝姓佐名尚羽,是乔郡的知己好友,前几天才从他嘴里听见这个好消息,恭喜你们了。”他快速将混乱的心神拉回。
“原来你就是那位“护主侯爷”啊?”她惊呼!
犹记得昨天夜里她娘提的人不就是他吗?当时,她娘还不由分说地直拿他和乔郡相比,甚至希望她嫁的人就是他!
一想到这儿,她的俏脸竟控制不住地泛红了起来。
“原来姑娘也听闻过在下,是乔郡——”
“不,不是。是百姓们嘴里都传颂着侯爷您的丰功伟业,小女子自然有耳闻。”她可没将她娘昨晚所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他听,否则,一定会惹得人家大笑一场。
“哈……别叫我侯爷,都把我给喊老了,什么丰功伟业?这不过是百姓们以讹传讹下夸大的不实消息,我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好。”佐尚羽撇唇轻笑,无奈地摇头轻叹。
这些年来,他是为大宋朝付出了不少心力没错,但百姓口中的他几乎已神化了,这倒也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再说,过几天他便要远赴战场,是生是死都没个准。倘若计策失败,他不就辜负了这些百姓们对他的爱戴?
“是侯爷太谦虚了。”单微沙微笑地说,对于他这种谦和的态度更为激赏。
“咦!你怎么又叫我侯爷了呢?以后可直接唤我的名字。”
佐尚羽立即纠正她,这时候马车乍停。车夫在外头喊道:“单姑娘,目的地到了。”
于是,他们两人同时下了马车,分别嵌在两人心中的感觉却是这般的矛盾又暧昧,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久久,佐尚羽先行开口,“姑娘既已平安到达,那我就此告别。”
单微沙伸手喊住他,“公子请留步——”
佐尚羽顿住步履,回头望着她,扬唇笑道:“单姑娘还有事?”
“我……我……”她一时噎凝无语,根本不知喊住对方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谢谢您,希望有机会能让我报答您的恩qíng。”支吾了半晌,她才勉qiáng挤出这些话。
佐尚羽率xing的面容上勾勒出一抹温柔笑意,“在下已说过,不用你的报答。倘若姑娘坚持,那我也只能说“期待”了。”
纸扇一挥,他轻摇了两下,转首洒然离去。
单微沙望着他那磊落愿长的背影,怔忡了一会儿,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赶紧快步前往表姐家门外叩门。第二章
“来,微沙,喝茶。”玉珊表姐端来一杯茶,搁在单微沙的面前。
单微沙赶紧站起接过手,“表姐,都是自己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
玉珊属于小康家庭,麟儿满月并没有请太多人参加,除了单微沙外,就是附近几个要好的邻居,当然,她今天见单微沙能来,自然也是欢喜得不得了。
“既然是自己人,你也别跟表姐客气,不过是一杯茶嘛!”玉珊笑了笑,随即坐在她眼前,“阿姨还好吧?我还以为她会过来,还准备了她最爱喝的红枣茶呢!”
“实在不好意思,娘是为了我的婚事去忙,所以,没能来为你庆贺。”单微沙颇不好意思地说。
“对了,听说你要嫁给八王爷的义孙乔郡是吗?”说起婚事,玉珊连忙问道。
“是的,我与他的婚约早在没出世之前就已定了,既然人家无意毁约,我们也该遵守诺言。”单微沙呆愣地说,已分不清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会后悔吗?她也不明白,只是,有一阵子的失落侵袭心底,让她有点难过。
“这……”玉珊有点儿犹豫地皱着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表姐。”见表姐那颦眉蹙额的模样,似乎有话要说。
“我觉得乔郡根本不适合你,你当真不做考虑了吗?”玉珊想了许久终于说了,因为倘若不说,她会更难过。
从小到大,她和单微沙qíng同姐妹,她可无法看她受到一点苦啊!
“为什么?”她心底的不安似乎愈来愈扩大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说呢?
“那……那个乔郡听说满花的,而且成天无所事事,只会跑到红楼里,你嫁过去不会幸福的。”玉珊摇摇头道。
“这是真的?”单微沙紧张地心回一提。
“表姐无意骗你,什么都是为你着想,如果不是真的,我哪会说来让你白cao心啊?”
玉珊煞有其事地说,那认真的表qíng让单微沙想不相信都难。
她静默地垂着脸,半晌不语,最后才道:“既然我命该如此,也只好认命了,再争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说得也是,谁教我们是女人家,也只有嫁jī随jī的命了,可是,微沙你不同,从以前你就受过不错的教育,思想应该比咱们都新,如果把你的意思告诉姨丈和阿姨,他们应该会听你的才对。”玉珊劝道。
单微沙摇摇头,勉qiáng一笑,“表姐,你不会懂的,父亲对乔家这项许诺可是认真得不得了,从以前他就一直喃念在嘴里,但不见对方的人有任何表示,他也无意说什么,可现在……人家既然说了,他可高兴了,怎么会退婚呢?”
知父莫若女,单父这些年来老搁在心的事不就是这桩吗?想必她是说烂了嘴,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这倒是真的,以前去见姨丈,他嘴里挂着的不就是这事?算了!不谈这些,表姐也有份东西要送给你当贺礼,你过来瞧瞧吧!”玉珊突然笑咪咪地拉起单微沙,走向自己的寝房。
“表姐,你千万别客气,今天是我送礼来,哪有道理再跟你拿礼回去?”单微沙推托道。
“跟表姐还客气什么?快来。”
单微沙无奈地跟着她,然而,在心底的那丝不安却愈来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