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偏厅外,梅沁才发现天色已暗,这样阒沉的氛围更加重她心中的不安。
被带入房间后,梅沁一个人坐在里头,听着外头萧萧风声就像láng号一样,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夜里太安静,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江杰……
“江杰,你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遇害了?究竟是谁对你有这么深的仇恨?”她愈想愈烦躁,本应该累得睡着的她,居然失眠了!
就这样,梅沁裹着被子,几乎张着眼到天亮……直到第一道曙光she进屋里时,她才渐渐沉入梦乡。
早膳备妥,小沙弥来到梅沁的房外喊道:“女施主,可以用早膳了。”
梅沁陷入沉睡,压根没听见他的叫喊。
当夏随风走出房间,看见的就是小沙弥在梅沁房外一脸无措的表qíng,于是他立即上前,“让我来吧!”
“请两位施主到后面食堂用早膳。”小沙弥双手合十,叮咛后离开。
夏随风先敲敲门,接着扬声喊道:“喂……你醒了没?”
没得到回应,他看看房门,耐着xing子又喊一遍,“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该起来了吧!该不会睡死了?”
过分的沉静让他耐xing尽失,夏随风半眯起眸,不客气地扯开嗓门,“再不出声,我就要进去了。”
她翻了个身,微微张开眼,但阳光过于刺眼,她反shexing的又闭上,丝毫不理会门外的咆哮声。
夏随风立即以内力震开门闩,往里头走去,可突然间他凝了神,只见chuáng上的女人居然会踢被子,这么冷的天气……她还踢、被、子!
瞧她只着件内衫,身子蜷缩着直往chuáng角钻,这女人简直是……难道不知道如果她病了,他绝对会将她丢下不管吗?
“起来。”大步上前吼了声。
梅沁震了下,缓缓张开眼,当看见他出现在她房间,她尚未回神的脑袋是一片空白!
须臾,她好不容易回神,立刻慌得惊声尖嚷──
“闭嘴!”不待她叫出声,他已经开口制止,“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师父叫了你几遍,你居然还能睡?”
她微微一愕,这才明白他是来喊她起chuáng的。
“你怎么能怪我,我昨晚睡不着嘛!”梅沁好委屈。
“有chuáng让你睡,有被子让你取暖,你还睡不着?”
“可风声好大,chuī得窗子直响,我……”自知理亏,她缩起下巴,“我又不像你会武功,如果我真有你这么厉害,就不必去冽风庄找你们帮忙了。”
夏随风摇摇脑袋,他实在是受够了,“行了,你就快点起chuáng吧!该用早膳了。”
“可是你……”她紧抓着被子,“你也不能擅自跑进别人房里,快出去。”
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的夏随风,却因为她这句话而煞住脚步。
他徐徐转身,走近她俯下身,对住她的小脸,扯开一丝诡魅笑痕,“难不成你认为我对你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你……你别靠过来。”程梅沁吓得直往墙面贴去,就在这瞬间,她才发现他的五官好深邃,尤其是那双眼漆黑得发亮,弯起的薄唇更带着勾引的讯息。
老天……她怎能这么想?!
“这么怕我?!”他的浓眉轻撩。
“好歹我也是个女人,人家也都说我长得不赖。”梅沁扬起小下巴,不想被他这股气焰给压下去。
“哈……女人是吗?”夏随风的大笑声直刺激着她的心。
“你笑啥?”
“笑我自己太驽钝,居然要经你提醒才知道你是女人。”该死的夏随风,竟然还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qíng。
“你……你真的好可恶!”
拿起chuáng上的竹枕,她用力朝他扔过去,一个不稳,险些翻落到chuáng下。
夏随风想接住她,无奈她却往他的双臂上一压,两人双双倒地,而她的胸脯就这么压在他脸上!
“天……好疼……”梅沁还不知道qíng况之惨,撑起身才发现自己竟压着人家,顿时羞红了小脸,又跳回chuáng上坐好。
“你喊什么疼,痛的人是我吧!”他坐起来,猛吸了口气,但侵入鼻间的竟是她馨甜的香气。
该死,她不是女人,绝对不是!
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她那张无辜的小脸,到嘴的话就这么吞回肚里。
“赶紧准备好,去用早膳吧!”丢下这话,夏随风便站起身,迅速离开这满是诱人香气的房间。
直到外头大树下,他一手扶着树gān猛喘气,想起刚刚那一幕,他的下腹居然起了不该有的反应……不可能!就算全天下女人全死光,他也绝不会对她有任何反应。
看来,他最好与她拉远距离,而且是愈远愈好。
用过早膳,夏随风与梅沁向古刹的师父们道谢后,随即启程赶路。
一路上,夏随风刻意加快脚程,让她孤单单的身影远远地落在后头……
梅沁感觉得出来他似乎走得比以往还快,于是小碎步地追上他,“你能不能慢一点,等我一下。”
夏随风回头对她说:“吃也吃饱、睡也睡够了,身上的衣物应该也保暖,我们得加快脚程,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
“没什么。”凭他这几年追贼人的经验,拖得愈晚,对方的把戏会愈多,到时候要挖出他们的底细就不太容易。
“担心江杰会死吗?”
梅沁兀自猜测着他的意思,“你不是要我别紧张,只看见血迹并不表示他死了不是吗?那为什么……”
“你烦不烦?”夏随风回头冷睇着她,“我有说他死了吗?”
“可是你刚刚的脸色,明明就写着──”
“我是担心找不到柳霸天,如果他真抓了江公子,必然有某种目的……所以柳霸天很有可能已经押着他为非作歹去了。”
既然她这么笨,他就好脾气地将他的意思说完整,免得又被她给误解,惹得自己又恼又气。
“江杰不会屈服于恶人。”她很有自信地说。
“是,你是他肚里的蛔虫。”他不屑道。
“我……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梅沁顿时心乱如麻,“算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夏随风睨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梅沁也尽可能加快脚步,希望能早日赶到兰州,除了担心江杰的安危之外,她也好想家。
离家也有好一阵子了,以前在家里她是大小姐,任何事都有下人伺候、丫鬟打理,如今出门在外凡事都得自己来,这不打紧,她却还得跟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共处这么多个日子,光想就觉得难受,偏偏依目前的状况,她又不能没有他。
走了好一段路,夏随风发现她似乎落后愈来愈远,于是眯起眸心问道:“我说你又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头有点晕,腿也好酸。
看他一眼,梅沁深吸口气,奋力往前走。
夏随风仔细端详她,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因而放慢速度等她走到身边,“你先走吧!”
她没说什么,提起劲继续往前,可就在接近正午时分,阳光露脸、雪层渐融,愈是暖和的气候应该让她动作更快才对,可是梅沁却愈走愈慢。
“累了?”他上前问道。
“还好,我们赶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延误了时间,就不知这男人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挖苦她。只是,脑子的晕眩似乎没有减轻,阳光投she在冰层反she的光影直刺入她的眼,眼前一阵苍茫。
“别逞qiáng,休息吧!”他最看不惯不认输的女人。
“我不要。”
“万一你累倒,只会拖累后面的行程。”他双臂抱胸,索xing止住脚步,然后找了块大石坐下。
“你怎能这样?倘若今儿个又找不到落脚处呢?”她转过身,没察觉明明已是冬天,自己额上竟然泌出汗水。
“你果真是病了。”他却发现了。
“我没有生病。”他为何要咒她?
“真没有吗?”夏随风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拂去她鬓边的汗珠。
她随即往后一闪,脑子却忽感昏眩,身子瞬软,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来。
他没料到会如此,当回神时她已倒在他脚前。
“喂,你醒醒……”他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脸。
梅沁徐徐张开眼,无力又气虚道:“我……没事,快赶路……”
“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赶什么路!”将她抱在胸前,感觉她的体温很高,活像个小火炉,八成是她昨晚踢被子受寒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担心。”她用尽力气站起,“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撑得过去的。”
夏随风半眯起眸子,瞧她这副不要命逞qiáng的模样,说好听点是韧xing坚qiáng,说难听点就像糟老头一样固执。
“话先说在前头,我管你不是担心你,而是不希望你成为我的累赘。”他冷着张脸,“如果你真要走,好,我就看看你能走多远?”
梅沁睨他一眼,立刻转身往前走。
夏随风双臂抱胸望着她倨傲的背影,倒要看看她这股傲气能维持多久?
果真,走不到十步,她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不得不放弃,慢慢回头对他说:“我……我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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